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門的大黑蛇往台階上方爬行到一半猛得轉身，綠色眼睛裏盡是殺意，張開血紅的口，露出尖利獠牙，朝著白柳琉的位置咬去。
    唐敘嚴大驚失色：“短短！”
    麵對短短突如其來的攻擊，白柳琉臉上不見懼怕，躲也不躲，隻輕微擰緊了眉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腳底下。
    一隻白毛黑紋的小型老虎正咬著短短的尾巴，用它的利齒大口撕扯它的身體。
    短短的口穿過了白柳琉的身體，咬的便是那隻小老虎，但老虎敏捷地靠翻滾躲了過去，嘴間叼著從蛇身上咬下來的一大片黑影，大口吞咽了下去。
    而短短圓溜溜的尾巴尖上出現了豁大一個缺口，清晰地露出底下的石階，它吃痛將尾巴縮成一團，躲到了唐敘嚴身後。
    它身上不止這一個缺口，到處坑坑窪窪的，東掉一塊西掉一塊肉，看上去極為可憐，可見這隻老虎欺負了它多久。
    師兄妹兩人同時怒了！
    當這條蛇背後沒人撐腰是不是！他們一口菜一口肉精心喂大它，可不是為了便宜這隻破老虎！
    白柳琉彎下腰，眼疾手快地逮住那隻小型白虎，她手背上有紋身，一抓一個準。
    唐敘嚴拍拍短短的腦袋：“張口，張口，它吃掉的全都給你補回來。”
    短短看見送到它眼前的食物，頓時氣勢大振，脖子豎得直直的，乖巧地張開大口。
    白虎不斷扭頭咬白柳琉的手掌，造成的傷害為零，最後被無情地扔進大蛇嘴裏，一口吞進肚子。
    它身上的豁口逐漸填上色彩，身體恢複圓滾滾的原樣。
    白柳琉和它短暫“交流”過後，清楚了裏麵的情況。
    “嚴鋝，程歸雲和一個它沒見過的女人在裏麵。嚴鋝的兵逮住了他倆。”
    “還有一個人在裏麵？誰？”
    “辛思鷺。”
    白柳琉仰頭看著已經移位了近五厘米的門框，說道：“她在我的監視中消失了有一陣，原來躲在這裏。正好，不用再多跑一趟去找這位垂簾聽政的辛太後。”
    要說一句不愧是袁天師嗎？這個地道建的，鬼魂有進無出，其他道門的術法在此都無法生效。
    若非這樣，白柳琉都不用開這扇門，把嚴鋝隔著牆招過來抓了就算此行任務完成。
    她又用力踹了一腳，上麵落下的灰更多了：“短短，你進去保護他們，我馬上弄開這扇門。”
    唐敘嚴其實想說他可以出去打電話找個開鎖的施工隊來，看她這架勢，估計幫手還沒到山腳，她就把門踹開了。
    師妹解決問題的方式一如既往地簡單粗暴，能用力氣絕不動腦子。
    在白虎落入黑蛇肚子裏的時候，屋內的辛思鷺忽然眼珠上翻，露出大片眼白，闔上了眼皮，如同失去支撐的空袋子，渾身無力地軟倒。
    嚴鋝猝不及防，伸手去接，她卻穿過了他虛幻的手臂，重重墜落在地上。
    他心中一沉，命陰兵停下對程歸雲的酷刑，問：“她為何如此？”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程歸雲悄然吸氣，撩起眼皮，掃了一眼和他同處一個水平線的辛思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漠不關心的語氣：“不知道。”
    大蛇又鑽了回來，張口便要吃下辛宥身後的陰兵，嚴鋝叫出更多來對付這條蛇，還不忘下命令：“程歸雲，抱她去床上。”
    程歸雲終於找到機會對他冷嘲熱諷：“你可真是癡情，她在地上躺一會又不會死，心疼什麽。”
    “你別忘了，她肚子裏還有你的孩子。”
    程歸雲在逼迫之下不甘不願地開始動身，卻不是為了孩子，而是不想再繼續那個未完成的罪字。
    “嚴帝，聽你這話，你為了幫那妖後，是否又一次故技重施？”
    謝舜原本想靜靜地做一個圍觀者，聽到孩子的事，實在忍不住，吐出了這些年深藏在心底的疑問。
    “我一直想問你，你是以什麽樣的心情把心愛之人送至我的床榻？當年她與我在宮中纏綿悱惻的時候，你難道不會覺得氣憤和屈辱？”
    嚴鋝垂下眼，肅穆冷漠：“我與她的羈絆，無須向他人解釋。”
    “那你與她的羈絆，又何須去牽扯他人！”
    “因為她需要。”
    謝舜一時被他的強詞奪理氣堵了，他覺得與這腦子被愛情塞滿的舊主已經沒什麽可說的，一偏頭，接收到了辛宥的眼神。
    四個月相處的默契讓他瞬間了然：再多說些，拖到門開。
    他心思翻動，再度開口：“嚴帝，你我做了半生摯友與君臣，即便為了那妖後讓我死後困在一個地方鬱悶了數百年。我依然無法真正地去恨你，我隻是想知道，她許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忠心至這般？”
    嚴鋝默然片刻，開口：“未曾，但不重要，我欠她的。”
    “欠她什麽？別說什麽與我無關，我不想聽這句屁話，你這個人空有一身武力，腦子卻不好使，當個皇帝糊塗也就算了，大不了我私底下幫你批奏折，理朝政。怎麽在感情裏也這麽糊塗！你和她有什麽羈絆，說出來，我也幫你批一下，看到底欠她什麽！”
    “咚！咚！咚！”
    門口的聲響回蕩在整個房間裏，有著地動山搖的氣勢。
    嚴鋝抿著唇，看神情似乎也有些動搖，他和謝舜確實互相信賴了許多年，在這一刻，有了開口傾訴的跡象。
    好巧不巧，這時的辛思鷺掙紮著醒了，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嚴郎，把…程家人…也…”
    程歸雲身體瞬間緊繃，快速捂住她的嘴。
    聽見她的聲音，嚴鋝鬆動的態度頓時消失，不再和謝舜說話，視線重新放在程歸雲那邊。
    程歸雲感覺到了這一刻身後冰涼的殺意，他放開奄奄一息的女人，快速念出咒語，摘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法器，轉身將中間的洞口對準嚴鋝。
    玉扳指發起熒光，在生效的那一刻，一隻陰兵擋在中間，代替嚴鋝被收了進去，下一秒，劍的虛影懸在程歸雲頭頂上空，下落，刺入了他的身體。
    謝舜緊提的心遺憾地落下，與辛宥對視一眼，歎氣：“他好差勁。”
    辛宥深有同感：“如果是白六，肯定就偷襲成功了。”
    捂著劇痛的胸口蹲下的程歸雲氣血上湧，吐出一地新紅。
    不用說這麽大聲，他也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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