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不醉不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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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
    人群中有人扯著嗓子興奮地喊道“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老劉家大團圓,樹德伯你這可得請客啊,好好慶祝慶祝這千載難逢的大喜事!鄉親們大家說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這話立刻點燃了所有人的熱情,眾人齊聲高喊“是!請客!請客!”
    “必須好好慶祝!”
    “這可是咱們全村的大喜事!”
    劉樹德聞言,猛地抬起頭,布滿淚痕的臉上瞬間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一種壓抑了五十年終於噴薄而出的狂喜和決斷。
    他鬆開緊擁著弟弟們的手臂,胸膛劇烈起伏,洪亮的聲音帶著未散的哽咽和濃濃的激動,響徹了整個院落“好!說得好!請!必須請!等不及明天了!就今天!就現在!”
    他大手一揮,目光灼灼地掃過所有家人和鄉親,聲音因極度的激動而微微發顫,卻充滿了急不可待的豪爽“趁著天還沒黑透!就在這院子裏!立馬擺席!擺大大的席!咱老劉家庫房裏的肉,全拿出來!管夠!”
    “酒,隨便喝!白麵饃饃,管飽!咱們今天就好好熱鬧熱鬧!慶祝我們老劉家骨肉團圓!慶祝我劉樹德找到了失散半輩子的親兄弟!”
    他朝著四周的鄉親們拱手,聲音誠摯而急切“老少爺們兒!鄉親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別走!都留下來搭把手,也沾沾喜氣!咱們一起,就在今晚,不醉不歸!好好慶祝這老天爺賜下的大喜事!”
    這番話如同烈火烹油,瞬間將現場的氣氛點燃至沸點!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叫好聲、掌聲如同炸雷般響起!
    “好!!”
    “樹德伯痛快!”
    “沒說的!咱們一起幫忙!”
    “恭喜老爺子!賀喜老爺子!這喜酒必須喝!”
    “哈哈哈哈,喝酒吃肉咯——”
    呼啦一下,整個院子瞬間活了起來,充滿了歡樂而忙碌的喧囂。
    劉樹義和劉樹茂看著豪情萬丈、急不可耐要與人分享喜悅的大哥,看著周圍瞬間沸騰、摩拳擦掌準備幫忙的鄉親,眼中再次湧出熱淚,但這淚水裏充滿了溫暖、感動和一種終於回歸家族、被熱烈歡迎的歸屬感。
    他們用力點著頭,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也挽起袖子準備加入。
    劉青山看著爺爺紅光滿麵、意氣風發、指揮若定的模樣,看著兩位爺爺感動欣慰的神情,看著家人和鄉親們臉上洋溢的由衷喜悅和迅速行動起來的熱情,他的心被一種巨大的溫暖和自豪填滿了。
    “福來!兆豐!”
    劉樹德聲音洪亮,帶著前所未有的果斷和急迫,“你倆趕緊去村頭飯店!跟王經理說,是我劉樹德家辦大喜事,讓她把庫房裏的豬肉、羊肉、雞、鴨、魚、還有各色時令蔬菜,有啥送啥,盡管送來!要足量!告訴她,這是咱老劉家天大的喜事,絕不拖欠,回頭一並結賬!”
    隨著彎河飛速發展,
    ‘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示範村’的名頭越來越響,還有村裏多家社隊企業都發展的如火如荼,現在每天來彎河的人都有很多,天南地北,哪的人都有。
    這些人來了,都要吃飯!
    所以“彎河時代飯店”如今的生意非常紅火,每天的客人絡繹不絕,最少都在百人左右,有時候甚至都有數百人之多,所以飯店的食材儲備很充足豐富,遠非尋常農家可比。
    眼下劉樹德臨時起意要擺席麵,家裏儲存的肉菜肯定不夠,這再去鎮上或者縣裏買,那就太浪費時間。
    況且也沒必要,村裏就有。
    如今彎河不但有飯店,還有商店,裏麵油鹽薑醋茶、糖果瓜子、酒水飲料、手電筒梳子毛巾、皮鞋襪子等等,凡是日常所需,應有盡有。
    一句話總結就是如今的彎河,除了環境之外,其他吃、喝、購物、住宿,都不比鎮上、城裏差。
    “好嘞!爹!”劉福來和劉兆豐齊聲應道,轉身就往外跑,腳步飛快。
    “茂財!”
