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僅存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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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陽光透過精致的窗欞,在書房內投下斑駁的光影。
月見裏纖細的手指拂過一排排古籍的書脊,動作輕緩而專注。
短暫的和諧相處後,宇智波斑便又恢複了那一貫生人勿近的冷酷氣場,恪盡職守地站在距她三米遠的陰影中,雙目閉合,呼吸幾不可聞,仿佛與周遭的寂靜融為了一體。
書房側門外的回廊轉角處,兩個小小的腦袋悄悄探了出來。
月見裏的弟弟佑太和妹妹真子,將目光鎖定在那個長發男人身上。
“真子,相信哥哥這次一定會救出姐姐的。”
佑太壓低聲音,手中緊握著用樹枝和皮筋自製的簡陋彈弓。
真子用力點點頭,小臉繃得緊緊的,手裏還攥著一個穿著和服的小木偶:
“我相信哥哥!”
得到妹妹的肯定後,佑太深吸一口氣,猛地拉緊皮筋,瞄準陰影中的宇智波斑。
咻!咻!
石子帶著細微的破空聲,急速射向宇智波斑的麵門。
就在石子即將觸及到他的刹那,閉目的宇智波斑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隻是漫不經心地抬起右手,食指與中指精準無比地夾中了兩顆石子。
與此同時,他微微偏頭,第三枚石子擦著他飛揚的發梢,射入他身後的牆壁,留下一個淺淺的白點。
整個過程快得如同幻覺,他自始至終連站立的姿勢都未曾改變分毫。
躲在轉角後的佑太目睹這詭異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驚叫一聲猛地縮回頭去,緊緊貼著牆壁。
“那、那個速度…… 他還是普通的人類嗎?”
佑太心髒狂跳得幾乎要衝出喉嚨,聲音都在發顫。
真子攥緊了手中的玩偶,帶著興奮問道:
“哥哥!成功了嗎?……”
“在幹什麽?”
一個低沉、毫無波瀾的聲音如同鬼魅般,突然在他們頭頂響起。
兩個孩子渾身劇震,猛地回頭,隻見那個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站在了他們身後。
他逆著光,麵無表情地俯視著他們,那雙深邃的眼眸倒映著兩張因驚恐而扭曲的小臉。
“嗚哇——!!!”
真子最先崩潰,巨大的恐懼讓她放聲大哭,小手一鬆,那個心愛的木質小玩偶“啪嗒”一聲掉落在回廊的木地板上,木偶手臂應聲摔斷,滾落在一旁。
“真子?佑太?”
月見裏聞聲立刻放下手中的書卷,臉上帶著擔憂快步走出書房。
映入眼簾的,是宇智波斑沉默地站在回廊中央,高大的身影在孩子們的哭聲中顯得有些僵硬。
而他麵前的陰影裏,則是如同受驚的小獸般蜷縮在牆角的弟弟妹妹。
兩個孩子看到姐姐如同看到了救星,“哇”地哭喊著撲了過來,緊緊抱住月見裏的腿,小小的身體還在劇烈地顫抖。
“姐姐!嗚…好可怕!那個人…那個人突然出現!”真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斑,聲音充滿了恐懼。
佑太抬起淚眼朦朧的臉,帶著強烈的委屈和控訴,抽噎著說:
“都…都怪他!他在這裏…我們都不能…不能跟姐姐玩了!他是壞人!他想把姐姐搶走!”
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將握著彈弓的手往身後藏。
月見裏蹲下身,溫柔地環抱住兩個受驚的孩子,輕輕拍撫他們的後背: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姐姐在這裏。”
她的目光掃過佑太極力想隱藏的手,以及地上摔壞的木偶,心中已然明了。
她看向宇智波斑,他依舊沉默地站在那裏。
當對上她的目光時,那雙深邃的眼眸裏似乎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無奈。
薄唇緊抿,最終什麽也沒說。
這份沉默在此刻的情境下,反而顯得有些無措。
月見裏收回目光,低頭看向佑太,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佑太,告訴姐姐,你手裏拿著什麽?”
