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if)宇智波斑:繾綣沉入夜色
字數:8158 加入書籤
宇智波斑說完那串語無倫次的關心後,空氣再次凝成了冰。
他杵在門口,像一座僵硬的山岩。
預想中的回應遲遲沒有到來,隻有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月見裏隻是用那雙清淩的眼睛望著他,裏麵盛滿了他讀不懂的情緒,讓他無所適從。
“你……” 宇智波斑幹澀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你至少也說點什麽吧?”
這種主動權完全不在自己掌控的感覺,簡直比應付千手柱間的忍術還讓他難受。
月見裏看著眼前這個幾乎稱得上“手足無措”的男人。
他平日裏睥睨天下的氣勢蕩然無存,挺直的背脊帶著點強撐的意味,眼神甚至不敢與她長久對視,偶爾飄忽一下又迅速移開,像個做錯了事卻不知如何收場的大孩子。
這副笨拙的模樣,奇異地戳中了她心底某個柔軟的地方。
其實當他說出“過於急躁”、“沒顧及你的感受”時,那團燒了一下午的怒火,就已經悄然熄滅了大半。
但理智的軟化不代表情緒的立刻平複。
從小到大,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此刻回想起來,心口仍像堵著塊浸了水的棉絮,又悶又澀。
於是她稍稍揚起了下巴,月光在她眼底映出一點清冷的光,用一種混合著控訴和堅持的語氣,清晰地說道:
“你要是誠心道歉,我就原諒你。”
宇智波斑明顯愣住了,英挺的眉毛幾乎要擰在一起:
“我剛剛不是已經道歉了嗎?”
他自認為已經破天荒地放低了姿態,把能說的“軟話”都說了,她還想怎樣?
“不算。” 月見裏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我沒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所以,不算。”
“哈?” 宇智波斑下意識地抽了抽嘴角,一股荒謬感和被挑戰的傲氣瞬間衝上頭頂。
道歉?
他宇智波斑,與千手柱間平分秋色的存在,字典裏何曾有過“對不起”這三個字?
他臉上的肌肉繃緊了,嘴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眼神裏充滿抗拒和一種近乎屈辱的糾結。
月見裏將他臉上那份根深蒂固的驕傲,與此刻被迫低頭的艱難盡收眼底。
心裏那點殘留的不舒服,似乎又被這頑固的傲氣輕輕刺了一下。
她別開視線,後退一步,伸手就要重新拉上房門:
“不說算了。”
“等一下!”
就在那扇門即將徹底隔絕兩人視線的刹那,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猛地抵住了門框。
月見裏的動作頓住,抬眼看向門縫外那張緊繃的臉龐,微微挑眉道:
“你還想幹嘛?”
宇智波斑的手掌緊緊扣著門框,胸膛起伏片刻,終於歎了口氣。
他垂下眼瞼,避開了月見裏直視的目光,聲音低沉:
“白天的事……是我不對。” 他停頓了一下,才終於將那句重於千鈞的話吐露出來,
“……對不起。”
晚風恰在此時,溫柔地穿過庭院,裹挾著盛放的花朵幽香,悄然拂過兩人之間狹窄的縫隙。
那帶著涼意和芬芳的氣息,輕柔地撩動了月見裏散落在頰邊的發絲,也拂過宇智波斑有些別扭的麵龐。
月見裏心中那點殘餘的委屈,像被戳破的氣球,在宇智波斑這笨拙又極其認真的道歉麵前,迅速癟了下去。
一股奇異的暖流,混雜著悸動,悄悄湧了上來。
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熱,長長的睫毛垂下的一瞬,似乎在思考如何回應。
短暫的沉默後,她抬眼時,語氣已染上幾分不好意思:
“那個....我好像有點餓了。”
這句“有點餓了”,在此時此刻,在經曆了這場別扭的道歉之後,無異於關係破冰的最強信號。
宇智波斑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嘴角不經意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豆皮壽司?”
