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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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拉菲娜...接下來的事宜...便交由你來負責了。”
歸返領地的雷納克並未聲張,而是強撐著疲憊,徑直前往上古銀龍瑟拉菲娜所在之地,將接下來的計劃與部署一一交代清晰。
“謹遵陛下旨意。”瑟拉菲娜恭敬應聲,聲音沉穩而清晰,可神情卻不由自主地沉了幾分——
望著雷納克那疲憊的神情,心中一陣抽緊——那份沉重與倦意,是旁人難以察覺的。外人眼中的他威嚴如昔、深謀遠慮,似是無所不能。但在她眼中,他終究不過是一頭剛滿百歲的年輕同族罷了。
百年,對於以長壽聞名的龍族而言,不過是年少的開端——是意氣風發的年歲,是理應恣意揮灑生命本能的階段。可他卻在這短暫百年間,背負起了太多,扛起了太多,甚至登臨了那象征至高權柄的龍皇寶座。
——可沒落的龍族,又有幾分“至高”的餘地?
那頂冠冕下,是數不清的明槍暗箭,是千百雙冷眼在審視一個種族的掙紮與殘喘,甚至恨不得親自踩上一腳。所謂的盟友,也不過是逢場作戲。一步踏錯,便是滿盤皆輸,甚至...萬劫不複。
她收斂心神,輕輕俯首,再次應道:“謹遵陛下旨意。”
“你這神情...倒像是在聽本皇交代遺言似的——本皇可還沒活夠呢!”雷納克側目瞥了眼心思沉沉的瑟拉菲娜,嘴角擠出一抹淡笑,半開玩笑道,強行打破了這略顯壓抑的氛圍。
但很快,那份強行擠出來的笑容,隨著他緩緩收緊拳指,又徐徐鬆開,終究還是褪了下去。雷納克目光落向遙遠的天際,聲音低了幾分,也沉了幾分:“必要時...可招攬些人類...”
這句話像是從喉嚨中生生擠出,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
那場大戰,讓他看清了這個種族骨血深處的扭曲與陰翳。厭惡、憎恨,仿佛在那一刻被釘進了骨髓,刻進了靈魂深處。他不想再與他們有任何瓜葛。
然而——作為龍皇,他終究不能隻憑喜惡行事。
為了領地的生機,為了族群的延續,他終究還是得按下那份厭惡與排斥,將仇恨埋入靈魂最深處,像藏一根毒刺,直到不得不拔出為止。
...
“終於能好好睡上一覺了...”雷納克沒有選擇在領地內沉眠,而是進入到了太古遺址——那片時間流速為外界百倍的古老秘境。
當他踏入這片布滿歲月痕跡的古界時,那強撐至今的疲倦終究再也按捺不住。雷納克不再壓抑,任由本體釋放,重重倒在這片荒蕪而靜謐的蠻荒大地上,龐大的龍軀隨著那一聲深沉的吐息緩緩沉下,雙眸亦緩緩闔上。
“哎!”幾乎在雷納克沉入夢境的下一刻,一道深沉的歎息自古界極北之地幽幽傳來。緊接著,一股柔和的力量的氣息悄然浮現,緩緩托起沉睡中的雷納克,載著他緩緩飄向古界深處一座宏偉的大墓——那宛若城池般雄偉、肅穆的大墓前,古樸厚重的墓門無聲開啟,又無聲閉合,仿佛唯恐驚擾了那難得安眠的存在。
“...好好睡一覺吧...”
血龍之墓深處,一道身著白衫的身影靜靜佇立。他的神情複雜而沉靜,凝視著那頭龐大如山嶽的紫黑色巨龍,喃喃低語。目光深處,那些本應塵封的往昔也隨之泛起漣漪——
“吾主,您不稍作休憩嗎?”那是一頭通體覆滿血晶鱗甲的巨龍,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解,卻依舊恭敬地低語。它望向身旁那位靜立於沉眠群龍之間的青年,順著祂的視線望去——天穹之下,成千上萬的同族正安然沉睡。
“我想...”青年緩緩開口,嗓音低沉而溫和,“多看看你們...”
祂回首——那是一張與雷納克幾乎別無二致的俊朗麵容,威嚴中自有一分溫和;紫晶色的豎瞳深邃如淵,仿佛沉澱了萬古光陰,靜靜映照著這片靜謐得僅餘沉重呼吸的龍眠之地。
...
