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數著靴底扯斷神經纖維的粘稠聲響，熒光黏液在防毒麵具上折射出扭曲的倒影。
    伊芙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防護麵罩映著洞壁上正在異變的菌斑——那些灰白色菌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成半透明的管狀結構，淡綠色液體在管腔裏汩汩流動。
    "這像是毛細血管網絡。"伊芙的聲紋分析儀在麵罩內側閃爍，她將采樣針插入管壁時，針尖突然彎折成直角，"活體組織的應激反應......"
    盧峰的匕首突然發出蜂鳴，刀刃上的血珠在空氣中炸成霧狀。
    那些懸浮的血霧聚合成艾麗實驗室門禁卡的輪廓，卡麵編號正在與我們胸牌產生量子糾纏。
    李強突然按住抽搐的右臂，他戰術背心上別著的彈殼正在滲出血漿。
    "三十米。"海倫的聲音從生物檢測儀裏傳出來，她正把鎮靜劑注射進自己震顫的手背，"這些液體含有神經遞質成分......"
    漢斯突然踉蹌著撞向洞壁，他後頸的金屬刺青正在溶解成銀白色液體。
    那些液體順著防護服縫隙滲入肉質甬道，整條洞穴突然痙攣般收縮起來。
    我的戰術手電掃過管壁上隆起的鼓包，看見無數胚胎狀生物在菌膜下睜開複眼。
    "灰影的頻段！"盧峰突然扯掉左耳的降噪耳機，他掌心的探測器屏幕裂成蛛網狀，"和艾麗最後發出的求救信號......"
    地麵在此時塌陷的時機精準得可怕。
    我抓住伊芙背包帶子的瞬間，看見肉質地麵裂開成千上萬條瞳孔狀的縫隙。
    李強甩出的鉤索在半空中突然長出鱗片，而海倫拋出的應急照明彈在墜落過程中孵化為發光的水母群。
    我們跌進深淵時，洞壁上的血管網絡全部爆裂開來。
    淡綠色液體在空中凝結成傘蓋狀的緩衝層，粘稠的流體裏漂浮著艾麗實驗室的金屬門牌碎片。
    當我的後背撞上某種彈性物質時，聞到三年前科考隊配發的檸檬味消毒劑氣息。
    "別碰根係！"伊芙的尖叫讓量子探測器爆出電火花。
    我翻身時差點按在那些暗紅色的脈絡上——直徑超過兩米的巨型根係如同血管般搏動著，每根凸起的絨毛都在噴射熒光孢子。
    李強第七次清點的子彈正在他彈匣裏發芽，而漢斯的金屬溶液在防護服表麵勾勒出瑪雅曆法的浮雕。
    中央金屬平台從根係纏繞中升起時，我的視網膜殘留著艾麗被吞噬前的最後影像。
    那台儀器表麵布滿類似人類牙釉質的物質，操作界麵的符號正在融化成我們每個人的童年記憶片段。
    盧峰突然跪倒在地，他的匕首插進平台邊緣的瞬間，所有根係同時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超聲波。
    "這是......"海倫的生物檢測儀突然吸入三顆她的臼齒，屏幕上的基因圖譜正在重組成我的虹膜紋路，"能量轉換裝置的操作日誌？"
    伊芙的能量場掃描儀突然開始吞噬自己的數據線，她扯下防護手套按在儀器表麵："共生率突破臨界值了！"她指尖的皮膚正在與金屬平台長出同樣的電路紋路，那些紋路裏流動的淡綠色液體，與洞壁血管中的物質產生量子共振。
    當漢斯的手套觸碰到操作界麵時，他後頸重新凝結的金屬刺青突然發出鏈鋸般的轟鳴。
    平台內部傳出齒輪咬合血肉的聲響，某種超越三維空間的光譜從我們每個人的傷口裏噴湧而出。
    李強分裂出的七個影子突然同時舉起武器，槍口對準了儀器核心不斷坍縮的光點。
    我的太陽穴突然炸開三年前艾麗留下的神經痛，那些被灰影組織抹除的數據殘片，此刻正沿著世界樹的根係匯向金屬平台。
    海倫打碎的鎮靜劑安瓿在地麵生長出晶體荊棘，而盧峰燃燒菌絲繪製的星圖，正在儀器表麵投射出我們尚未踏足的深淵坐標。
    漢斯的瞳孔突然變成正十二麵體結構，他觸碰過的操作界麵泛起漣漪狀波動。
    某種不屬於碳基生物的語言從他齒縫間溢出，與此同時，所有根係末梢都亮起了暗紫色的能量紋路——漢斯喉嚨裏擠出的音節讓整個空間產生重影。
    我太陽穴的神經痛突然具象成艾麗墜入蟲洞那天的監控畫麵——她防護服上的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標誌正在被暗紫色紋路吞噬，與我此刻視網膜上跳動的能量圖譜完美重疊。
    “逆模因防護失效了！”伊芙突然扯開防護服領口，鎖骨處的皮膚浮現出與金屬平台相同的電路紋路。
    她的手指在虛空中劃出燃燒的拓撲結構，“這些符號不是文字……是神經突觸的量子投影！”
    漢斯機械般抬起右臂，後頸的金屬溶液在空氣中凝結成蜂巢狀結構。
    那些正十二麵體瞳孔裏倒映著操作界麵深處某種蠕動的東西，我按住突突直跳的頸動脈時，突然意識到那些漣漪狀的波動正在與我的腦電波共振。
    “他們在用多巴胺當密碼。”盧峰突然撕開戰術背心，胸口的軍用刺青正在分解成dna螺旋，“看那些能量流向——”他染血的匕首指向平台下方脈動的根係，淡綠色液體裏漂浮著無數人類腦幹的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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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強的七個影子突然同時發出悶哼。