    劉樹德又看向三兒子,“你去商店,搬一箱…不!搬五箱最好的‘西鳳酒’!再買上十斤水果硬糖、二十斤帶殼炒花生、二十斤黑瓜子!讓草娃子、衛國跟你一起去幫忙拿回來,快去!”
    “放心吧爹!保證辦妥!”劉茂財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商店方向衝。
    被點到名的劉勁草、王衛國也麻溜的跟上。
    安排完采購,
    劉樹德環視著滿院子激動的人群,繼續指揮若定,聲音裏充滿了激蕩人心的力量“浩川!江河!白楊!蒼岩!你們幾個小子,腿腳最利索!分頭去跑一趟,把你們姥姥姥爺、舅舅姨媽都請到!就說我老劉家天大的喜事,請他們立馬過來喝喜酒!”
    “路上碰到鄉親了,也捎個話,讓晚上都別做飯了,來咱家喝酒!啥都不用帶,帶張嘴就行!!”
    “得令!”
    以劉浩川為首的幾個半大小子轟然應諾,如同撒歡的野馬般衝出院子,分頭奔向四麵八方,邊跑邊興奮地喊“俺爺找到親兄弟啦!俺家今晚擺大席!都來喝酒幫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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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娟!二妮!鳳儀!”
    劉樹德的目光轉向兒媳們,“趕緊把咱家的大灶、小灶、甚至臨時壘的土灶都燒起來!大鐵鍋都刷出來!蒸籠洗淨!準備蒸白麵饃饃、蒸米飯!秀婷,你帶著媳婦們,廚房的事你總掌勺!等生肉生菜一到,立馬拾掇出來,按咱們老規矩,做地道的大席菜!”
    吳秀婷早已擦幹了眼淚,臉上洋溢著紅光,聲音因激動而格外響亮“放心吧老頭子!交給我們了!保證讓大家夥吃好喝好!”
    說著,
    她又看向院門口擠著看熱鬧的一群婦女,笑著高聲招呼道“二許家的、春鳳、連枝、老趙家媳婦,還有老李嫂、老陳妹子……你們還愣著幹啥?”
    “趕緊回家把你們家的家夥什,大漏勺、長筷子、厚案板、菜刀都帶上!也趕緊過來搭把手啊!沒你們幫襯,光靠我們幾個,這麽多人的飯可做不轉,今天這大席可吃不好哩!”
    一幫婆姨頓時哈哈大笑,七嘴八舌地應和起來,聲音裏充滿了熱絡和爽快。
    “哎呦!秀婷嫂子發話啦!那必須得來!”
    快人快語的二許家媳婦第一個響應,笑著拍了下大腿,“俺這就回家拿俺家那大笊籬去!撈肉最好使!”
    “可不是嘛!這麽大的喜事,咱可不能光站著看熱鬧!”
    春鳳也笑著接口,“俺家那新磨的刀快,俺拿來幫著切肉!”
    “等著俺啊秀婷姐!”
    連枝一邊笑著應承,一邊已經轉身往外擠了,“俺回家把俺那大盆抱來,洗菜和麵都使得開!”
    老成持重的老李嫂笑得眯起了眼“好好好!俺回家把圍裙係上就來!秀婷啊,你這指揮得好,咱們這幫老姐妹齊上陣,保準把這大席弄得漂漂亮亮的!”
    “就是就是!”
    老趙家媳婦嗓門亮,“咱們這麽多人,一人伸把手,這點活兒一會兒就幹利索了!也讓樹德大哥剛重逢的兩個弟弟嚐嚐咱們彎河婆姨的手藝!”
    在一片歡快的應和聲中,婦女們說笑著、推搡著,紛紛轉身快步往家跑去拿工具,準備投入到這場突如其來的、卻充滿喜悅的忙碌中去。
    這邊,
    許美娟、王二妮、王鳳儀妯娌三個已經開始動手了。
    王鳳儀性子最急,一把扯下圍裙係上,風風火火地就指揮人去抱柴火“大嫂二嫂,你們先去準備調料和家夥事,我先生火!把最大的那口鍋燒上水,一會兒好褪豬毛、燙雞鴨!”