月見裏看著他,害羞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
夜晚的月光清冷如霜,無聲地漫過庭院的每一寸角落。
宇智波斑靜靜地坐在月見裏的身側,目光落在她小口吞咽溫熱飯菜的側臉上。
潔淨的月華映照著她低垂的眉眼,對比之前的慍怒的模樣,現在倒顯得格外柔和。
看著她專注用餐的姿態,宇智波斑連同之前那點難以言喻的煩躁,似乎真的被這可愛的畫麵給撫平了。
“對了,”月見裏咽下口中食物,像是忽然想起什麽抬眼看向斑,“信也怎麽樣了?他還好嗎?”
這突如其來的名字,讓斑剛剛舒展的眉宇又微微蹙起,他移開視線,語氣略顯生硬:
“他很好,不過是些皮外傷。你還是先吃飯吧。”
月見裏並未察覺到他細微的情緒變化,順著話題繼續道:
“可他當時的樣子,我從未見過。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怎麽會突然……”
“與其把心思放在別人身上,” 斑冷聲打斷她,“你自己身上發生的事,難道不更應該在意一點嗎?”
“我?”月見裏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嗯。”斑的視線落回她身上,“你還記得,在祭壇外發生了什麽嗎?”
月見裏被他問得一愣,思緒被強行拉回那個混亂的時刻。
刺眼的火光,斑和信也力量的碰撞……
她當時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讓他們停下來。
緊接著是身體內部驟然爆發的劇痛。
再然後……
她猛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動作帶著一絲急切。
在斑疑惑的目光下,她擼起了左手的衣袖,將光潔細膩的手腕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
那裏的皮膚白皙平滑,紋理清晰,卻空無一物。
月見裏低頭緊盯著自己的手腕,眼神裏充滿了困惑和難以置信,仿佛在尋找一個必定存在的印記,卻什麽也看不到。
宇智波斑看著她的舉動,有些疑惑:
“你在找什麽?”
月見裏用手指摩挲這皮膚表麵,像是抓住了一絲模糊的線索,語氣卻又帶著不確定性:
“那個符文……好像還在我的體內。”
“符文?”斑的聲音瞬間冷冽如冰,“果然是千手扉間幹的好事嗎?!”
“不是的!”月見裏立刻搖頭。
她想起了那個瘋狂的身影,想起了彌漫在空氣中的濃重血腥味,想起了族人倒下的慘狀。
“這個和扉間沒有關係……恰恰相反,是他將我從紫婆手裏救了下來……”
“紫婆?” 斑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眉峰皺得更緊,“無論當時發生了什麽,顯然都與千手扉間脫不了幹係。”
他頓了頓,聲音裏又添了幾分銳利,“聽你的語氣,你們之間的關係倒是不錯?”
月見裏眨了眨眼睛,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稱呼,在宇智波斑聽起來有多麽刺耳。
她想起了千手與宇智波之間那根深蒂固浸染著鮮血的世仇。
看著他陰沉下來的臉色和眼中翻騰的不快,她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深入下去了。
“……你還餓嗎?要不要吃點豆皮壽司?”
月見裏生硬地轉換了話題,試圖緩和氣氛。
但這笨拙的做法,讓斑的臉色更沉了一分。
“不吃。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月見裏被他步步緊逼的追問弄得有些無措:
“斑先生,你為什麽會這麽在意他的事?”
“我不是在意他,我隻是在意你而已!”
幾乎是未經思考,斑帶著一種被戳中心事的煩躁脫口而出。
話音落下,庭院裏隻剩下清泉流淌的潺潺聲,以及晚風拂過竹葉的沙沙輕響。
宇智波斑自己也愣住了。
他沒想到會如此直白地說出這句話,一股近乎狼狽的燥熱湧上耳根。
他猛地偏過頭,試圖將那份不自在掩藏進夜色的陰影裏: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那未盡的話語,那份沉甸甸的心意,就這樣懸在了月光與暗影之間。
月見裏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她輕輕將麵前膳台推向一邊。
她深吸了一口氣,清冷的夜風湧入肺腑,聲音輕得如同歎息:
“斑先生……再過不久,我就要嫁給大名了。”
宇智波斑的指節猛地攥緊,俊美的麵容徹底隱沒在廊下濃重的陰影裏:
“……這是你所期望的嗎?你想要嫁給那個大名嗎?”
