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魯別克城郊的岔路口，貝林厄姆將長矛扛在肩上，灰白色的發尾掃過褪色的皮甲。“保重。”她隻留下簡短的道別，轉身時骨製飾品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很快消失在通往工匠坊的小路盡頭。
    簡風文調整了一下背後tac50的綁帶，確保它不會在長途跋涉中鬆動，隨後將hk416c換到更順手的位置。夏無言則默默檢查了一下背包裏的無人機——它安靜地躺在隔層裏，沒有放飛的打算。
    他們踏上北行的道路，四月的風裹挾著野花的香氣拂過麥田，掀起層層綠浪。簡風文的靴底碾過鬆軟的泥土，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這條路他們走過一次，但那時是深秋，枯黃的草葉在腳下碎裂，冷風卷著落葉拍打在臉上。而現在，初夏的陽光灑在田野上，遠處的山巒籠罩在薄霧中，宛如一幅褪了色的水彩畫。
    夏無言望著路邊一簇盛開的野薔薇，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來布拉格時的場景——那時他們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
    而現在，他們早已習慣了這裏的魔法與劍，習慣了用槍械對抗魔法，習慣了在陌生的世界裏尋找自己的位置。
    “像夢一樣。”夏無言低聲說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背包的肩帶。那些戰鬥、逃亡、生死一線的瞬間，在記憶裏變得模糊又清晰，仿佛隔著一層薄紗。
    簡風文拋起一枚銅質彈殼，又穩穩接住，金屬在陽光下泛著微光。“至少現在，我們能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了。”他嘴角微揚，目光掃過遠處的村莊，炊煙嫋嫋升起，寧靜得不像真實。
    當他們終於抵達布拉格時，夕陽的餘暉為城牆鍍上一層金色。城門依舊敞開著，商隊的馬車緩緩駛入，街邊的攤販吆喝著兜售水果和麵包。奧托城主的死似乎並未給這座城市留下傷痕，人們依舊過著平靜的生活，仿佛那場陰謀從未發生過。
    他們找到一間靠近中央廣場的旅店住下，木質的樓梯踩上去發出熟悉的吱呀聲。夏無言放下背包，從裏麵抽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本——那是他在春華城時記錄的異世界知識，現在終於有時間好好整理。
    “我去圖書館。”他簡短地說道。
    簡風文則從懷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羊皮紙，上麵潦草地寫著幾種魔藥的配方——那是他偶然得到的。
    “我去趟煉金工坊。”他彈了彈紙張，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看看這些所謂的‘魔藥’，能不能用現代醫學方式解析。”
    夏無言點點頭，兩人在旅店門口分開，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布拉格的鍾聲在黃昏中悠揚回蕩，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而他們，終於可以暫時放下戰鬥，去探索這個世界的另一麵。
    夏無言的手指輕輕撫過《空間魔法概述》泛黃的羊皮紙頁，指尖能感受到紙張上細微的魔法刻痕。陽光透過圖書館高聳的彩繪玻璃，在書頁上投下斑駁的藍綠色光斑。他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鏡，鏡片上倒映著書中複雜的魔法陣圖解。
    魔力，一種廣泛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能量，能夠為各種生物所用。其底層邏輯更類似於電力——隻是玄幻得多。
    夏無言在閱讀了一些魔法基礎教程後，終於明白了他們五人無法使用魔力的根源，也明白了所謂的“沒有魔力回路”是什麽意思。
    要想使用魔力，必須有回路。這些回路就像各種各樣的電子元件，能夠在通過魔力後，將其轉化為其他能量。而他們西陵星火這五具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身體，體內沒有回路，就相當於一段理想導線，無法產生將電能轉化為其他能量。
    夏無言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厚重的書脊，指節與皮革封麵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圖書館的煤油燈在他額頭上投下跳動的光斑，將那些未解的疑問映照得更加深邃。
    他翻開《空間魔法概述》的最後一章，羊皮紙頁上燙金的標題已經有些剝落。“空間的折疊與聯通。”幾個字下方，畫著一個殘缺的魔法陣圖案，旁邊潦草地標注著“最大傳送距離：300米”。這個數字讓他想起在穆勒萬卡被偷襲時，那個叫白不穿的殺手消失的手法。
    “不科學……”夏無言輕聲呢喃，鉛筆在筆記本上劃出一道尖銳的折線。在他們原來的世界，愛因斯坦早就證明時空是一體的。但這裏的魔法體係卻像是被刻意割裂——空間魔法稀少但至少存在，而時間魔法卻連理論框架都不存在。
    他翻到附錄的魔法史年表，指尖順著時間線往下滑。柱男作為構建這個世界魔法體係的存在，居然連一點時間都沒開發出來。
    窗外傳來夜巡衛兵的鐵靴聲，夏無言這才發現煤油燈的油已經快要見底。他合上書本，伸了個懶腰。
    “有意思……”夏無言眯起眼睛，戰術背包裏的無人機似乎感應到什麽似的發出細微的電流聲。他想起補給手環每周召喚的空投——那或許是他們在異世界見過的，最接近“空間儲物”概念的東西。但即便是這種來自“宇宙意誌代言人伊裏奇”的裝備，也嚴格遵循著空間大小，從未憑空變出過超出匣子容積的物資。
    圖書管理員開始搖響閉館的銅鈴。夏無言將書籍歸位時，指尖在的分類標簽上停留了片刻——空間魔法，積灰的痕跡顯示至少十年沒人動過這些位置。
    他最後看了眼那個書籍稀少的分類，轉身走進布拉格漸濃的夜色中，戰術靴踏在石板路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回到屋內，簡風文早已在回來了。此刻正在桌上認真地擦拭著hk416c。
    “我今天才意識到一件事。”夏無言的手指在木桌上敲出一串急促的節奏，煤油燈的光暈將他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麵上
    “你看，”夏無言用鉛筆在紙上畫出一個坐標係，xy軸標注著“空間”，z軸寫著“時間”。“在我們原來的世界，時空就像這樣密不可分。”鉛筆尖在z軸上重重地點了幾下，留下幾個深色的凹痕。
    簡風文將槍機複位，發出清脆的“哢嗒”聲。他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水，水麵映出搖晃的燈光。“所以？”他抿了口水，喉結上下滾動，“你是想說？”
    夏無言突然站起身，戰術靴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他抓起桌上的彈殼，讓它垂直落下。
    “在我們世界，這個下落過程遵循自由落體公式。”彈殼在桌麵上彈跳兩下，滾到簡風文手邊，“在這裏也一樣。”他又拿起一本魔法書，“說明這裏的時空，也在一定程度上符合我們那裏的物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