佑太身體一僵,小臉瞬間漲紅,在姐姐清澈的目光下,最終還是怯生生地把藏在身後的彈弓拿了出來,上麵還殘留著石子的碎屑。
“你用它襲擊斑先生了,是嗎?”月見裏輕聲問。
佑太羞愧地點點頭,眼淚又湧了出來,帶著哭腔辯解:
“我…我隻是想救姐姐…把他趕走…姐姐就不用被他控製了…”
月見裏心中一陣酸軟,小家夥笨拙的保護欲讓她既心疼又溫暖。
她輕輕擦去佑太臉上的淚水,語氣柔和:
“姐姐知道佑太是想保護姐姐,這份心意姐姐很感動,謝謝你,佑太。”
她頓了頓,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但是,用彈弓襲擊人是非常危險的行為,萬一真的傷到人怎麽辦?而且,斑先生是大名大人請來的忍者,保護姐姐是他的職責,不是壞人,明白嗎?”
佑太看著姐姐認真的眼睛,又偷偷瞥了一眼沉默矗立的宇智波斑,終於低下頭,小聲說:
“…明白了,姐姐。我錯了。”他鼓起勇氣,轉向斑的方向,聲音細若蚊呐,帶著濃濃的鼻音:“對…對不起…。”
真子也抽抽噎噎地跟著小聲道歉:
“…對不起…”
月見裏欣慰地摸了摸佑太的頭,又看向真子。
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撿起摔壞的木偶和斷掉的手臂,大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小嘴一扁,眼看又要哭出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旁觀的宇智波斑動了。
他邁開腿,幾步走到真子麵前,高大身軀所投下的陰影籠罩著小女孩。
真子嚇得立刻往姐姐身後縮了縮。
然而,斑隻是緩緩地在離真子還有一步遠的地方蹲了下來,盡量讓自己的姿態不那麽具有壓迫性。
他伸出骨節分明、帶著薄繭的手掌,攤開在真子麵前,聲音依舊是慣常的低沉,卻似乎刻意放輕緩了些:
“給我。”
真子怯生生地看著他,又看看姐姐。
月見裏對她鼓勵地點點頭。
真子這才猶豫著,將摔壞的木偶和斷臂輕輕放在斑寬大的掌心。
宇智波斑垂眸,仔細看了看斷口。
那木偶做工精細,手臂接口處很細小。
他什麽也沒說,隻是從忍具包中取出苦無,他利落的在斷裂處雕刻了幾下,緊接著,他將斷臂嚴絲合縫地對準接口,穩穩地按了下去。
當他的手移開時,那個穿著和服的小木偶手臂已經完好如初。
宇智波斑將修複好的木偶遞還給真子:
“可以了。”
真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完好無損的玩偶,又抬頭看看眼前這個“可怕”的大哥哥。
恐懼似乎被巨大的驚喜衝淡了一些,她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卻露出了一個怯生生的、帶著感激的笑容,小聲地說:
“謝…謝謝你…大哥哥。”
宇智波斑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上揚起,他沒有回應,隻是站起身,重新退回到他的位置上。
兩個孩子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又低聲跟姐姐說了幾句話,便開心地向庭院外跑去,廊下終於恢複了寧靜。
月見裏看著這一幕,笑著看向宇智波斑:
“沒想到,斑先生居然還會修木偶?”
宇智波斑沉默片刻,開口道:
“以前,我也常幫弟弟們修理玩具,做慣了,也就拿手了。”
“‘弟弟們’?” 月見裏像是抓住了關鍵詞,眼中閃過一絲好奇,繼續道,“那您一定是一位很稱職的大哥吧。”
她想象著眼前這個冷峻如冰山的男人,年少時耐心地為年幼的弟弟們修理玩具的模樣,那畫麵竟奇異地帶上了一絲暖意。
然而,宇智波斑黑色的瞳孔,幾不可察地劇烈顫動了一下。
周身那無形的、冰冷的壓迫感似乎凝滯了一瞬,空氣仿佛都沉重了幾分。
他開口,聲音沉得像浸透了寒夜的霜露:
“他們都戰死了。我隻剩下一個弟弟了。”
月見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整個人都怔住了。
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道歉?還是安慰?......
可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甚至可能是一種冒犯。
她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她和他之間橫亙著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浸染著不同色彩的世界。
“斑先生……”她頓了頓,聲音低沉而清晰,“您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弟弟的。”
她沒有說“節哀”,也沒有說“抱歉”,隻是將這份最沉重的祈願,寄托在了他僅存的羈絆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