月見裏沒有立刻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抬起頭,望向庭院中那片被月光浸染的虛空,眼中彌漫上一層濃得化不開的落寞與認命般的疲憊。
“有時候,在這樣動亂的環境下,就算是不喜歡的事,也有人必須去做。隻有這樣,才是正確的選擇。”
這句話,像是對斑的解釋,更像是對自己命運的無奈注解。
“正確的選擇?”陰影中,宇智波斑緩緩抬起頭,“在我看來不過就是弱小的家族,靠犧牲換取的生存罷了。就算你用自己的人生去獻祭,換來的不過是暫時的、虛假的安寧,當你站在那個所謂的‘大名’身邊,你以為你的族人就真的安全了嗎?”
“你說的對……我們一族很弱小!我們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對抗可能降臨在家族上的災禍,我……我承擔不起失去他們的風險!斑先生,你有睥睨天下的力量,你可以無視規則,可我……”
“力量從來不是天生的枷鎖。”宇智波斑打斷她,聲音陡然拔高,“你選擇認命,選擇將自己獻祭給那套腐朽的規則,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放棄了自己,你寧願相信那虛無縹緲的‘責任’和‘正確’,不相信你自己也可以變得強大,更不相信有人可以為你,為你的選擇,撐起這片天。”
宇智波斑眼中的狂傲漸漸沉澱,化為一種更為深沉的東西。
他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一手托起月見裏的臉頰,:
“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那個所謂的‘正確’,那個大名的身邊,那個沒有我的未來……會有你的幸福嗎?”
“我……”
月見裏的嘴唇微微顫抖,淚水終於不受控製地盈滿眼眶,在月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光。
溫熱的指腹帶著薄繭,輕輕拂過她眼角的濕潤。
手指的力度迫使她抬起盈滿淚光和無措的眼眸,直視那雙盛滿憐惜的黑眸。
“月見裏,”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近乎蠱惑的溫柔,“你還有的選,永遠都有。隻要你改變主意,隻要你願意推開那扇門,隻要你願意……走向我。”
“我隨時都在你身邊。”
月見裏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幾乎要衝破胸腔。
那雙眼睛很漂亮,在月光下散發著灼熱的光芒。
他話語中的承諾太沉重,內心的動搖如同藤蔓纏繞了她的理智,淚水終於承受不住重量,無聲地滑落,沾濕了他托著臉頰的手指。
然而,那冰冷的現實如同匕首,刺破了這片刻的迷夢。
那些依賴著她的、在亂世中掙紮求存的族人麵孔在她眼前一一閃過。
她仿佛看到了因她一己之私而招致的災禍,看到了鮮血與哭嚎。
這份沉重的擔子,她不敢放下,也不能放下。
“謝謝你,斑……”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破碎,卻又透著一股絕望的清醒。
下一秒,在宇智波斑尚未反應過來的瞬間,她輕輕握住他覆在自己臉頰上的手,帶著訣別般的眷戀與不舍,微微仰頭,將唇輕輕印在了他的臉頰上。
那是一個極其短暫、極其輕柔的吻。
如同蜻蜓點水,帶著淚水的鹹澀和月光的微涼。
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好不容易貼近的兩顆心相互隔開。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話音剛落,她已如受驚的蝶般迅速抽身後退,在他還沉浸在那一吻帶來的震撼與麻痹中時,月見裏已經轉身,拉開了身後的房門。
“晚安。”
一聲幾不可聞,帶著無盡不舍的道別飄散在夜風中。
宇智波斑僵立在原地,臉頰上那微涼的觸感輕輕灼燒著。
指腹上殘留著她肌膚的溫度和淚水的濕意,而眼前,隻剩下緊閉的冰冷門板。
庭院裏,月光依舊清澈如水,清泉依舊潺潺流淌。
晚風拂過,帶來草木的芳香,卻再也吹不散門外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