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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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吻很久,衛薇覺得嘴唇都有點痛了,陸崇文才放開她。
兩個人靠的很近,誰都沒有說話。
衛薇低著頭,將臉埋在他的胸口。男人的身上有煙味、酒味,混雜在一起,不太好受。衛薇稍稍偏了一下腦袋。她一動,陸崇文便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輕輕摩挲。他的指腹很軟,指尖很涼,衛薇的臉卻驀地發燙,她不自在的往旁邊躲了躲。
她的個子已經算高挑了,可在這個男人麵前,還是渺小極了。
像隨便他欺負的小動物。
惹人憐愛。
陸崇文低頭在她的發間落了個吻,這才鬆開手,轉身開門。
新鮮的空氣瞬間撲麵而來,衛薇輕輕籲了一口氣,將攤在地上的課本一一收到書包裏。
她的校服還擱在旁邊的鞋櫃上麵。
他剛才還說,把校服脫掉……
衛薇拿回手裏,臉上仍是止不住的一波波燙意。
門開了,陸崇文站在門廊裏看她。
察覺到他的視線,衛薇也抬起頭。
他不說話,隻眸色淺淺的望著她。
衛薇滯了一滯,自己走過去。
陸崇文接過她手裏的書包和校服,將門闔上。
他沒有開燈,屋子裏飄著一層灰色的清冷的月光。
衛薇站在門邊,站在他的陰影裏,有一些不安。
“今天過來還有什麽事麽?”陸崇文依舊這樣問,好像她每次找他,都是有事,也沒別的什麽了。
衛薇蜷了蜷手,說:“崇文叔,我想換個學校。”
“換學校?”陸崇文蹙眉,又淡淡的質問:“為什麽?”
衛薇沒有說話,隻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小半晌,才低聲的商量說:“不換學校,換個班級也行啊。”
她是真的沒辦法再麵對付嘉了,看到他,她就無比難堪。
她恨不得一輩子躲起來,永遠別見他……
陸崇文大概也猜到了原因,眸色略略一黯,又是一聲嗤笑。他說:“什麽都不換,你就在那兒待著。”
“為什麽?”衛薇有些生氣。
她生氣的時候,眼睛裏便簇著一團火,亮晶晶的,而嬌嫩如水蜜桃的小臉鼓著,滿是不高興,掐一下隻怕都是滑膩膩的汁,讓人舍不得。
可陸崇文還是笑,他無比平靜的告訴她:“沒有為什麽。”
衛薇這回真的生氣了。她皺著臉,扭過頭去,賭氣不再看他。
陸崇文卻是氣定神閑。他把衛薇的書包放在沙發上,自己走進去,也不搭理她。
衛薇越發惱火。
這人親都親過她了,連這個要求都不答應!
衛薇盯著自己的腳尖,想到自己嘴唇還在痛,她越發委屈。她倔強的站在那兒,像一根筆直的刺,會將人紮出血。
良久,陸崇文走過來。
衛薇還是不看他,她扭著頭,就是在生他的氣。
陸崇文歎了一聲,喊她:“衛薇。”
衛薇不搭理他。
陸崇文抬手揉了揉衛薇腦袋。
他動作輕輕的,軟軟的,衛薇不自在的動了動,心裏更加委屈,眼圈兒又有些泛紅。
哪怕夜色深沉,她眼底紅紅的,真的是委屈極了。
陸崇文說:“還站這兒跟我慪氣?”
衛薇不說話,強的不得了。
陸崇文又歎了一聲,他走近一點,稍稍彎下腰,將衛薇打橫抱起來。
衛薇嚇了一跳,立刻惶恐不安的蹬向那個男人,兩隻手尷尬的都不知道要放哪兒。
陸崇文卻不看她,他隻是抱她坐在沙發上。
衛薇耷拉著腦袋,手放在膝蓋上,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陸崇文說:“衛薇,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解決的,你得去麵對。”
他難得是語重心長的口吻,還真像一個長輩。
衛薇還是不說話,仍舊低著頭。
陸崇文又說:“這件事我沒辦法答應你,你再繼續跟我慪氣,也隻有你自己生氣。”
衛薇絞了絞手指,終於抬頭看他,委屈又可憐。
陸崇文摸了摸她的腦袋,問她說:“晚飯吃了麽?在外麵等多長時間了?”
衛薇說:“下課了就過來的,吃了個飯團。”說完,還是有點委屈。
陸崇文帶她出去吃宵夜。
這個時間點的城市街道已經亮起紅色的喜慶燈籠,商場裏人來人往,飯店的生意火爆無比。
陸崇文最近胃寒,時不時痙攣,隻能慢慢養著。他先前在飯局上就沒吃什麽東西,這會兒胃裏也有些不舒服。兩個人去喝潮汕粥。
招牌的雞絲粥熬的粘稠,不知用的什麽米,很糯,很香,雞絲也燉的入味,一口下去,衛薇像是在喝雞湯,隻覺得整個人都暖和起來。她眯了眯眼,今天終於笑了一回。
眉眼彎彎的,還是像個容易饜足的小孩子。
陸崇文搖搖頭,他摸出煙,含在唇邊正要點呢,衛薇敲桌抗議:“這裏有小孩子呢,不能抽煙!”