    許美娟和王二妮也趕緊跟上,腳步匆忙卻透著歡快,開始翻箱倒櫃找出蔥薑蒜、花椒大料、油鹽醬醋等各色調料。
    很快,
    劉家廚房和院子裏便是一片熱火朝天。
    好幾處灶膛裏柴火劈啪作響,火苗歡快地舔著巨大的黑鐵鍋底。
    巨大的蒸籠一層層架起來,白色的蒸汽呼呼地往外冒,帶著新麥饃饃的香氣。
    幾個大盆裏正在和麵、淘米,準備著主食。
    這時,去飯店采購的劉福來和劉兆豐率先回來了!
    他們不是空手回來的,身後還跟著飯店的兩個夥計和一輛拉著板車的幫工,車上堆滿了沉甸甸的新鮮食材!
    “爹!買回來了!”
    劉福來氣喘籲籲卻滿臉興奮,“王經理一聽是咱家的大喜事,二話不說就把庫房裏最好的肉和菜都搬出來了!瞧!半扇豬肉、一整隻羊、五隻肥雞、兩條大青魚!還有這滿筐的蘿卜、白菜、土豆、粉條、豆腐…夠不夠?”
    “好!好!太好了!”
    劉樹德看著這豐盛的食材,大聲叫好,“快!抬到院子這邊來!爺們兒們都搭把手,趕緊拾掇出來!”
    話音未落,
    去商店的劉茂財也帶著王衛國、劉勁草回來了,三人吭哧吭哧地抬著兩個大紙箱,裏麵是沉甸甸的西鳳酒,後麵跟著的人手裏還提著裝滿花生瓜子和水果糖的大麻袋。
    “酒來了!爹!五箱!隻多不少!”劉茂財高聲喊道。
    “好!好!酒和零嘴先擺到邊上的桌子上!”劉樹德大聲指揮著。
    真正的忙碌現在才開始……
    男人們和來幫忙的鄉親們立刻圍了上來,自發地分工合作。
    有經驗的老師傅主動拿起砍刀,開始分解那半扇豬肉,切成大塊大塊適合紅燒和燉煮的肉塊;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們則開始殺雞宰羊,燙水褪毛,開膛破肚,動作麻利;婦女和孩子們則圍坐在幾個大盆邊,嘩嘩地洗菜、削土豆皮、摘豆角、泡粉條…
    院子裏頓時響起一片水聲、剁肉聲、說笑聲,交織成一曲充滿生活氣息的交響樂。
    幾張八仙桌被抬出來,在院子當中拚成一條長龍。
    長條板凳、小馬紮被紛紛搬出來,圍著桌子擺好。
    去請人的小子們也陸續回來了,身後跟著越來越多聞訊趕來的親戚和鄉鄰。
    每個人進門的第一句話都是震驚的恭喜和好奇的詢問,然後便被這院子裏前所未有的盛大和忙碌場麵所感染,自發地加入幫忙的隊伍。
    大灶上的水燒得滾開,整塊的豬肉、整隻的雞鴨被投入鍋中焯水,撈出後立刻被送入旁邊的炒鍋或燉鍋。
    掌勺的吳秀婷和幾個有經驗的媳婦們揮動著大鍋鏟,在熱氣騰騰中翻炒著,倒入醬油、料酒,加入蔥薑香料,濃鬱的肉香瞬間爆發出來,彌漫在整個院子上空,令人垂涎欲滴。
    另一口大鍋裏,奶白色的羊肉湯正在咕嘟咕嘟地翻滾著。
    炸魚、燉菜、蒸碗……
    一道道地道的、冒著熱氣、散發著濃鬱鄉土風味的硬菜正在快速成型。
    夕陽的餘暉漸漸褪去,夜幕開始降臨,但劉家院子裏卻亮如白晝。
    好幾盞大燈泡被拉出來接上,明晃晃地照亮著每一個忙碌而喜悅的角落。
    灶火正旺,蒸汽升騰,菜香、肉香、酒香、煙火氣、以及人們歡快的笑語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充滿煙火人間極致喜悅的盛大畫卷。
    劉樹德看著眼前這熱火朝天、人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的忙碌場麵,看著身邊兩位弟弟同樣激動和欣慰的麵容,心中那積壓了五十年的塊壘仿佛在這一刻徹底消散,化作了無盡的暖流和豪情。
    他端起一碗剛剛斟滿的酒,站起了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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