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楊山把試產的工作交給了那幾位。他自己則到處亂竄。
    人事、財務、行政、產銷、後勤，這些個部門他都當仁不讓的指手畫腳，到處挑刺。
    這次石書記不是被逼到牆角，而是懸崖邊了。如果這些部門也被楊山搶走，那他就徹底被架空了。
    可是和楊山對線他也沒太大優勢。楊山掌管那麽多家企業，他的眼光比石書記高出一大截，所以即便是挑刺也是言之有物。隻是因為他對國情的掌握不如石書記，所以很多話不敢說透。
    就這樣又折騰了一個月，謔謔的全廠雞飛狗跳之後，楊山心滿意足的坐回了辦公室，準備給石書記最後一擊。
    “楊山，你這又是何必呢？主要把計算器芯片項目順利推進下去還不夠？”耿波這段日子也被楊山搞得焦頭爛額，他原本一直都是支持楊山的，可現在楊山把手伸進了廠子的所有部門，搞的人心惶惶，也讓他有點裏外不是人。
    恩，也不是所有部門，當辦和工會楊山就沒碰。
    “你沒聽過一句話？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我一定要把石書記扶上馬再送一程。”
    “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會有什麽後果，你打亂了管場的潛規則，以後哪個廠子敢讓你過去當顧問。即使你會部裏，周圍的人也會對你敬而遠之。”
    楊山抬頭送給他一對白眼，“你想的倒美，還準備讓我扶持哪個廠子？培養878廠這個未來的競爭對手，還不夠展現我偉大的胸襟？”
    “別給你自己臉上貼金，你幫忙不假，可要說878廠成為越同半導體的對手，至少要等到101novel.com年後。”
    耿波也後知後覺的想明白了，楊山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和他們不一樣，用不著獻了青春獻終身，獻了終身獻子孫。
    等楊山離開878廠之後，即使他做得無比成功，也會徹徹底底離開一線，變回悠閑度日顧問，被人供奉起來。
    “沒準十年就夠了，這世道誰說得準呢。我總得給我的孩子留點供他們隨意揮霍的家產。”
    “嗬嗬，你家孩子得多敗家，才能把你手裏的財產敗幹淨。”
    “如果太上進的話，也許用不了幾年。”
    這句話耿波明顯沒聽懂，“不聽你胡扯了。你就這麽確定把石書記趕走後，新來的領導會更支持你？”
    楊山輕輕放下筆，“你知道xx同誌為什麽發話讓我搞小山頭？就是想用我這條鯰魚使勁攪和，打破阻礙企業改革的一些壁壘。所以，部裏絕對會派下來一個幾方都能接受的新領導。”
    “能接受你這麽亂來的領導可不好找。”
    “你確定新領導來了後，我還能毫無顧忌的瞎折騰？”
    “你……，”耿波突然用眼睛使勁盯著他，“什麽意思？”
    “你站在總部領導的角度想一想這個問題，就知道部裏會派誰過來了。”
    耿波轉了轉眼珠，重重的點點頭，“我知道是誰了，也隻有他能鎮住你。這麽說，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恩，順手幫個忙。”
    “你認為他願意過來蹚你這灘渾水？”
    “會的，在政府裏當個升不上去著等退休的部門主管，哪兒有執掌一家工廠舒服。”
    耿波覺得這樣的結果也不錯，那位確實比石書記更適合878廠，“哎，說說，你最後一步準備怎麽走？”
    “就這個。”楊山把桌上還沒寫完的稿紙遞了過去。
    “又是這招啊，你可真是一招鮮吃遍天。”
    “好用就行唄。”
    耿波拿在手裏掃了幾眼後就嘖嘖嘴，“夠狠。”
    楊山毫不留情的把石書記這一個月和他幹架的經過從頭到位批了一頓。
    核心點就是說他沒有大局觀，因人廢事。
    有些在管理上可改進的地方明顯是有利於工廠發展的，可就因為是楊山提出來的，他選擇了漠然以對。
    這也是很多領導的慣常作法，冷處理。
    楊山用了很經典的一段話給他做了批語說，你又不聽；聽，你又不明白；明白，你又不做；做，你又做錯；錯，你又不認；認，你又不改；改，你又改不對；你到底要怎樣？
    這番批語絕對是誅心之言，比之前指責石書記在技術決策上犯錯誤可是狠多了。
    後者隻是質疑他的業務能力，而前者則是否定他的工作態度。
    文章並不長，字裏行間透露著兩個字換人。
    “怎麽樣，我厲害吧，打筆仗我就沒輸過。”楊山麵露得意。
    “你這是掀桌子的打法。不給對方更不給自己留條路。”耿波搖搖頭，“就如你說的，以後真沒人敢讓你當顧問了。”
    “沒關係，我不在乎。我的這篇文章以後一定能成為典故，會有無數人拿來引用。”
    “石書記碰到你這樣的人真是倒大黴了。”耿波放下了稿紙，多少有點兔死狐悲。
    他心裏很清楚，這篇文章一旦發表，那石書記的仕途基本上就到頭了，卷鋪蓋到清水衙門當個閑職等退休吧。
    而看楊山背後的能量，文章刊發的可能性很大。
    “下一步你打算怎麽做？”
    “你的想法呢？”楊山繼續低頭完善他的文章。
    “我想趁這個機會整頓一下廠裏的機關行政部門，為一線生產做好保駕護航。”耿波的話顯然已經是默認一把手會換人。
    “恩，機關和車間現在快成兩張皮了，是該管管了。”
    “正好，你繼續當你的黑臉，嚇唬嚇唬那些坐辦公室的，讓他們下車間體驗體驗。”
    楊山搖搖頭，“不用嚇唬，我準備大幅提高一線崗位的津貼和獎金，到時候他們會打破頭搶著下車間的。”
    “廠裏哪有那麽多錢，用你自己的錢補貼？”
    “扯，又不是我的廠子。”楊山才不會犯這個忌諱，“隻要咱們的新產品賣得好，一切都不是問題。”
    “你那50萬的預期銷量靠譜不？”
    “我覺得能達到，咱們廠的產能目前還夠用。如果賣得好，還可以研發新產品。”
    “新產品？是什麽？”
    “還是計算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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