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人話，師兄你哪裏聽不懂嗎？”
    唐敘嚴無語至極：“聽不懂的也不知道是誰，他們是不是下去得有點久了？”
    白柳琉皺起眉：“是。”
    她發動謝舜的語契，想把他傳喚到身邊來問問下麵什麽情況。
    心念動了後，身邊不見人影，白柳琉臉色一變：“壞了！真有陷阱，針對的是鬼魂。”
    唐敘嚴還沒說話，她直接進了洞裏，他第一次見白柳琉這麽著急的模樣，快步跟上：“道術應該困不住短短，它怎麽也不出來？”
    “或許是被拖住了。”
    地底比他們想象的要更深，下了大概二十米的才見到有一扇緊閉的大門，門上還裝了鎖。
    門擋不住鬼，但可以擋住人。
    白柳琉拿出符籙，凝神快速念著招魂咒語：“……八方鬼怪，速速現形！”
    招魂術也沒反應，符紙在她指尖紋絲不動，好像隻是平平無奇的一張黃紙，她所有的道術好像在這裏集體失靈了一般。
    正心亂如麻呢，唐敘嚴在後麵提醒：“師妹，你仔細看牆上。”
    他下到一半就發現牆上的紋路了，一開始還以為是建地道時留下的劃痕，停下來認真看才發現不是。
    白柳琉依言看去，石頭做的地道牆壁上遍布紛亂的符號，有的她認識，是她從小記在心裏的道家術法符號。
    有的則比她認識的更加複雜，像一團隨意畫出來的線團，細看又是對稱的，並且有著奇異美感，應該也是術法的一種，隻不過她不知道。
    她立刻想起了白一鳴，恍然大悟：“難怪我的招魂術和語契都不起作用，這裏是袁家人建的密室，牆上八成都是袁天師研究出來的東西，因為太多了，壓製住了我們的術法。”
    袁天師，全名袁梧，黑甲山的開山鼻祖，能夠利用道術實現長生不老的道門奇才。
    “誰知道裏麵用來害人的有多少，早晚有一天給它刮平了。”
    “那袁家人還真是忘本，這麽多術法連我們一個小門小派都對付不了。”
    唐敘嚴很快收回注意力，專注對付麵前的門：“智能鎖，要密碼。你在幹什麽？”
    白柳琉從包裏找出一張銀行卡，企圖將卡片伸進門鎖之間的縫隙裏：“我看開鎖師傅都是這麽做的，我試試。”
    結果當然是打不開，因為卡片太厚，壓根伸不進去。
    她放棄了，開始拍門：“辛宥！皇上！你們在裏麵嗎？”
    地底的環境十分隔音，白柳琉把耳朵貼在門口也聽不見裏麵的聲音。
    因為未知反而更加讓人不安，白柳琉看了一眼門邊的痕跡，說：“這門新裝不久，你讓開點，師兄。”
    唐敘嚴後退幾步，白柳琉抬腳用力踹在門當中，發出巨大的聲響，門前似乎有一層灰塵落下。
    他想問師妹腿骨不會震得發疼嗎？低頭看到她繃緊的側臉，又問不出來了。
    她真的很擔心他們。
    “你往旁邊稍稍，我幫你一起踹。”
    後裝的門框應該沒那麽嚴實，說不定真的能踹倒。
    拆家一樣的踹門聲當然引起了裏麵所有人和鬼魂的注意。
    站在桌前的女人抬起頭，纖眉輕壓，略帶不悅地問地上跪著的男人。
    “程歸雲，你又在跟本宮玩什麽小心機？”
    程歸雲額頭貼地，完全是臣服姿態，他的聲音正在不停地顫抖，痛到說不出話來。
    冷汗已經濕透了他最裏麵那層衣物，能夠有一個陰兵正在用劍在他背上刻著看不見的字，一筆一畫，極度緩慢且疼痛，似乎要讓這個字牢牢地嵌進他的靈魂深處。
    那是個“罪”字。
    他不知道嚴鋝是在什麽時刻背叛了他，就像他突然背叛了其他兩家人那樣，毫無反應時間且一擊致命。
    辛思鷺不會殺了他，他知道，她會讓他活在無窮無盡地折磨裏，悔恨自己曾經生出的妄念。
    桌上擺著四靈陣之中的三個內核，石磚，玉璽，寶劍。
    所有她需要的都齊了，都由他親自送到她麵前。
    他嘲弄地從牙縫裏擠出言語反駁她：“娘娘…玩弄人心的本事，我心服口服。哪還敢有…什麽心機。”
    程歸雲沒撒謊，他的確是服了，服的不是辛思鷺，是他的祖宗嚴鋝。
    明明在潼丘村時，他們徹夜長聊了那麽多次，嚴鋝說他膩煩了做一隻壓陣鬼，程歸雲也承諾將他和辛思鷺目前的處境對調，讓那個把所有男人當棋子的女人也體驗一次被人利用和拿捏的感覺。
    到頭來嚴鋝還是成為了辛思鷺最好用的棋子，他拿著陰兵的劍影紮進程歸雲靈魂來控製他的時候，嘴上說的和潼丘村時截然相反。
    “你不懂，我太愛她，卻也虧欠她良多。”
    程歸雲是不懂，他隻想說——
    去你的愛！
    傻嗶祖先！
    願意相信嚴鋝的他也是個傻嗶！
    背上的罪字還在刻，程歸雲咬緊了牙關才能忍住不狼狽地慘叫出聲。
    剛剛冒冒失失闖進來的鬼魂，被陰兵扣下的小鬼，卻在第一時間喊出了聲：“我在裏麵，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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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的聽力比人好，程歸雲知道門外是誰了。
    他扯起嘴角大笑出來，長發散亂，雙眼通紅，痛的要命，卻笑得極其癲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柳琉，一點都不讓人失望，在辛思鷺贏了他的關鍵時刻，她以最快的時間趕到了麵前。
    辛思鷺不沒入道，看不見辛宥和謝舜，聽不見鬼說話，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笑起來，直到嚴鋝遮住她的雙眼。
    片刻之後，她麵上浮現怒容：“又是她！”
    辛宥發現外麵的白柳琉似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連忙催促大蛇：“短短，你快出去告訴白六別著急。”
    嚴鋝偏頭，一進來就和縮小版白虎互相撕咬的大黑蛇聽見聲音就躥了出去，他命陰兵去捉，卻被它尾巴一甩盡數掃倒。
    隻有不知為何縮成狸奴大小的白虎及時地咬住了蛇的尾巴尖，跟著一起穿過了門。
    辛思鷺在程歸雲眼皮底下又打感情牌又演戲，才完全把嚴鋝這個老實人哄服貼，原本是打算今天控製了程歸雲，帶著所有內核一起離開黑甲山，從此遠走高飛。
    朱雀陣的秘密全在她腦子裏記著，更何況袁穎這個身份現在有錢有勢，隻要在死亡之前，找齊人再為她重建一個四靈陣，換個容器便能活一世又一世。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她拿到主動權的這天出現。
    這個叫白柳琉的女人是老天派來克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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