    真正的護衛隊長正用軍刀削去自己小臂上生長的鱗片，而他的分裂體突然調轉槍口指向根係叢：“三十秒方向！那些胚胎在蛻皮！”
    生物檢測儀的警報聲混著海倫的痛呼炸響。
    我轉頭時正看見她摔碎的鏡片裏，某個半透明的生物正從菌膜包裹中破繭而出——那東西有著類似螳螂的鐮刀前肢，但關節處生長著人類的牙齒。
    “守衛者。”李強分裂出的影子突然開始逐個汽化，每個消失的幻影都帶走他本體的一部分血肉，“不是自然進化產物……有基因剪接的痕跡！”
    伊芙突然將量子探測器按進自己鎖骨處的電路紋路裏。
    藍白色的電弧中，金屬平台表麵突然浮現出三百六十個旋轉的克萊因瓶模型，每個模型都在播放不同時間段的監控錄像——我看到灰影組織的白大褂正在給昏迷的流浪漢注射熒光孢子。
    “這是跨維度的虹吸裝置！”我的聲音在防毒麵具裏發出金屬摩擦聲，三年前艾麗消失前發送的破碎數據突然在眼前重組，“他們用人類的中腦邊緣係統當能量轉化器……”
    整條根係突然發出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
    漢斯後頸的蜂巢結構突然噴射出銀白色液體，那些金屬溶液在空中凝結成灰影組織的銜尾蛇標誌。
    他的德語咒罵突然變成流利的瑪雅祭司禱文，操作界麵上的漣漪開始具象化成地球生物圈能量流動的全息圖。
    海倫突然將染血的臼齒按在平台邊緣。
    晶體荊棘從她掌心瘋長而出，在金屬表麵蝕刻出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日誌……艾麗被轉移到了……”她的聲帶突然發出十七種不同頻率的震顫，“主根節點……最終實驗……”
    我撲向操作界麵時，李強分裂出的最後一個影子正被守衛者的鐮刀貫穿。
    真正的護衛隊長突然甩出纏滿菌絲的鉤索，倒刺上生長的熒光蘑菇在碰到外星生物時爆炸成神經毒霧。
    “過載模式！”我的戰術手套在觸碰界麵的瞬間開始碳化，那些融化的合成纖維裏浮現出艾麗最後一次生日聚餐的畫麵，“漢斯，啟動能量逆流！”
    德國人後頸的蜂巢結構突然坍縮成黑洞狀傷口。
    他殘留的人類意識在瞳孔中閃爍，被金屬溶液侵蝕的手指突然插進某個旋轉的克萊因瓶。
    整個平台發出內髒破裂般的悶響，暗紫色紋路突然開始從末端褪色。
    “倒計時四十五秒！”盧峰燃燒的菌絲星圖突然吸附在穹頂上，投射出的坐標正在滲出血珠，“東南方有逃生通道！”
    伊芙突然將量子探測器塞進我潰爛的手掌。
    她的電路紋路已經蔓延到左眼，視網膜上跳動著二進製編碼的末日鍾：“核心區能量讀數異常……世界樹在阻止根係死亡……”
    守衛者的尖嘯聲突然變成人類嬰兒的哭喊。
    海倫的生物檢測儀正在吞噬她三根手指，但彈出的全息日誌顯示著艾麗被熒光根係纏繞的實驗記錄。
    李強用骨裂的右手連續投擲出七枚鱗片狀的飛鏢，每個都精準命中守衛者口腔裏的能量核心。
    “走！”我拽著半機械化的伊芙躍下平台時，看到漢斯殘留的軀體正在融化成操作界麵的一部分。
    他的金屬溶液裏漂浮著瑪雅曆法的最後篇章，而褪色的暗紫色紋路突然重新亮起——這次閃爍的是冰島極光觀測站的坐標代碼。
    爆炸的衝擊波將我們掀飛進肉質甬道。
    李強用牙齒扯開的煙霧彈裏飛出熒光水母群，這些變異生物突然開始啃食追擊的守衛者。
    盧峰匕首上燃燒的菌絲照亮了前方正在閉合的逃生通道，而我的量子探測器突然接收到一組異常穩定的心跳頻率——來自三年前就被判定死亡的艾麗。
    當安全門在身後重重閉合時，防毒麵具內側突然凝結出冰霜。
    伊芙鎖骨處的電路紋路正在結冰，她破碎的防護服裏露出某種類似世界樹根係的藍色血管。
    我們身後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而戰術手電照亮的逃生通道盡頭，出現了印著聯合國標誌的防爆電梯。
    “這不是終點。”我按住太陽穴裏跳動的末日鍾倒計時，量子探測器顯示有未知能量源正在同步我們的撤離路線。
    電梯門閉合的瞬間，某種類似人類歎息的震動從腳下傳來——那是世界樹核心區傳來的能量脈動，帶著艾麗慣用的茉莉花香水氣息。
    電梯上升時的失重感異常粘稠。
    當樓層顯示器跳過“b37”時，我的視網膜突然閃過冰島基地的實時監控畫麵——本該空無一人的走廊裏，十幾個研究員正以完全同步的步伐走向主控室，他們防護麵罩下的眼睛都亮著暗紫色紋路。
    伊芙突然抓住我滲血的戰術手套，她的能量場掃描儀自動重啟了十七次，最終定格在某個加密頻段：那是三小時前就應該被炸毀的根係實驗室，此刻正傳來持續增強的生物電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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