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分歧伊始,協調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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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玻璃門的刹那,會議廳裏的聲浪幾乎要把穹頂掀翻。
西裝革履的政客們像棋盤上廝殺的黑白子,意大利總理安東尼奧正用鋼筆敲打大理石桌麵,飛濺的咖啡漬在他阿瑪尼西裝前襟洇開深褐色的花。
"佛羅倫薩美術學院收藏的《大衛》複製品都要發黴了!"他染著灰白的發梢隨著手勢顫動,"如果現在把防空洞改建成博物館,至少能為文藝複興留下火種......"
"您是要用蒙娜麗莎的微笑對抗宇宙射線?"巴西代表把文件摔在桌上,金屬國徽在桌麵擦出刺耳聲響。
我看見盧峰不動聲色地摸向西裝內袋,那裏藏著他永遠隨身攜帶的鎮定劑——自從上個月目睹加拿大代表在談判桌上突發心梗後。
軍靴踏過地毯的悶響讓所有人呼吸一滯。
我解開領口第二顆紐扣,全息投影儀在掌心嗡嗡震動。
當泛著幽藍的星圖懸浮在圓桌中央時,日本代表的和服腰帶碰倒了青瓷茶盞。
"這是"世界樹"吞噬天狼星的完整影像。"我的指節叩在某個閃爍的紅點上,破碎的光斑在各國代表瞳孔裏炸開,"每片葉脈延伸的速度是上周的1.3倍,而它距離地球......"
"還剩七個天文單位。"穆罕默德突然接口,深褐色的眼睛像沙漠夜空般沉靜。
他繡著金線的白袍拂過全息投影,阿拉伯數字在星雲間重組為倒計時:127天4小時。
張峰在圓桌另一端對我頷首,他麵前的龍紋茶杯騰起嫋嫋霧氣。
這位總是把中山裝扣到最頂端的男人,此刻正用銀匙慢條斯理地攪動茶湯——我知道這是他要放大招的前兆。
尖利的警笛聲就是在這時刺破玻璃幕牆的。
落地窗外,抗議人群的橫幅像血色浪潮翻湧。
薩拉·威爾遜的金發在攝像機補光燈下泛著毒蘑菇般的熒光,她塗著櫻桃色口紅的嘴唇正對著鏡頭開合:"他們要在太平洋上空引爆核彈!
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夏威夷的珊瑚礁......"
我攥緊的拳頭被盧峰冰涼的手指按住。
他袖口的鉑金袖扣硌得我腕骨生疼,那是我們去年在卡納維拉爾角看火箭發射時,他用賭贏的籌碼換的紀念品。
"林博士!"穆罕默德突然起身,胸前的星月徽章撞出清脆聲響。
他布滿老繭的手指劃過全息投影,將天狼星湮滅的瞬間放大二十倍,"請允許我分享古蘭經中的故事——當易卜拉欣被投入烈火,天使送來雪蓮花......"
安東尼奧的冷笑像把冰錐紮進我的太陽穴:"所以閣下建議我們對著外星植物念經?"他鑲著翡翠的鋼筆在便簽紙上畫了個扭曲的十字架,意大利語的低語順著桌底電流傳到每個同聲傳譯器:"瘋子與神棍的茶話會......"
張峰的茶杯蓋突然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這個常年遊走於國際政壇的男人放下茶匙,用純白方巾輕輕擦拭嘴角。
當他抬頭時,鏡片後的目光讓整個會場陷入詭異的寂靜——就像暴風雨前被按下暫停鍵的海麵。
"諸位是否記得二十國峰會上的賭約?"他的普通話帶著江南水汽的溫軟,翻譯器卻將每個字淬煉成鋼釘,"關於如何分配末日方舟的船票。"續文)
張峰的茶匙突然停在了杯沿。
“去年在馬賽港,我們為爭奪可控核聚變燃料配額差點掀翻談判桌。”他摘下金絲眼鏡,霧氣在鏡片上暈開朦朧的月白色,“當時我說過——”
茶湯表麵浮著的龍井嫩芽突然聚攏成太極圖案,在各國代表驟然放大的瞳孔中緩緩旋轉。
巴西代表打翻的咖啡正順著桌布滴落,卻詭異地懸浮在半空,凝成琥珀色的水珠。
“人類最後的賭局,莊家隻能是死神。”張峰用銀匙輕輕點破水珠,飛濺的液體竟在空中重組為二十國國旗,“但現在,我發現死神更愛看魔術表演。”
安東尼奧的鋼筆“當啷”掉在琉璃煙灰缸裏。
這位十分鍾前還在嘲諷阿拉伯代表的政客,此刻正死死盯著懸浮在麵前的意大利三色旗,旗麵波紋中隱約浮現出龐貝古城的輪廓。
“我提議將防空洞改建為雙螺旋結構。”張峰的聲音像手術刀剖開凝固的空氣,“上層博物館,下層種子庫,穹頂用碳納米管編織紫外線過濾層——當然,需要貴國的威尼斯玻璃工匠參與鍍膜。”
日本代表的和服下擺無風自動,他麵前懸浮的茶盞突然盛滿櫻花。
當投影在虛空中亮起的建築藍圖吞沒整個圓桌時,我聽到至少三個國家的代表在倒抽冷氣——那分明是達芬奇手稿與敦煌飛天交織成的賽博聖殿。
盧峰的手指在我掌心寫下“博弈論”三個字,他常年冰涼的指尖竟有了溫度。
我看到巴西代表正在偷偷擦拭眼角,而安東尼奧已經掏出手機對著懸浮的咖啡珠拍照——鏡頭裏映出他發紅的鼻尖。
“不愧是‘絲綢手套裏的鐵手’。”穆罕默德的白袍無風自動,繡在袖口的星月紋路突然泛出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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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過來一張莎草紙,古阿拉伯數字在接觸到全息投影的瞬間化作流沙,“但你們有沒有算過,按照現有方案,西亞的淡水供應隻能支撐二十天?”
