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一顆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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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把刀上的查克拉,我好像認識啊。”
端坐水盆中的蛤蟆仙人渾濁的目光緩緩移向知朝腰間。
“誒?”知朝的注意力從混亂的戰況中抽離,“您是說……蒼鸞刀?”
她立刻將短刀解下,捧在手中。
蛤蟆仙人的眼皮費力地抬起,盯著她手裏的短刀仔細感受:
“沒有錯....那個少年的意誌就附著在這把短刀裏。”
“少年?難道是信也嗎?”知朝急切地問。
蛤蟆仙人搖搖頭:“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隻記得千年前的一個午後,我與羽衣在林中談論因陀羅的事情,一位身穿獸皮的少年便拿著那把刀向我們發起了攻擊。”
“身穿獸皮……”知朝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是阿洛桑?”
蛤蟆仙人低沉的聲音繼續著:“我聽不懂他的語言,隻是從他的眼睛裏,看見了憤怒與仇恨......”
它盯著那把平平無奇的短刀,仿佛看見那隱隱燃燒的查克拉正從內部升起,聚集成了一個少年的輪廓,漸漸恢複成了他原本的樣貌——
年輕的蛤蟆丸望著不遠處的少年,向身邊的大筒木羽衣提醒道:
“喂!兄弟,他這身打扮……不像忍宗的人啊。”
大筒木羽衣的輪回眼清晰地映出少年體內洶湧的查克拉,正瘋狂湧入那柄短刀。
他神色凝重,沉聲道:
“退後蛤蟆丸,讓我來和他交談。”
阿洛桑盯著眼前的白衣身影,布妲慘死的畫麵與族人的哀嚎瞬間撕裂了他的理智。
他喉中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你們這些該死的白衣族!】
羽衣身形如風般閃避,目光卻投向石頭後的蛤蟆丸:“蛤蟆丸,能聽懂他的話嗎?”
蛤蟆丸隻敢探出半個腦袋,聲音哆嗦:
“抱、抱歉……從沒聽過這種語言……”
見對方不僅輕鬆躲過攻擊,甚至有餘暇交談,阿洛桑怒火中燒,將體內的力量注入短刀之中,傾盡全力向前揮出:
【去死吧!】
一道由純粹查克拉凝成的巨大刀氣撕裂空氣,狂暴地斬斷了前方成片的巨木。
木屑紛飛,大地震顫。
蛤蟆丸嚇得魂飛魄散,整個身體死死貼在地麵,瑟瑟發抖。
大筒木羽衣的眼中露出了驚訝。
繼兒子因陀羅開創忍術之後,竟又出現了一個能將查克拉附著於武器上的天才。
而且眼前少年的裝束……與之前那位少女如此相似。
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緣由,羽衣發動了瞳術,將阿洛桑拉入了他的精神世界之中。
阿洛桑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攫住了他的意識。
眼前景象驟然扭曲,變成了一片虛無的純白空間。
他手裏的短刀不見了,前方懸浮的白衣老頭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要攻擊我們?”
突然理解了對方的話語,阿洛桑積蓄的悲憤如山洪般爆發:
“少在這裏裝模作樣!你們白衣族!帶著山賊毀了我們的家園!殺了我阿姐!我要你們償命!”
羽衣蹙起眉頭,閉上眼睛讀取了阿洛桑關於這段事情的記憶。
當他看到因陀羅猩紅的寫輪眼,以及他手臂貫穿凜胸膛的殘酷畫麵時,猛的睜開了眼睛。
因陀羅......你終於還是被那股力量控製了嗎?
被迫再次經曆布妲慘死的瞬間,阿洛桑的悲痛達到了頂點,淚水決堤而下:
“……我身體裏流淌著你們邪惡的力量!就是這力量害死了阿姐!我無法背負著它活下去……就算同歸於盡,我也要為她報仇!”
羽衣看著眼前痛苦萬分的少年,輕輕歎了口氣:
“以你現在的力量去複仇,根本就是自尋死路。殺害布妲的人是我的兒子,他犯下這樣的錯,我作為父親難辭其咎。如果可以的話,就用我的性命來替他贖罪吧。”
他閉上眼睛,向阿洛桑走近了幾步:
“這裏是我的精神世界,隻要你用內心的刀刃刺向我,我便會完全死去。如果這能換來你內心的安寧,就動手吧。”
阿洛桑的手在虛空中猛地一握,那把象征著仇恨與力量的短刀瞬間凝聚在他手中。
布妲蒼白含笑的麵容再次刺痛他的雙眼,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雙手緊握刀柄,用盡全身力氣向羽衣的心髒刺去。
然而就在冰冷的刀尖即將觸及羽衣的衣袍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羽衣靜靜地看著他,眼中帶著深沉的悲憫:
“為什麽停下來?”
