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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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三點的實驗室,空調出風口發出嘶嘶的嗡鳴,我盯著牆上的倒計時,57小時18分,紅色數字在視網膜上灼出殘影。
    褲袋裏的紙條被掌心的汗浸透,錸鉬合金的庫存數字在腦子裏翻湧——智利礦場被孢子雲覆蓋,好望角的運輸船失聯,備用倉庫的餘量連充能模塊的三分之一都撐不到。
    “林教授?”盧峰的聲音像根細針,紮破我緊繃的神經。
    他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側,白大褂袖口沾著咖啡漬,那是今早我摔了他的馬克杯時濺上的。
    “安娜的測試組十點要去漠河,您之前說讓她帶隊。”
    我捏了捏發酸的後頸,餘光瞥見張工正蹲在投影儀前調試母樹的影像,藍光在他裂了縫的鏡片上跳動。
    小吳叼著根沒點的煙,手指在“反物質炮充能模塊”的圖紙上敲出急促的鼓點——這小子從前在潛艇上待過,敲的是摩爾斯電碼,我聽出來了,是“緊急”。
    “讓安娜留一下。”我扯鬆領帶,喉結動了動。
    原材料的事不能讓整個團隊知道,可測試場那邊...我掃過盧峰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想起他昨晚調閱了近三天的監控記錄。
    “你是不是要說什麽?”
    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沉得像鉛。
    “測試場的外圍監控,這三天有七撥陌生車輛。”他從白大褂口袋裏摸出個u盤,往桌上一磕,“車牌都是臨時偽造的,其中一輛在倉庫後門停了十七分鍾——昨天淩晨兩點。”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尤裏的影子突然浮上來,三個月前在日內瓦,這混蛋試圖用電磁脈衝器圖紙換孢子雲樣本,被美國聯邦調查局fbi)截胡時還在笑,說“你們的防線比母樹的根須還脆弱”。
    “去把安娜叫過來。”我抓起桌上的加密終端,屏幕上顯示著日本佐藤發來的消息:“反物質冷卻劑已裝船,預計48小時抵達。”狗屁,我昨天剛收到國際海事局的預警,好望角海域的孢子雨正在向赤道擴散,那艘船現在怕不是在和會發光的藤蔓搶航道。
    安娜推門進來時帶著股冷冽的風,她穿了件黑色戰術背心,肩章上的紅星在燈光下泛著暗芒——這姑娘從前是俄羅斯北方艦隊的武器測試員,上個月在摩爾曼斯克親手拆過母樹寄生的巡航導彈。
    “林教授,測試組的人已經在裝車了。”
    “推遲兩小時。”我把u盤推給她,“看看這個。”
    她彎腰時,後腰的格洛克17槍柄蹭過桌沿,發出金屬摩擦的輕響。
    監控畫麵在終端上展開,深夜的測試場像片黑黢黢的荒灘,銀色倉庫的鐵門在畫麵裏格外刺眼。
    第七段視頻裏,一輛黑色商務車緩緩停在離倉庫五十米的灌木叢後,駕駛座的車窗搖下,一隻戴黑手套的手扔出個東西——是煙盒大小的金屬盒。
    “熱成像探測器。”盧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今天早上我讓小王去撿了,裏麵裝著微型攝像頭,信號源指向...基輔。”
    安娜的手指在終端上頓住,指節泛白。
    她抬頭時,藍眼睛裏的光像被淬了冰:“我留下。”
    “帶兩個人,穿便服。”我扯過椅背上的外套,“倉庫的門禁係統換成臨時密碼,半小時內完成。”
    她點頭,轉身時戰術靴在地麵敲出利落的聲響。
    我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冰島,她徒手接住過母樹甩來的藤須,皮膚被刺得鮮血淋漓,卻笑著說“這可比測試核彈刺激”。
    “林教授。”盧峰的手搭在我肩上,“您真要親自去供應商那邊?”
    我摸出褲袋裏的紙條,褶皺裏還沾著小吳的茶漬。
    “德國的克虜伯、法國的阿爾斯通,還有國內的金川集團。”我數著指節,“他們手裏可能有私藏的錸鉬合金——母樹的孢子雲擴散前,總有人囤貨。”
    他沒說話,隻是從白大褂裏摸出個金屬盒,丟過來時帶著破空聲。
    我接住,是盒降壓藥,瓶身還帶著他體溫的餘溫。
    “上次在醫院,醫生說您再這麽熬...”
