第5章 勞動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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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盼盼的成長過程中,還有一個人特別重要,那就是長她兩歲的姐姐,小時候的盼盼非常依賴姐姐,姐姐於她,是亦師亦友的存在。
    盼盼還記得,媽媽帶著盼盼去老郭家尋四妹那天,爸爸不知為何沒去打工,而是在家,媽媽帶著盼盼從老郭家回來後,爸媽爆發了十分激烈的爭吵。
    媽媽哭著對爸爸喊:“我造了什麽孽,自己的女兒都見不到?你當時為什麽同意把她送人?”
    爸爸努力解釋:“不送人怎麽辦呢?咱們一家人還過不過?即使這樣,我們的一間房子也被人拆了,難道整個家都要被人拆了嗎?其他孩子怎麽辦?”
    媽媽不理會爸爸的解釋,繼續哭:“那是你沒本事,找不到人求情,又沒錢交罰款。別人也超生,怎麽人家都沒事?整個村子,隻有我們家的房子被拆了!”
    媽媽的話戳中了爸爸的軟了,他默默地垂下頭,不做聲,不久,又抬起頭,說了聲:“別哭了,再把身體哭壞。”
    爸爸關心的話莫名的傷媽媽哭得更厲害了,媽媽啜泣著:“我造了什麽孽啊?為什麽我要嫁給你?我上輩子刨了你家的祖墳嗎?老天爺懲罰我,才讓我嫁給你,我一個女兒不肯回家,另一個人女兒見都見不到。”
    爸爸不再說話,隻是來回的踱步。
    這不是爸媽第一次爭吵,不知何時,這樣的場景經常在盼盼家上演。
    曾經,爸媽是不吵架的,生活把原本陽剛的爸爸磨得沒了脾氣,又把原本溫柔的媽媽折磨得脾氣暴躁。
    爸媽的爭吵,讓盼盼有些怕,她緊緊地跟在姐姐身後,尋找著絲絲護佑,姐姐也隻比盼盼大了兩歲,但她努力承擔起一個長姐的責任。
    每當爸媽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後,姐姐便帶著盼盼和弟弟逃出家門,逃到自家的田裏。那時,人們還很少用除草劑,莊稼地裏常常長著雜草,姐姐便帶著弟妹們到自家地裏拔草。
    勞動有種特殊的魔力,忙著拔草的姐弟三人,很快把爸媽的爭吵拋之腦後,不久,田裏傳來姐弟三人嘻笑的聲音。
    年幼的弟弟還耐不住性子,拔草時常常鬧脾氣,當他不願意拔草時,姐姐便讓他去捉螞蚱玩,弟弟捉了一會螞蚱,膩了,又來了拔草,不久,又鬧情緒,姐姐便哄他:“這田地裏種了西瓜,但忘記種到哪裏了,好好拔草,能找到大西瓜吃。”
    弟弟愛吃,一聽有西瓜,果真吭哧吭哧的開始拔草,但拔了很久,沒見到大西瓜,弟弟大哭,姐姐找來一種叫“馬炮”的植物,遞給弟弟:“看,這是不是西瓜?”弟弟抬起淚眼看了看,繼續哭:“你騙人,這明明是馬炮,不是西瓜。”姐姐好脾氣地繼續哄弟弟:“那是姐姐認錯了,你別哭,姐姐就繼續給你找大西瓜。”弟弟也哭夠了,他對姐姐說:“那你一定要找到。”姐姐點頭,弟弟就蹲到一邊不知玩什麽去了。
    盼盼一直以為姐姐是在騙弟弟,沒想到,有一次,他們真的找到了一個西瓜,而且是很大、很大的大西瓜,弟弟開心的蹦了起來,抱著大姐姐親了又親。
    姐弟三人小心的把西瓜裝進袋子裏,背回家,和父母分吃了那個大西瓜,那個西瓜特別、特別的甜。
    吃西瓜時,盼盼悄悄問姐姐:“姐姐,你怎麽知道田地裏有西瓜?”