“……”
阿洛桑劇烈地喘息著,手臂因用力而顫抖,眼神卻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和痛苦:
“不……不對……憑什麽……憑什麽罪責可以替代,而死去的人……就隻能是阿姐?” 他聲音嘶啞,充滿了無力感,“殺了你……阿姐……阿姐也不會回來了啊……”
阿洛桑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虛無之中。
羽衣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我理解失去至親的痛,也深知被仇恨吞噬的苦。但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或許更應該想想,能為死去的人繼續做些什麽。”
阿洛桑淚眼朦朧的抬起頭:
“為死去的人.....做些什麽....”
“沒錯。繼承她的信念,延續她的夢想……這不就是她以另一種方式,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證明嗎?”
阿洛桑瞳孔猛縮,布妲的聲音,帶著山風的氣息和陽光的溫度在腦海中回響:
【我可以帶著族人走出霧牆,去接觸外麵的世界。】
【我們應該傳播自然之母的信仰,隻要讓世界上的每一顆種子,都受到自然之母的祝福,世界不就變得更加美好了嗎?】
那充滿希望與熱忱的藍圖,那對未來的無限憧憬,此刻無比鮮明地烙印在他心上。
“傳播自然之母的信仰……讓每一顆種子都受到祝福……”阿洛桑喃喃自語,眼中的仇恨之火漸漸被一種複雜的光芒取代。
他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那把象征仇恨與複仇的短刀已經消失。
“阿姐她……”阿洛桑的聲音哽咽著,淚水依舊流淌,“她想要的是……一個充滿生機的世界,一個不需要仇恨和殺戮的世界……她想要走出去,想要分享……”
羽衣看著少年眼中閃爍的光芒,心中既感欣慰又充滿憐惜。
他輕輕點頭,聲音更加柔和:
“是的。你的阿姐,她擁有著無比寬廣的胸懷和對生命的熱愛。這份意誌,這份願景不該隨著她的逝去而消亡。”
阿洛桑抬起頭,淚水模糊的視線裏,仿佛再次看到了布妲溫暖的笑容。
“可是……我身體裏流著白衣族……流著你們的力量……”阿洛桑痛苦地捂住胸口,“這力量……傷害了阿姐……”
“力量本身並無善惡,關鍵在於使用它的人,在於驅動它的心。是因陀羅內心的黑暗和執念扭曲了這份力量,犯下了罪行。而你,孩子,你用它做了什麽?在仇恨驅使下,你用它攻擊了我。但此刻,你的內心又在指引你走向何方?”
羽衣的聲音帶著引導的力量:
“這份力量,同樣可以成為守護、成為創造、成為傳播希望的工具。就像你無意識地將它附著於武器一樣,它也可以附著於種子,附著於土地,附著於你想要守護和創造的未來。關鍵在於,你的心.....是否願意承載布妲那份光明與愛的意誌?”
阿洛桑沉默了。
精神空間裏一片寂靜,隻有他內心激烈翻湧的波濤。
複仇的火焰在布妲的遺願和羽衣的點撥下,漸漸冷卻、沉澱。
他緩緩放下捂住胸口的手,眼神逐漸變得清晰而堅定。
他不再去看羽衣,而是望向這片精神空間的虛無深處,仿佛看到了布妲所向往的那個山外的世界。
阿洛桑的聲音不再顫抖,帶著一種曆經風暴後的沙啞與平靜:
“阿姐用她的生命保護了我……不是為了讓我帶著仇恨去毀滅……而是為了讓我……活下去……去完成她想做卻沒能做到的事。”
隨著他話語的落下,精神空間開始變得柔和明亮。
阿洛桑感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包裹著他,將他輕輕推出這個奇異的空間。
現實世界中,阿洛桑猛地一顫,眼神恢複了焦距。
他依舊保持著與羽衣對視的姿勢,但眼中的瘋狂和仇恨已然褪去。
羽衣緩緩收回了瞳力,輪回眼中的光芒歸於平靜。
“孩子……”羽衣的聲音溫和,“你做出了艱難而正確的選擇。”
蛤蟆丸從石頭後麵小心翼翼地探出頭,驚訝地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阿洛桑和神色平和的羽衣:
“羽衣?你們……談完了?他……不打了?”
阿洛桑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停留在手中的短刀上:
“雖然我決定繼承阿姐的意誌,但不代表我會忘記仇恨。”
說完,他毅然轉身,邁開步伐,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幽深的森林。
蛤蟆丸望著少年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他……走了嗎?”
羽衣沉默良久,輕輕歎了口氣:
“是的,蛤蟆丸。他帶著比複仇更強大的東西離開了。一顆承載著愛與希望的種子,這世界……或許真的會因此而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