時光荏苒,一晃便已去百年,雷納克依舊在沉睡,尚未有蘇醒的跡象。
於外界而言,在雷納克沉睡的這一年間,瑟拉菲娜謹遵龍皇臨眠前所頒之令,有條不紊地推進著計劃——
鞏固領地。以落日之森為中心,周遭所有人類公國、王國勢力,除了布洛尼亞王國外,盡數劃入龍皇統轄之地,不再如一年前那般僅為形式上的臣服。期間,雖亦有強硬之輩不願歸順,但隨著一座王城被憤怒的龍族以龍息湮滅,反抗之聲便也就此熄滅。
開辟領土。遵從龍皇旨意,擅長培育密林的綠龍聯合高價聘請的森林德魯伊,著手改造位於落日之森極西的海岸荒漠——那片占據整個大陸西境三分之一麵積的廣袤荒漠,也被納入龍皇的統轄。
招募眷屬。無論是何種族、無論弱小還是強大,隻要能展現自身價值、展現忠誠,皆可入駐龍皇統轄之域,成為龍皇的子民,為龍皇而戰。
建立學院。這是龍皇沉睡前特別著重交代之要務,遠非尋常治地之策,既為培育可用之才以建設領地,更是為未來的龍皇軍團夯實根基。雖歲月尚淺、萬事難成,但在大批擅於築造的山嶺巨人推動下,龐大學府已現雛形,諸地擴建亦隨之有序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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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一切竟出奇地順利。就連最忌憚龍族複興的人類勢力,也未如預期中那般強行幹預,仿佛接連的失利已抽幹了他們的中堅力量,又或是,因某種不為人知更深層次的原因所導致——就在龍皇陷入沉睡後的不久,人類教會之間爆發了異常慘烈的爭鬥,其中尤以風暴教會最為瘋狂,儼然深陷戰爭的漩渦之中。
當然,進程中也並非全無阻礙。譬如,當瑟拉菲娜下令讓噬蟻軍團遵從龍皇旨意,向各勢力滲透獲取情報時,便遭到了拒絕——噬蟻軍團隻聽命於噬蟻女王,愛麗絲·雷吉納!所幸這般僵局並未持續太久,隨著噬蟻女王愛麗絲,這位最早與龍皇達成合作協議的存在的出關,計劃得以重啟,一切,終歸正軌。
時間悄然流逝,又過去了三年。那位沉眠於太古遺址中的龍皇,至今已有四百餘載,依舊毫無出關的跡象。
“已經四百年了...陛下...還未蘇醒嗎?”瑟拉菲娜佇立在空曠王殿中,凝視著那座高高在上的空曠王座,輕聲自語。眉眼間掠過一抹深深的疲憊,像是雪夜中短暫閃現的風痕。
這四年來,一切仍在遵循龍皇的旨意緩緩推進。
如今,領地勢力已幾乎將整個西境納入版圖——北至布洛尼亞王國與德倫斯帝國,南抵精靈之森,西臨日暮之海,東接帝國聯合學院。而真正與核心領地接壤之地,便是一年前龍皇親授血族掌管的烈焰公國。瑟拉菲娜亦默認其歸入龍皇統轄之域。
在這片龐大疆域中,生靈數量正以驚人的速度膨脹。得益於地廣人稀、疆域延展,僅短短四年間,入駐領地的各族生靈已逾數百萬之巨。哪怕僅是腹地“落日之森”,也足以容納百萬族群落腳。然而這仍隻是起點——若欲成為一方巨擘,僅此等規模遠遠不足。放眼帝國疆域,哪怕是一座普通小城,也往往聚居百萬;而那些真正的王都、皇城,更是億眾交匯,雲集如海。差距之大,猶如鴻溝。
至於學院與滲透兩項關鍵工作,目前仍未取得實質突破。
前者所需者非止於生源,更在於堅實的師資、龐大的資源儲備,及一位真正足以威懾四方的強者坐鎮——即,龍皇本尊。在他未出之前,哪怕學院建成,也不過是一處空殼之所,徒有其表。
而後者更需歲月沉澱,情報滲透從無捷徑可走。眼下所收,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邊角枝節,尚未觸及核心。
“報!”瑟拉菲娜凝望王座的神情尚未散去,一道急促的聲音便自殿門處打斷了她的沉思。緊接著,一名身著魔獸皮革甲胄的蜥蜴人守衛,氣喘籲籲地奔至她麵前,低頭躬身道:“執政官冕下,外麵——”
“我知道了!”瑟拉菲娜語氣有些不耐,神情也沉了下去,“又是那些家夥...對吧?”