    “等過了這57小時。”我打斷他,把藥盒塞進外套內袋。
    牆上的倒計時跳到了56小時59分,像把懸著的刀。
    離開實驗室時,走廊的聲控燈隨著腳步次第亮起。
    我剛拐過轉角,就聽見測試場方向傳來短促的哨聲——是安娜的信號。
    狂奔時,風灌進領口,我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測試場的鐵門半開著,月光漏進來,照見安娜的影子斜斜鋪在地上,她的格洛克正抵著個男人的後頸。
    那男人穿著灰色連帽衫,右手還攥著半截鋼絲,腳邊散落著幾個電子元件——是破解門禁的工具。
    “尤裏的老相好。”安娜扯下男人的帽子,他鬢角有道疤,我認得,三個月前在日內瓦的審訊室見過,當時他是尤裏的司機。
    男人突然笑了,血沫從嘴角滲出來——他咬了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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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踢開他的手,從他懷裏摸出個u盤,金屬外殼上刻著個歪歪扭扭的樹紋,和母樹的脈絡一模一樣。
    “加密等級a+。”盧峰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他的白大褂下擺沾著測試場的泥土,“得送國家安全部解碼。”
    我盯著地上的男人,他的瞳孔正在擴散,最後一眼卻望向倉庫方向。
    那裏,反物質炮的充能模塊正在調試,藍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漏出來,像極了母樹的孢子在發光。
    “把所有涉密區域的安保升到最高級。”我扯過安娜的戰術背心,“調三隊武警過來,每小時巡邏一次。”
    她點頭,轉身時,我看見她耳後有道新的抓痕,應該是剛才扭打時蹭的。
    血珠順著頸側往下淌,在戰術背心上暈開朵小紅花。
    “林教授。”盧峰遞來車鑰匙,“去機場的車在後門等著。”
    我接過鑰匙,金屬涼意透過掌心滲進骨頭。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德國克虜伯的采購經理發來的消息:“抱歉,我們的庫存也...被不可抗力影響了。”
    月光突然被雲遮住,測試場陷入黑暗。
    我望著倉庫方向的藍光,突然想起三天前衛星拍到的畫麵——智利的錸鉬礦,被母樹的孢子雲裹成了個巨大的繭,像顆正在孵化的蛋。
    司機按了兩聲喇叭,車燈在黑暗中切開兩道亮白的路。
    我坐進後座,車窗上蒙著層薄霧,用手指抹開,看見安娜正蹲在地上,用證物袋收撿那個刻著樹紋的u盤。
    她的影子被車燈拉得很長,像根正在生長的藤蔓。
    手機又震了,是金川集團的李總:“林教授,我們倉庫的錸鉬合金...昨晚被盜了。”
    我捏緊手機,指節發白。
    車窗外,測試場的紅燈開始旋轉,警報聲撕開夜色。
    倒計時的數字在腦子裏跳動,56小時12分,每一秒都像母樹的根須,正順著血管往心髒裏鑽。
    司機回頭看我:“教授,去機場?”
    “先去金川。”我望著窗外漸遠的測試場,那裏的藍光還在亮著,像極了母樹的眼睛。
    我捏著發燙的手機,李總的聲音還在耳邊嗡嗡作響。
    車窗外,金川集團的霓虹招牌被雨刷器刮成模糊的光斑,雨勢漸大,雨滴砸在車頂像敲鐵皮鼓。
    副駕駛的盧峰突然探身,把溫熱的咖啡杯塞進我手裏:“教授,克虜伯的技術顧問半小時前發來了新材料參數。”
    我低頭看終端,一行行數據在雨霧裏跳動。
    碳化硼基複合材料,熱導率是錸鉬合金的1.3倍,抗輻射性能標紅——這是上個月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報廢的火星探測器隔熱瓦材料,我上周在《高能物理學報》上掃過一眼摘要,當時滿腦子都是孢子雲,根本沒往武器充能模塊上想。
    “他們怎麽突然想起這個?”我拇指劃過參數頁,心跳快得像打樁機。
    “我今早黑進了歐洲航天局的舊數據庫。”盧峰推眼鏡的動作帶起風,吹得副駕的文件紙嘩啦響,“您三天前在實驗室嘀咕‘要是能找個抗高能粒子轟擊的替代品’,我記著呢。”他指節敲了敲終端上的供應商備注,“材料存放在挪威特羅姆瑟的航天廢料庫,還沒被孢子雲覆蓋——那地方冷得連母樹的藤須都凍成冰棱。”
    雨刷器在玻璃上劃出兩道透明的弧,我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雨幕裏扭曲。
    特羅姆瑟,北緯69度,去年冬天我和盧峰在那裏觀測過母樹孢子的電磁輻射特征,當時他蹲在雪地裏撿凍硬的孢子樣本,睫毛上結著冰花,說“要是能把這玩意兒的能量轉化率逆向推導...”