    姐姐告訴盼盼:“人們吃了西瓜後不吐籽,在地裏拉屎,西瓜籽隨著拉出來,西瓜籽發芽後再長大,就會結西瓜。”
    盼盼聽完姐姐的話,看著手裏的西瓜,想到是從屎裏長出來的,有些吃不下,姐姐咯咯笑道:“屎就是肥,我聽爺爺說,以前沒有化肥,大家看到路邊的屎都爭搶著弄到自己家地裏去,要是沒有這些屎漚成肥,人們都吃不上飯。”姐姐的話被爸媽聽到了,阻止姐妹倆:“吃東西呢,不許說什麽屎啊,尿啊之類的。”
    姐姐吐了吐舌頭,對盼盼說:“放心吃吧,這西瓜肯定是爸媽種的。”盼盼不得不放下心來,繼續吃西瓜。
    在後來很多個找不到的西瓜的日子裏,弟弟的耐心用完了,開始哼哼唧唧的鬧騰,姐姐也不惱,她把舊化肥袋子鋪在堆起的草堆上,拉著盼盼和弟弟一起躺下,三人躺在草堆上,抬頭看天,天空如此廣闊,讓人心情舒暢,煩躁的弟弟漸漸安靜下來。
    盼盼也喜歡廣闊的天空,也喜歡天空中飄著的雲,她看著那些雲,常常想,這麽美麗的雲,究竟要飄到哪裏去才會停下呢?
    稍憩片刻後,姐妹二人繼續拔草,拔下的草,她們沒有亂扔,因為擔心草的根接觸到土壤後複活,她們常常把拔下的草堆成一小堆,以確保大部分都會死掉。如果時間充足,她們還會把拔下的草抱到路邊,這樣就不擔心草複活了。
    如果拔到一種叫馬齒筧的草,她們會挑出來,堆在一起,回家的時候,再裝進大大的舊化肥袋子裏,拿回家喂豬,這種草,豬特別喜歡吃。
    如果爸爸恰好在田裏幹活,常常會把裝著草的袋子放在那輛高大的二八自行車後座,再把弟弟抱到前麵的大杠上,爸爸騎著車子,馱著弟弟和草走了,盼盼和姐姐相跟著,走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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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爸爸沒有來田裏,盼盼和姐姐就得想辦法,自己把裝草的袋子弄回家。有時她們二人一人一會兒,輪流背著,有時抬著,抬著的時候,姐姐總是讓盼盼抬封口的那端,因為那端更輕,自己去抬更重的底部。
    弟弟和兩個姐姐一起回家,他不好好走路,總是跑著,不一會兒就超過了兩個姐姐。不過,弟弟很快在路邊發現了一些好玩的東西,那可能是一群螞蟻,可能是一個不知名的果子,可能是幾束狗尾巴草,弟弟停下腳步,快樂的玩了起來。
    兩個姐姐很快超過弟弟,很快,姐姐們在前麵喊:“安安,快一點,跟上來!”弟弟依依不舍的扔下那些玩物,追了上來,他跑到兩個姐姐跟前,開始撒嬌:“我要坐到這個袋子上,你們抬著我。”說著就往上袋子上爬,兩個姐姐同時阻止他:“不行、不行、快去下去。”
    大姐說:“你會摔下去,摔得很疼。”二姐說:“你要是摔下去磕破了,吃十個紅糖雞蛋都不會好。”弟弟一聽要十個紅糖雞蛋,那肯定很嚴重、很疼!一想到會很疼,他迅速而果斷地從袋子上滑下來,又風一樣地向前跑去。
    姐弟三人回到家,會把馬齒筧從袋子裏掏出來,喂給豬吃,喂豬吃草的活,弟弟最愛幹,他一邊給豬扔草一邊看著搶食的豬哈哈哈的笑著,兩個姐姐則看著他笑。
    豬吃了這些草會長大,長大後可以賣錢,賣的錢常常用來交姐弟幾人的學費。
    小小的盼盼,已經體會到,勞動會轉移人們的痛苦,會讓人們感到快樂和希望,會幫人度過困難,這是姐姐在無形中教會她的。
    姐姐性格柔柔的,卻是盼盼有力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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