她根本不需要聽完整個通報。能讓一名守衛冒著打擾宮殿肅靜的風險闖入主殿的事,屈指可數。尤其是這幾年反複上演的情景——那些來自瑞瓦塔帝國、塔拉斯帝國、獸人、矮人,乃至精靈和血族的大勢力代表,三天兩頭便要找上門來。瑟拉菲娜對此早已厭倦,卻又無法置之不理。
這便是她如今最棘手的處境:她不是雷納克,不是那位威名赫赫龍族之皇、西境之主。麵對這些態度曖昧、立場未明的大勢力,她不知道該以何種姿態回應。若顯得過於退讓,便會削弱龍皇的威信;可若過於強硬,又怕挑起這些尚未真正站隊的龐然大物,反為龍皇引來更深的敵意。
“是,執政官冕下...”蜥蜴人守衛點了點頭,卻仍站在原地,等待下一步命令。
“呼...”瑟拉菲娜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底的疲憊,語調低沉而堅定:“去告訴他們——一年!一年後,龍皇陛下將親自出關。屆時,陛下許下的一切承諾,自會兌現。”
話雖如此,但那刻意控製的語速與時不時加重的字句,聽在耳中,卻更像是強撐出的鎮定。任誰都能看出來,這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龍皇確實已閉關四年——外界的四年。可在那座時間流速百倍的太古遺跡中,已經過去了整整四百年!而這四百年間,沒有一絲動靜,連一縷意誌的波動都未曾傳出。她又憑什麽斷言,“一年”之後陛下便會歸來呢?
“呃...”蜥蜴人守衛一時語塞,臉上浮現出幾分為難。他記得,這幾乎與前幾次的說辭如出一轍。可最終,他還是硬著頭皮低下頭,應道:“是!屬下這就去傳達。”
他能看得出來——這位執政官冕下已經疲憊到了極限。
如今的西境領地,龐雜而宏大,匯聚著數以百萬計的族群與眷屬,遠非當年陛下麾下那幾千名親衛可比。而這座龐然巨物的日常運轉,如今全壓在了她一人肩上。
可她終究不是龍之君主...不...是龍皇陛下!
即便是被賦予權柄,也無法複製那位存在的從容。那份從容不隻來自絕對的實力與地位,更來自一種幾近天賦的掌控力,一種對局勢與人心皆了然於胸的冷靜與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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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人輕輕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遙遠的懷念。
“...若是陛下在的話...”
“罷了...還是由我親自去一趟吧!畢竟是貴客,怠慢不得啊!”就在蜥蜴人守衛硬著頭皮前去傳話之際,瑟拉菲娜終究強壓下了心頭那份想要逃避的念頭,深深歎了口氣道。
她已經搪塞他們太多次了,再怎麽逃避,也總得有個了結。前幾次,她還能以“政務繁忙”為由草草敷衍過去,可如今,領地局勢早已趨於穩定,再用那般托詞,連她自己都覺得難以啟齒。更何況,那些家夥,可不是省油的燈,又豈會看不出自己先前的搪塞之意?隻是不曾點破罷了。
沉默片刻後,瑟拉菲娜再度深吸一口氣,收起那份不情願,緩步走出正殿,踏入了偏殿...
