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忍者也會痛
字數:6743 加入書籤
木葉元年前三十年。
世界被劃分為不同的國家,由大名統治。
大名們為了增強自身實力,會雇傭忍者家族為自己效力。
當時忍者以家族為單位存在,如千手一族、宇智波一族等。
各個家族為了爭奪土地、資源和權力,彼此之間經常爆發戰爭,衝突不斷,忍者世界處於混亂無序的狀態。
神宮一族,雖無強大的忍術力量,卻憑借卓越的經濟實力在亂世中謀得一席之地。
他們精於農耕,掌握著先進的紡織技術,為周邊大名提供衣食所需,以此換取庇護。
為了家族的存續,為了滿足大名們日益膨脹的貪婪。
十八歲的長女——神宮月見裏,毅然肩負起家族重任,在滿目瘡痍的土地上努力尋找生命的沃土。
細雨綿綿,神宮月見裏帶著麵紗立在泥濘的田埂上,淺色的和服下擺早已沾滿泥漿。
她握緊手中的測繪圖,眉頭緊鎖,眼前這片本該肥沃的土地,如今卻因戰火寸草不生,土壤板結如石。
這已經是這個月來,她帶領族人勘探的第七塊 “廢地”。
她仰頭望向陰沉的天空,雨水拍打在眼睫上,模糊了視線。
“小姐,這邊有動靜。”
侍女小雪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微弱卻急切,月見裏踩著濕滑的田埂,快步朝著草堆走去。
雜草淩亂不堪,散發著腐敗的氣息。
兩位衣衫襤褸,瑟瑟發抖的孩童緊緊抱在一起,腳邊還有一隻不知何時死掉的小狗,半條腿已經被啃咬的血肉模糊。
月見裏抬眼看去,綿密的雨霧中,紅色的血跡沾染在兩個孩子的嘴角,男孩的瞳孔渙散無神,卻憑借著本能,死死護住懷中麵色蒼白的女孩。
在這戰亂頻仍的土地上,這樣的遺孤,月見裏早已見慣,可每一次遇見,內心的刺痛都不曾減少分毫。
她沉默著從懷中掏出兩塊麵餅,那是她路上省下來的口糧。
小雪見狀,連忙按住她的手腕,眼中滿是擔憂:
“小姐…… 這已經是第六個了……”
月見裏輕輕推開小雪的手,聲音輕柔卻堅定:
“臨走的時候,父親大人給我帶了很多幹糧,放心吧。”
草堆裏的男孩,在冰冷潮濕的空氣中敏銳捕捉到糧食的香氣,原本渙散的瞳孔瞬間清明。
他如餓狼般一把抓過麵餅,迫不及待地往懷中女孩嘴裏塞,聲音帶著哭腔,近乎絕望地喊道:
“快吃…… 快吃…… 再不吃就要沒有了…… 快吃啊!”
淚水從他髒兮兮的臉頰滑落,滴入焦黑的土地,轉瞬即逝。
懷中的女孩被噎得眼眶發紅,淚水漣漣,卻不敢有絲毫停歇,大口吞咽著食物,生怕下一秒就會失去這來之不易的生機。
月見裏心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酸澀,她命人將清水倒入木質容器,輕輕放在孩子們腳邊,隨後帶著眾人轉身離去。
兩塊麵餅,一碗清水。
這已是她在這艱難世道中,能給予的最大善意。
在這亂世,人人自危,朝不保夕。
神宮一族不過是個沒有強大武力、需要依附他人的小家族,生存本就艱難。
而作為長女的月見裏,主動扛起家族重擔,四處奔波。
她見過太多戰爭的殘酷,目睹過無數生離死別。
她深知自己並非聖人,無力拯救所有人,她隻能盡最大的努力,保護好自己的族人就已經算得上是“豐功偉績”了。
隨行的隊伍有十人,除月見裏在內的五位神宮族人,其餘五人是花錢雇來的忍者。
他們皆來自籍籍無名的小家族,與威名赫赫的宇智波、千手一族相比,甚至連充當戰場炮灰的資格都略顯不足。
不過用來對付山林裏的土匪混混倒也綽綽有餘,一路下來也相安無事。
經過了白日裏的勘察,眾人在周遭廢棄的草屋中休整。
篝火劈啪作響,映著破壁上搖曳的影子。
月見裏靜坐角落,時不時有一兩位忍者將渾濁的視線黏在她遮麵的白紗上,低聲交談著什麽。
“小姐,” 小雪猛地擋在她身前,惡狠狠地瞪向滿臉橫肉的男人,隨即將一塊開裂的木板豎起,隔絕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窺探:
“你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我會和其他人輪流守夜,你就安心睡吧。”
月見裏透過木板縫隙凝視著那幾名忍者。
雖然他們是雇傭關係,對方拿錢辦事。
但萬一他們中途造反,反過來綁架自己向家族索要贖金也不是不可能。
為了防止這樣的情況發生,她這幾天都在留意那幾名忍者之間的關係。
發現其中有一位年齡並不大,約莫十五歲的少年,常常被其他幾人使喚著出去守夜。
不過一會兒,他便一如之前,懷裏抱著一柄短刀,身後也背了一柄短刀,抬腳走了出去。
想來又是被排擠攬下守夜的苦活了。
月見裏覺得,如果能和他稍微拉近點關係,或許在其他幾人趁機要造反的時候,也能提前知曉有所防備。
她目光掃過少年凍得通紅的耳朵,又落在他單薄的衣衫上,心中湧起一絲憐憫。
想起族中與他年歲相仿的孩子,此時正圍在長輩身邊聽故事,而眼前少年卻要在這寒夜中獨自受苦,月見裏暗自歎了口氣。
火堆漸成紅炭,暖意漸散。
她捏了捏懷中溫熱的烤餅,對小雪扯出安撫的笑:
“好,那就辛苦你們了。”
當火堆散發出餘熱時,草屋中隻剩下了忍者們的囈語,和起伏不定的呼嚕聲。
月見裏輕輕起身,看見了在另一邊撐著腦袋,眼神迷離打瞌睡的小雪,披著鬥篷躡手躡腳的走出了草屋。
少年守夜的身影在破門外縮成單薄的一團,夜風卷著草沫子灌進他露趾的草鞋。
月見裏踩著月光走近,鬥篷下擺掃過枯草發出細微聲響。
少年驟然轉身,短刀出鞘半寸又凝滯在空中。
月光裹著女子身上的暖香漫過來,他看見她懷裏揣著個油紙包,掌心還托著雙粗布棉襪。
“別緊張。”
她在他身側自然的坐下,帶起的風裏裹著更清晰的食物香氣。
少年像被驚飛的雀鳥,猛地站起身退開兩步,垂落的發絲遮住泛紅的耳尖。
他盯著地麵幹裂的泥縫,聲音有些磕巴:
“月見裏大人.....您不該出來的...”