流沙在圓桌中央聚成撒哈拉沙漠的立體投影,枯死的椰棗樹下堆滿生鏽的淨水器零件。
各國代表剛浮現的笑容僵在臉上,法國代表鑲著琺琅彩的指甲深深掐進真皮扶手。
“所以我們需要月光。”穆罕默德突然笑了,皺紋裏抖落出大馬士革玫瑰的香氣。
他手指劃過懸浮的沙漠,夜空中突然亮起數十個銀白光點,“阿聯酋的鏡麵衛星矩陣可以反射太陽風,當‘世界樹’葉片展開時——”
投影中的光點突然編織成漁網,籠罩住正在膨脹的星際植物。
我後頸的汗毛根根豎立,那分明是麥加朝聖者白衣組成的星環圖案。
張峰手中的茶匙“叮”地撞在杯壁,濺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漢字“妙”。
“用太陽能抑製光合作惡?”盧峰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剛跑完十公裏。
他扯鬆領帶時,鉑金袖扣在投影光裏劃出流星般的軌跡,“但鏡麵角度需要每秒調整0.5弧分,這隻有中國的量子衛星......”
“和迪拜的ai先知係統合作。”穆罕默德的白須掃過全息沙盤,沙漠突然變成流淌著數據的綠色原野。
我看到至少五個國家的代表在桌下偷偷握手,沙特王子的金戒指與以色列代表的電子腕表碰出火花。
當第一份協議從3d打印機裏吐出時,墨香混合著納米塗層的焦糊味。
安東尼奧用畫《最後的晚餐》的筆法簽下名字,筆尖戳破了三處紙麵。
日本代表的和服腰帶突然鬆開,在驚呼聲中化作捆紮文件的綢帶。
“至少保住了盧浮宮。”盧峰湊近我耳邊低語,呼出的白霧在鏡片凝成霜花。
他手中捏著半管空掉的鎮定劑,塑料外殼上還留著指甲掐出的月牙痕。
我轉頭想說什麽,卻被張峰茶杯裏突然沸騰的水聲打斷。
那杯龍井竟然在無人觸碰的情況下炸開了青瓷杯蓋,翠色茶湯在桃木桌麵蔓延成長江流域的輪廓。
我摸到西裝內袋裏的輻射檢測儀正在瘋狂震動,數值卻始終停留在安全閾值。
尖利的警報聲就在這時撕破虛假的寧靜。
落地窗外,我們剛剛見證奇跡的星空正在燃燒。
抗議人群的火把組成蜿蜒的赤蛇,吞噬了投影在聯合國大廈外牆的和平鴿全息圖。
薩拉·威爾遜的直播畫麵強行切入會議係統,她身後的自由女神像頭頂,赫然懸浮著血紅色的倒計時——126天23小時59分。
“他們在焚燒基因種子庫!”法國代表突然尖叫,鑲鑽手機從顫抖的指尖滑落,屏幕上巴黎鐵塔正被綠色藤蔓纏繞。
我認出那些藤蔓的葉脈走向,和“世界樹”最新傳回的監測圖完全一致。
張峰的白方巾飄落在茶湯繪就的長江圖上,瞬間被染成詭異的青紫色。
穆罕默德胸前的星月徽章突然迸發刺目強光,像極了天狼星湮滅前最後一瞬的閃耀。
盧峰猛地拽住我往安全通道狂奔時,我最後瞥見安東尼奧正用鑲翡翠的鋼筆瘋狂戳刺投票器,仿佛在給某個不存在的上帝發送摩斯密碼。
防火門關閉的刹那,薩拉的聲音如附骨之疽鑽入耳膜:“他們隱瞞了真正的末日時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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