最終,經過一番激烈的唇槍舌劍,那些大勢力的代表們終是認清了現實——這位被暫時推上高位的執政官,既無實權,也無底氣,更沒有資格擅自裁斷他們真正關心的那些事。局勢已至僵局,唯有等那位沉眠於權座之後的龍皇醒來,再作定奪。
“瑟拉菲娜執政官閣下...但願...這是最後一次...”狼首的獸人聖級強者者在起身時聲音低緩,似勸慰,似告誡。目光落在她肩頭的龍紋徽章上,遲遲未曾移開,言語也拖出了半句,“上頭...已經有些...”話未明說,卻字字含針。其餘人等雖皆沉默不語,臉上的顏色卻各異,或冷或譏,或是掩不住的隱隱不耐。
瑟拉菲娜沒有作聲,隻目送著他們一一離去。直至最後一道身影消失在偏殿門口,瑟拉菲娜的手才緩緩收緊,指節泛白。
“該死!”她低聲咬牙,猛地抬手拍向案幾,鎏金案角微震,發出一聲壓抑而清脆的回響。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空洞的沉默,她整個人仿佛被抽幹力氣般,靠坐回座席,眼中怒意翻湧,卻終究未曾越界。
她當然聽得出,那些字句背後藏著怎樣的試探與不滿。隻是眼下,她尚不能動。
此刻,她終是理解了,那位龍皇陛下曾麵對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局棋——外有壓迫,內有掣肘,動則群起而圍之,不動又寸步難行。
時間飛逝,又去一載。當各方勢力的代表再度踏足這片領地時,昔日仍顯荒蕪的新興之地,早已壯大至空前的規模。千萬計的生靈匯聚於此,構築出一方欣欣向榮的繁盛圖景——而在這看似蒸蒸日上的景象之下,卻也潛伏著更大的危機,以及更加嚴峻的挑戰。
“五年了!瑟拉菲娜執政官閣下——是不是也該,給我們一個交代了?”出言之人,是獸人帝國最有希望繼任獸王大位的聖皇子——凱撒·聖·比希摩斯·哈基薩。此次來訪的,不再是彼時那些僅是出於禮節性露麵的老朽長老,而是——各大勢力真正意義上的“未來”——
血族最年輕的親王,有著“第一親王”美譽之稱的安卡洛斯·霍爾·索蘭莉安;
矮人帝國的大王子、第一繼承人布萊恩·埃爾德裏克·古德倫;
精靈族公主,身負自然之體的希爾薇·伊莎貝拉·艾洛斯;
塔拉斯帝國的璀璨明珠,擁有光暗雙天賦,且被譽為最有可能成為帝國史上首位女皇的艾莉亞·塔拉斯·伊曼妮西斯;
以及瑞瓦塔帝國的長公主,素有冷慧之名的愛莉希雅·伊索瑞思·普洛斯西斯。
他們雖非背後勢力真正的掌權者,卻也足以代表背後勢力的核心意誌。畢竟,為了覲見那位尚未出關的龍皇,派遣如此規格的年輕一輩,已足以展現各方的誠意——至少,在那些真正掌權者的眼中是如此。
然而,他們雖已展現出足夠的誠意,但此地之主...似乎並未予以相應的禮節。
凱撒語出鋒銳,言辭如鞭,其身旁諸人神色雖各不相同,卻也各有深意。除愛莉希雅眼底略顯焦急之外,其餘諸人皆麵色平靜,顯然是認為聖皇子凱撒此番發言並無不妥。
六位背景顯赫、天賦異稟的年輕強者,屹立於巍峨古堡上空,身後二十餘位來自各自勢力的聖階巔峰隨行,氣機交織,與不遠處高空之中那道獨立而立的瑟拉菲娜——遙遙相對。
這一幕,與其說是一次“請願”,倒不如說是一場有預謀的施壓——無論今日那位龍皇蘇醒與否,作為此地臨時的執政官,上古銀龍瑟拉菲娜都必須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複。甚至再退一步講,即便是那位威名赫赫的龍皇真的蘇醒了,在這般眾目睽睽之下,亦須親自親自給出一個足夠“體麵”的答複。
他們要的,從來不隻是一個答複,而是一場公開的博弈——要讓這股新興勢力,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態度,顯露底線,最好,還能就此止步於飛速膨脹的邊緣。
這股勢力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所有老牌大勢力的容忍範圍。短短五年便席卷整個大陸西境,收攏了上千萬異族——即便是其中多為出身卑微,如地精、狗頭人、蜥蜴人之流,也足夠形成一種不容小覷的基礎人口——亦或者說,一支龐大的底層兵源。更遑論其中,還不乏擁有真龍血脈的亞龍與龍獸,擁有獨立文明的巨人與龍人,乃至那些自太古遺址中走出的太古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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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原本遊離、散亂、各自為戰甚至是互有攻伐的種族,如今卻被龍族攏於一域,煥發出某種令人警惕的秩序。
