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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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芸這次回來照例把楊明帶了過來。
    這小子很迷戀北方下雪的天氣,可惜入冬後京城一直沒下雪。
    他的性格比楊程安靜許多,所以楊山上班的時候就帶他去878廠,放到廠屬托兒所,或者幹脆就讓他在辦公室裏待著。
    回京沒多久,閆家老三結婚的日子到了。
    楊山本來是想讓丁芸和他一起參加閻解曠婚禮宴席的,可丁芸借口宴請的都是每家一人,拒絕掉了。
    好吧,她本來也不想去。
    婚禮一共八桌,兩家人各四,在一家小飯館舉行。
    三大爺為了給小兒子辦婚禮,也算是少有的大方一回。
    楊山就和院裏的鄰居們湊在一桌,熱熱鬧鬧的瞎起哄。
    終於輪到新郎新娘給這桌敬酒。
    ”解曠,親一個!!!”劉華東喊的山響。
    “對對對,我這兒有相機,快親一個。”劉光天更不會錯過這種場合。
    悶葫蘆閻解曠沒任何的糾結,直挺挺的對著新娘的臉蛋就來了一口,頓時贏得了滿堂喝彩。
    “再一起唱一首《夫妻雙雙把家還》”
    “必須的。”
    有了幾個壞小子鬧騰,整個婚禮現場都烘托的喜氣洋洋。
    新郎新娘在這桌待了許久才被允許離開。
    “解曠這小子走桃花運了,新娘除了黑了點兒,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樣有模樣。”傻柱酸酸的說道,臉上寫滿了羨慕嫉妒恨。
    剛剛搶拍了幾張照片的劉光天放下相機,譏諷道,“還是比不上你的秦姐~~~。”
    “瞎說什麽呢?我都馬上50了,哪兒能和小姑娘相比。”秦淮茹翻了劉光天一眼,語氣裏卻帶了些得意。
    “姐,你放心,你永遠都是我們95號院的一枝花。”秦京茹這話說的像是在陰陽人。
    坐在她們對麵的楊山看到這場景,不由得生出一身雞皮疙瘩。
    “聽我媳婦說,新媳婦還是個高中生呢,家裏也是教書的,所以才能看得上解曠這個書呆子。”劉華東透露著自己的小道消息。
    “對對對,我也聽說她在內蒙插隊,就當了十年的小學老師,回來後繼續當老師。他們兩個以後肯定合得來。”
    “在內蒙待了那麽久啊?還好沒在那邊結婚,否則就回不來了。”秦京茹聽著都覺得後怕。
    “沒準連孩子都有了,隻是為了回京才離的呢…….,”傻柱這張臭嘴又管不住了。
    不過他說的雖然很不好聽,但這種事情並不少見。
    “傻柱,多吃菜。”秦淮茹連忙打斷他,飯廳不算大,這種話要是讓其他桌的人聽到了,大喜的日子指不定鬧出幺蛾子。
    傻柱也覺得自己的話不合適,就沒繼續說下去。
    劉華東搖搖頭,“他們一家都是文化人,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兒。你瞧那幾桌客人,一看就是沒少喝墨水的。“
    楊山隨著他的話往那邊看了一眼,無意中掃到一個人,很眼熟,就是有點不敢認。
    “那個女的是新娘子的同事還是親戚?”楊山一把拉住路過的閆解成問道。
    擔任婚禮總管的閆解成正忙的焦頭爛額,好半天才確定楊山問的到底是誰,“應該是一起插隊的時候認識的,說是對老三媳婦挺照顧的。叫什麽我也想不起來了。”
    “姓喬?”
    閆解成從衣兜裏掏出禮單看了看,“對,叫喬娜。”
    這個世界真小啊!
    自從那次在班長周誌偉家分別後,楊山就再沒見過她,連互相通信都沒有。
    沒想到她的變化那麽大,身體消瘦,頭上也有了白發,臉上雙頰都凹陷了下去,看起來日子過的不太如意。
    “她結婚了麽?做什麽工作?”
    閆解成搖搖頭,他到哪兒知道去。
    眼見著新郎新娘給嘉賓敬完了酒,楊山起身往那桌走去。
    “學委,好久不見。”
    喬娜轉過身,並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苦笑著說,“還是被你認出來了。”
    看來,她早已認出了楊山。
    “怎麽,不想見我?”
    “那倒不是,隻是混的沒你好,有點自卑。”
    說罷,她也站起身,很爽快的端起自己的酒杯同楊山的杯子碰了一下,“很高興見到你,勞動委員同學。”
    恩,還是那麽熱情,並沒有因為生活的不順變成戚戚艾艾的樣子,還不錯。
    楊山和她走到餐廳的角落,隨口問道,“你這些年過的怎麽樣?”
    “還湊合吧。”
    喬娜的大學並沒有正常畢業,她在學校裏應該屬於xx積極分子。
    在68年小將們徹底失勢之後,她被分配到了海拉爾,在那裏待了七年才回到京城,現在在一家出版社當編輯。
    她71年就結婚了,74年有了個女兒。回京後一直獨自撫養孩子,一直到前年才想辦法把男方也調到京城,算是一家團聚了。
    至於分離這麽長時間,家庭是否和睦,楊山沒問,她也不會說。
    “你現在還在四機部?”
    “恩,現在還在。”
    “級別不低了吧。於莉呢,她還好嗎?”
    “也還好。”
    喬娜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臉,“她現在一定比我年輕。”
    楊山笑笑沒有回答,兩人境遇天差地別,不好比較。
    “前幾年班長想召集咱們聚一聚,慶祝畢業20年,可是一直聯係不上你們兩人。”
    “我們去了外地,前年才調動回來的。對了,班長過得怎麽樣?”
    “也不錯,托你的福,他在那些年沒遭罪,一直在歌舞團工作。”
    “那就好。”
    喬娜猶豫了一下,“你是對的。”
    這次輪到楊山苦笑了,他那個時候隻是自保,哪兒管什麽對錯,“你還在糾結對錯啊,對錯真有那麽重要?”
    那個時代人們都有些執拗,非此即彼,非敵即友。
    有些分屬兩派的小將,即便在幾十年後同學聚會上,也要爭的麵紅耳赤,勢不兩立。
    喬娜盯了他許久,才幽幽道,“你是真的一點兒都沒變,還是十幾年前的樣子,也還是在俯視我們。你是不是覺得那些年我很可笑?”
    “我隻是一直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已,其他的事情我不會考慮太多。”
    “好吧,我不糾結了。”
    “這才對嘛,咱們不談以前的事情了,一切都向前看。”
    楊山才不想談論過去,成為悲春傷秋的反思的一代。他之前那些年過得好著呢。
    “是一切向’錢’看吧?”喬娜戲謔的問。
    看她不再說那些破事兒,楊山也起了逗貧的興致,“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當然,我在內蒙的時候過過苦日子,也餓過肚子。
    那時候我就在想,你上初高中的時候為什麽能活得那麽輕鬆,不僅活蹦亂跳的,還能長那麽高的個子。然後我猜你一定有“夜草”可吃。小時候就有本事填飽肚子,現在遍地都是機會,你肯定也不會錯過。”
    “哈哈,這都被你發現了。”楊山笑的很坦然,“我確實不缺錢。還請您一定幫我保守這個秘密,作為交換,我也可以幫你做些什麽。”
    喬娜知道楊山是拐著彎的想幫她,但她毫不猶豫的笑著拒絕了,“不用啦,你就一直欠著我的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