    “聯係挪威方麵,走北約科研通道。”我把咖啡一飲而盡,苦味在喉嚨裏炸開,“告訴他們用反物質炮的設計專利換——反正等母樹來了,專利也不值錢。”
    盧峰的手指在終端上翻飛,雨刮器的節奏和他敲擊鍵盤的聲音疊在一起。
    十分鍾後,終端彈出綠色確認框,他抬頭時眼睛亮得反常:“特羅姆瑟的倉庫管理員說,材料就堆在2號庫的貨架最上層,裹著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銀色隔熱膜——您猜怎麽著?”他喉結動了動,“管理員是您十年前帶的博士生,陳默。”
    陳默。
    我想起他碩士答辯時緊張得把“玻色子”說成“波色子”,被評委老師笑了十分鍾。
    雨刷器又劃過去,我突然看清了車外的路牌:基地大門的紅燈在雨裏滲成一片血霧。
    “開快點。”我拍了拍司機肩膀,“衝過安檢口,直接去實驗室。”
    實驗室的應急燈在雨夜裏泛著冷白,我衝進大門時,後頸的汗把襯衫黏在皮膚上。
    安娜從監控室跑出來,戰術背心的下擺滴著水,她手裏攥著個證物袋,裏麵是昨晚間諜身上搜出的樹紋u盤:“國家安全部解碼了,裏麵有充能模塊的3d建模圖——和我們三天前的版本分毫不差。”
    “先放著。”我扯過她手裏的鑰匙卡,“去把材料實驗室的液氮罐預熱,半小時後要做相容性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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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峰抱著密封箱衝進電梯,箱子上的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標誌被雨水泡得發皺。
    實驗室的門剛推開,小吳就從操作台前跳起來,他的白大褂前襟沾著焊錫的焦痕:“教授!盧博士說的新材料到了?”
    我把密封箱擱在操作台上,金屬碰撞的脆響驚得張工的老花鏡滑到鼻尖。
    手套的橡膠味湧進鼻腔,我撕開隔熱膜的瞬間,所有人都湊了過來——銀灰色的板材在冷光燈下泛著幽藍,表麵的紋路像極了母樹的孢子脈絡,卻比那更致密,更鋒利。
    “熱膨脹係數測試。”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小吳,把激光測微儀架起來;張工,調真空艙到1000攝氏度;安娜,去把反物質炮的舊充能模塊拆一塊過來。”
    盧峰的手指在終端上劃出數據流,顯示屏上的曲線像活了一樣往上竄。
    真空艙的嗡鳴聲裏,我盯著溫度表跳到800度,板材邊緣沒有一絲變形;900度,熱成像儀顯示內部應力均勻;1000度,張工突然吹了聲口哨:“教授!熱導率比錸鉬合金高17!”
    小吳的焊槍“滋”地響了一聲,他舉著焊好的接口衝我晃:“看!和鈦合金的熔接麵連氣孔都沒有——原來的錸鉬要加助焊劑才能做到!”
    安娜從武器庫跑回來,懷裏抱著黑黢黢的充能模塊,她的戰術靴在地麵敲出鼓點:“舊模塊拆下來了,需要我幫忙——”
    “不用。”我搶過模塊,手指按在新材料和舊接口的縫隙間,“直接懟上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按下充能按鈕的瞬間,實驗室的燈光突然暗了一瞬——能量流像銀色的蛇,順著新材料的紋路爬進模塊。
    終端的警報聲炸響,小吳撲到操作台前:“功率峰值1.2億焦耳!比原來的高了30!”
    “穩定嗎?”我的聲音啞得像砂紙。
    盧峰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顯示屏上的曲線終於穩住,像條拉平的地平線:“波動範圍0.01——比錸鉬合金還低。”
    實驗室突然爆發出歡呼。
    小吳把焊槍拋向天花板,張工的老花鏡掉進了液氮罐,安娜的戰術背心蹭上了焊錫的火星,她卻笑著拍掉,藍眼睛裏亮得像有星星在燒。
    我靠在操作台上,後背的汗浸透了襯衫,喉嚨發緊——這是三個月來,我第一次聽見這麽鮮活的人聲,不是警報,不是倒計時,是活著的、滾燙的希望。
    “教授!”盧峰的終端突然發出蜂鳴,他的笑僵在臉上,“國際情報署的加密通訊,標記是‘血月’——最高優先級。”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血月”是三年前在日內瓦和美國中央情報局cia)情報官約定的暗碼,隻有母樹相關的特級威脅才會用。
    盧峰劃開終端,一行血紅色的字跳出來:“斯隆的‘根須計劃’將於72小時後啟動,目標:摧毀反物質炮研發基地。”
    實驗室的歡呼像被按了暫停鍵。
    安娜的手摸向腰後的格洛克手槍,小吳的焊槍當啷掉在地上,張工的液氮罐“噗”地噴出白霧。
    我盯著終端上的消息,斯隆的臉突然浮現在眼前——那個在日內瓦審訊室裏笑的男人,他的西裝口袋裏總插著一枝幹枯的藤蔓,說是母樹的“紀念品”。
    “把所有涉密設備轉移到地下掩體。”我的聲音冷靜得像機器,“安娜,調十隊武警,重點布防材料實驗室和武器庫;盧峰,聯係空軍,申請72小時內的空中警戒;小吳,把新材料的參數備份三份,分別存在瑞士銀行、南極科考站和...我媽的老房子。”
    終端又震了,第二條消息彈出:“襲擊方式:生物滲透。”
    雨還在敲打著實驗室的窗戶,我望著操作台上泛著幽藍的新材料,突然想起特羅姆瑟的雪地。
    陳默在視頻裏說,那些材料在倉庫裏堆了十年,落滿了雪。
    可現在,它們在我手裏發燙,像團燒得正旺的火——而母樹的根須,正在黑暗裏,朝著這團火,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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