月見裏將粗布棉襪輕輕放在他腳邊的草垛上,油紙包在掌心泛著麥香的熱氣。
少年攥著短刀的手指關節發白,目光瞟向她溫潤的黑眸,下一秒袖管被對方撩起。
那道前日被荊棘劃破的傷口正滲著膿水,在月光下泛著暗紅。
“你受傷了?”
少年猛地抽手後退,草鞋踩碎了腳邊的幹枝,驚起幾隻蟄伏的蟋蟀。
“忍者的傷而已......” 他咬著下唇,視線落在她的木屐上的纏枝紋,“沒什麽大不了的。”
風突然卷起草屑撲進他眼裏,少年閉眼的刹那,月見裏已握住他的手腕拉至自己身邊坐下。
當帶著草藥氣息的棉布觸到傷口時,少年渾身一顫,卻聽見她低聲說:
“可忍者也是人啊,受傷也是會痛的。”
指尖的溫度透過棉布滲進皮膚,少年盯著她發間晃動的黑發,月光透過麵紗落入她朦朧的臉頰上,那張精致又模糊的麵容,讓他的呼吸微微一滯。
“還好我帶了一些簡單的草藥,能夠幫你消腫止血。”
少年如夢初醒,慌亂的抽回手:“...謝...謝謝。”
月見裏將溫熱的烤餅放入他的懷中:
“這個給你吃。”
“......”少年有些猶豫:“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這是施舍嗎?我不要施舍,我會給你錢...”
他從身上胡亂摩挲著,翻遍了每一個口袋,終於從綁腿夾層裏摸出兩枚可憐的銀幣,遞在了月見裏眼前。
她忽然輕笑出聲,那聲音像春雪消融時簷角滴落的水,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亮:
“這不是施舍。”
月見裏將銀幣輕輕推回去,指尖掠過他掌心因握刀而生的薄繭:
“我想委托你暗中保護我的安全。當然了,這是我自己的委托,報酬另算。”
少年轉頭看向草屋的方向,立刻領會了她的意思:
“月見裏大人是擔心他們嗎.....”
“雖然我也不想懷疑同伴,但是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裏,我不得不多提防一些。”
少年的喉結滾動兩下,月光在染血的布條上搖晃,他回想起這段時間少女的所作所為,那蘊含著憐憫又堅韌的眼神。
仿佛一片烙鐵,深深印在了腦海裏。
咬下烤餅的瞬間,酥脆聲驚破夜的沉寂。
麥香混著炭火氣息在舌尖化開,饑餓感將寡淡的麵餅濾成蜜甜:
“我的名字叫早川信也。”
“早川?”月見裏眨了眨眼睛,“我聽說早川一族.....”話到嘴邊卻凝住。
早川一族在之前的忍者勢力的爭奪戰中,已經被打的支離破碎了。
信也猛地攥緊短刀,刀鞘上的裂紋硌著掌心。
為了轉移這沉重的話題,月見裏將一旁的棉襪拿了出來:
“這個給你....”她停頓了一秒,繼續道:“...算是委托的福利。”
看見自己在夜風中凍的有些發紅的腳趾,信也有些窘迫的將其蜷了蜷:
“你這個福利,還挺特別的。”他繃緊下顎,故作無奈的將其收下:
“...不過,還是謝謝了。”
臉頰上的麵紗被突如其來的夜風輕輕撩起,信也望著那抹驚鴻一瞥的麵容,喉嚨突然發緊。
月見裏有些慌張的扯住了麵紗:“那個....我先進去休息了,守夜辛苦你了。明天見。”
“啊...嗯..明天見。”
“明天見” 三個字在耳畔反複回響,帶著某種他不敢細究的期盼。
信也低頭盯著蜷縮的腳趾,棉襪柔軟的觸感從皮膚滲進骨髓,突然覺得連夜風都變得溫柔起來。
他握緊短刀輕輕抽出,刀鋒映著殘月。
他看見自己瞳孔裏,有什麽東西正像春芽般破土而出,在寒夜裏怯生生地舒展這葉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