此刻,即便是已與龍族締結盟約的血族與瑞瓦塔帝國,也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這段盟友關係——這位“盟友”在五年內崛起得太快、太盛,快到連“盟友”這個詞,也變得微妙了起來。
瑟拉菲娜靜靜懸立於高空,麵色平靜,目光沉冷,仿佛在從容應對。然而,內心翻湧著的卻是難以遏止的混沌——她很清楚,在龍皇尚未歸位、異族民心未穩的此刻,任何一句不當之言,都可能將這片尚未成型的新秩序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執政官冕下...”蜥蜴人守衛立於巍峨城門之前,仰望著那道沉默無言的銀發身影,拳頭不禁悄然攥緊。作為領地內已是為數不多的,且有資格觸及到權力核心的“老人”,他亦同樣清楚,那位此刻的沉默意味著什麽。
領地內的其他生靈亦抬頭望向高空,無聲的注視仿佛化作另一重無形的重壓,使得瑟拉菲娜的每一個呼吸都如臨深淵。
“交代?嗬...你們想從本皇的執政官口中,討要一個怎樣的交代?”就在瑟拉菲娜一籌莫展、蜥蜴人守衛憂心忡忡、數以千萬計的異族生靈翹首以待之際——一道威嚴至極的嗓音,如神隻自蒼穹俯瞰審判般,轟然震徹天宇,刹那間令諸聲俱寂,眾念俱失。
緊接著,一道仿佛貫通蠻荒與星淵的空間裂隙,無聲撕開了瑟拉菲娜身前的長空。一名身姿挺拔、目光森冷的青年,自那片扭曲中緩步走出。他有著近乎雕刻般英俊而威嚴的麵龐,一對如王冠般威儀冠天的龍角自額間伸出,宛若神隻加冕,莊嚴而不容褻瀆。紫色豎瞳如幽淵般深邃,靜靜注視之下,不禁令人心神戰栗,幾欲避讓。他立於空中,明明身無異象,天地卻像在他周身微微低頭。
無需怒容,單是那份與生俱來的龍皇之姿,便足以令山河息聲,萬族噤言。
“滾!”不待麵前一眾大勢力的年輕代表開口,龍皇便冷漠吐出一句宛若天威般的森然斥令,“你們,沒資格與本皇平等對話!”即便是不開啟心靈感應,僅是通過對局勢的把控,他亦能將他們那拙劣的意圖看得一清二楚——
借萬千眷屬之勢,妄圖對他施壓?挑戰自己的底線?當真可笑!
若沒有十足把握,他又豈會堂而皇之地擴張領地,廣納眷屬?更何況,他們所謂的“誠意”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笑話——既知此地乃是龍族統禦之地,卻這般空手而至,所謂的誠意又是什麽呢?
“半...半神...”感受到那位龍皇身上所釋放出的比之族中那些半神強者還要深邃沉重威壓,在場一眾大勢力的來訪者,皆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胸腔仿佛被無形巨石鎮壓,難以喘息。
那不單單是來自絕對實力層麵的碾壓,更多的則是心靈上的衝擊。尤其是那幾位被各自勢力寄予厚望、被視作族中“未來”的年輕生靈——
遙想五年前,他們尚屬同階,尚有共處一席的資格;而今,僅是短短五年未見,對方便已踏入他們父輩,乃至祖輩才能企及的高度...
“走吧!他...說的沒錯...我們...確實已經失去了與之平等對話的資格...”聖皇子低聲開口,神情晦暗,聲音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帶著一種被撕裂的沙啞。
那是一種不甘,卻又無從否認的現實。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萬眾矚目的存在,是被各自族群寄予厚望的“未來”,是當世最璀璨的年輕強者之一。可當再次站在這位龍皇麵前,方才意識到自己那所謂的“天賦”與“榮耀”,竟是如此脆弱和可笑。
那道身影,宛如高天之上的烈日,光芒萬丈...
而他們——
終究不過是...仍需黑夜襯托的螢火罷了...
“龍皇...”
不知是誰,在萬籟俱寂中低聲呢喃,仿若獻祭前的低語,又似來自血脈深處的呼喚。那聲音本微不可聞,卻在目睹了那些先前還不可一世、妄圖施壓的各大勢力代表,僅被這位真正的西境之主一句斷喝,便狼狽退場之後,仿佛一簇火星墜入曠野,倏然蔓延。
下一刻,整個領地沸騰了。
無數身影伏跪於地,哪怕種族迥異、語係不通,口中卻不約而同地高呼著那同一個名字。那聲音匯聚成狂潮,自四方八荒席卷而起,響徹天穹,仿若為一尊真正的帝皇加冕。
“龍皇!龍皇!”
這些來自異域、穿越深海與荒漠而來的生靈中,有的為名而來,有的為庇護而來,也有的心存猜忌與試探。然而在那道身影現身的刹那,所有躊躇與遲疑都如殘雪遇焰,悄然溶解——
自己所追隨的,從不是被吹捧的傳說,亦不是被想象的象征,更不是一個空洞的名號,而是真正的、實存的、無可違逆的——“龍皇”。
龍之君主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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