陸崇文愣了一愣,又將煙放回去。
喝完粥,陸崇文帶她去買些換洗衣服。他那兒日用品都是雙份的,除了這些女孩子用的東西。
衛薇的東西都在樊雲珍那兒。陸崇文今天喝了酒,衛薇不想他開車。她得明天才能回去拿。但其實衛薇也就隻有一個行李箱,一個書包。衛岱山進去之後,家裏什麽都沒了,她自然不剩多少東西。
內衣店的導購特別敬業,看了看衛薇,一下子推薦出好幾個合適的款式,青春又活潑,最適合她這個年紀。
衛薇有些窘,她回頭去瞄陸崇文。
那人大概真想抽煙了,正巧這家店旁邊就是商場設立的吸煙區。他懶洋洋的站在那兒,指間夾著一根煙,煙霧繚繞裏,眉眼淡淡的望著旁處。
衛薇臉有些熱,她隨便挑了兩件,又買了件合身的睡衣,那邊陸崇文已經付完錢,一臉平靜。
兩個人沉默的往外走,衛薇還是覺得尷尬。
陸崇文說:“還缺什麽?”
衛薇連忙擺手,她已經窘迫的不得了,這人還問!
這天回去陸崇文直接給了她一張卡,衛薇不要,陸崇文隻是不耐煩的說:“你拿著。”衛薇越發窘迫,那張薄薄的銀.行卡捏在指尖,千斤重。衛薇將那張卡收在陸崇文臥室的抽屜裏,她不能要的,又細心的將內衣上麵的吊牌收進書包裏麵。
書包最裏麵一層放著媽媽鉤的白色小包,裏麵已經有幾張吊牌了,衛薇拿起來看了看,又一並放進去。
她欠這個人的債,還真是越來越多。
晚上,陸崇文還是把次臥指給她,衛薇咬了咬牙,說:“我跟你一起睡。”
陸崇文笑:“你跟我睡?”
他望著她,一雙深邃的眼裏說不出是什麽意味,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覺得好笑,看她像看一個孩子。
那個時候,衛薇穿著新買的棉質睡衣,格子的菱形花紋,鄭重的點頭,宛如赴刑。
陸崇文還是笑。
他走過去,把衛薇抱起來。
衛薇心裏還是咯噔一聲,卻沒有剛才那麽不知所措,她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安靜而楚楚可憐的望著他。陸崇文把她抱回臥室那張大床上。
他俯身吻她,卻也隻是吻而已。
這個吻裹著夜的旖旎曖昧,比先前的侵略性更強一點,完完全全是成熟男人強悍的氣息。他的身體又熱又硬,衛薇緊張的要命,覺得快要窒息了,她揪著他的衣襟,情不自禁的瑟瑟發抖。
陸崇文停下來,吻了吻她的額心,半晌,在她耳邊說:“薇薇,你還太小了。”
她那麽的年輕,那麽的青蔥,他都不忍采擷,就連親吻也隻能仗著不停發酵的酒意。
沉默片刻,陸崇文又說:“以後別說這種話,知道麽?”
他的聲音喑啞低沉,不同於白日的文質彬彬,總是不一樣的。
衛薇臉又是轟的一陣熱。
陸崇文坐起來,替她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臉,說:“睡吧。”
“崇文叔,你去哪兒?”衛薇看著他,不安的問。
陸崇文笑:“小丫頭問那麽多呢?”
衛薇不說話了。
陸崇文走出去,反手將臥室的門闔上。
一室靜謐,衛薇睜著眼看外麵。大麵的落地窗,能看到絲絨一樣的天空,又高又遠。
……
陸崇文第二天送她回去拿行李。
他問:“要不要幫忙?”
衛薇搖頭,她說:“我自己去。”
陸崇文沒有再堅持,他隻是說:“行,那我在這兒等你。”衛薇下車。他降下車窗,還是點了一支煙。煙霧慢慢升騰起來,陸崇文微微眯起眼,不知在想什麽。
付嘉母親的攤子還是支在那兒,付嘉也在。
衛薇下車的時候,付嘉母親定定看過來一眼,又拂了拂陸崇文的車,神色不明。
付嘉卻沒有抬頭,他隻是背對著她,直直的站著。
衛薇耳根子燙的厲害,她根本不敢看付嘉,喊了一聲“阿姨”,腳下沒有任何的停頓,隻是快步往裏走。
衛薇一顆心跳的很快,還跳的很難受,有點疼。
樊雲珍看到她回來,笑道:“薇薇,你回來了,昨晚去哪兒了?”
衛薇一言不發,將東西收拾進箱子。
樊雲珍大驚:“你要走?”
“嗯。”
“你走了我們這麽辦?”樊雲珍說。
衛薇嗬了一聲。笑道:“你不是已經在準備跟我爸離婚另嫁了麽?還怎麽辦?”
衛岱山哪怕保住了命,也是個無期,誰會等他呢?這人還真當她不知道……
看了衛苒一眼,衛薇轉頭對樊雲珍說:“找個好點的。”
衛薇提著行李箱出來,一路走到巷弄口,付嘉還在那兒,還是沉默的低著頭。衛薇滯了一滯,提著行李箱經過他,走到陸崇文的車邊。
陸崇文已經下車,將她的行李放到後備箱裏,掐滅了煙,才重新上車。
後視鏡裏那個單薄的少年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遠,衛薇死死抿著唇,拚命眨了眨眼,眼底還是刺痛的厲害,酸的想要流淚。她撇開臉,皺著眉,不滿的抱怨:“你又抽煙!”
陸崇文還是淡淡的笑,他說:“下次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