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進化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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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車碾過結冰的路麵時,防滑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我盯著擋風玻璃外的雪幕,後頸的金砂已經灼得生疼,像有人用燒紅的鐵絲在皮膚下劃地圖——這是共生體傳遞的最強烈預警。
副駕的盧峰把戰術手電往我懷裏一塞:“前麵就是連接點入口,衛兵說監測儀全毀了。”
推開車門的瞬間,冷風灌進喉嚨,我差點嗆咳。
連接點的金屬門半掛在門框上,門軸處還粘著沒凍透的血漬。
雪地上散落著幾支電磁脈衝槍的殘骸,槍托刻著“自由黎明”的標記——極端分子的慣用手法。
“林博士!”伊芙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她穿著防化服,護目鏡上蒙著白霧,手裏舉著個銀色采樣管,“過來看看這個!”
我踩著碎玻璃往裏走,鞋底碾碎了幾片凍硬的藤蔓殘葉。
連接點內部的混凝土牆像被巨型生物啃過,原本嵌在牆裏的神經纖維網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團泛著熒光的暗紅色組織。
那些組織不是固定在牆縫裏,而是像活物般緩慢蠕動,每一次收縮都帶起細微的嗡鳴。
“它們……在移動?”盧峰的聲音發緊。
他的戰術手電光束掃過牆麵,暗紅色組織突然像避開強光似的蜷縮,光束移開又緩緩舒展。
伊芙扯下被凍住的手套,指尖輕輕碰了碰其中一團組織。
我剛要喊“小心”,就見那團組織表麵泛起一層半透明的膜,像肥皂泡似的裹住她的手指。
“自適應膜。”她的呼吸在護目鏡上凝成白霧,“剛才我用鑷子戳的時候,膜的厚度隻有零點三毫米,現在……”她抽出手指,膜層已經變厚到兩毫米,“它在根據接觸物的硬度調整防禦。”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三個月前我們用電磁脈衝槍摧毀世界樹的神經纖維時,這些組織還隻是被動接收信號的“導線”,現在竟能自主形成防禦機製?
“看這個。”漢斯從背包裏抽出平板,屏幕上是組織切片的掃描圖,“膜的結構不是靜態的,是動態共振係統。”他推了推起霧的護目鏡,指節叩在屏幕上,“每個膜單元都在高頻震動,頻率會根據外部攻擊調整——你們之前用的電磁脈衝,頻率剛好被它們吸收轉化了。”
“所以之前的武器根本沒用。”我捏了捏眉心,後槽牙咬得發酸。
上個月在北美連接點,我們用脈衝槍炸碎了半麵牆的神經纖維,現在想來,那些“碎渣”可能根本不是損傷,而是世界樹主動脫落的“誘餌”。
伊芙突然蹲下,采樣鉗戳向地麵的凍土。
那裏有半截被踩斷的藤蔓,斷麵滲出的液體在雪地上凍成晶簇。
“共振係統需要能量源。”她用鉗子夾起晶簇,“這種熒光物質的成分變了,之前是簡單的生物電,現在……”她把晶簇湊近護目鏡,“裏麵有微量反物質粒子。”
“反物質?”盧峰的聲音拔高,“那得多大的能量供給?”
“世界樹在吸收恒星能量。”我脫口而出。
三個月前觀測到的恒星異常消失現象,那些被“吞噬”的恒星,原來不是被摧毀,而是被轉化成了這種反物質能源。
後頸的金砂突然一陣刺痛,我猛地抬頭——牆麵的暗紅色組織不知何時連成了網狀,每根“網絲”都在有規律地收縮,像在傳遞某種信號。
“它們在組網。”漢斯的平板突然發出蜂鳴,“腦波監測儀顯示,這些組織的神經脈衝頻率和人類腦電波重疊率超過百分之七十。”
我的後背沁出冷汗。
如果說之前的世界樹隻是靠神經纖維被動連接,現在這些進化體已經形成了獨立的意識網絡——它們能自主分析、學習,甚至預判人類的攻擊模式。
“得找共振頻率的弱點。”我抓起伊芙的采樣管,玻璃管壁還帶著體溫,“如果能找到它們的基礎共振頻率,用反向脈衝就能……”
“轟——”
地麵突然震動,我踉蹌著扶住牆。
牆麵的暗紅色組織瞬間縮成一團,護目鏡外的雪地裂開蛛網般的縫隙。
伊芙的采樣鉗“當啷”掉在地上,她指著我的腳下:“看!”
凍土下透出暗紅的光,像有無數隻眼睛在地下睜開。
凍土下的紅光越來越亮,像被鮮血浸透的玻璃紙,在雪層下泛起粼粼波紋。
我的後頸金砂燙得幾乎要滲出血珠——這是共生體從未有過的劇烈預警。
伊芙的采樣鉗在地上彈跳,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的手指還保持著前一秒指向地麵的姿勢,護目鏡後的瞳孔縮成針尖:“它們在……聚集。”
凍土裂開的瞬間,我被氣浪掀得撞在牆上。
混凝土碎塊劈頭蓋臉砸下來,盧峰撲過來把我拽到牆角,他戰術背心的金屬扣硌得我肋骨生疼。
暗紅的藤蔓從裂縫裏竄出來,比三個月前在北極觀測站見到的粗了三倍,表麵覆蓋著類似鱗片的硬質甲殼,每一片都反射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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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遠處傳來李強的吼聲:“火力覆蓋!電磁脈衝彈準備——”
但進化體的速度快得離譜。
藤蔓頂端的花苞狀結構突然綻開,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齒,眨眼間就絞碎了最近的一挺重機槍。
我看見子彈打在甲殼上濺起火星,卻連道白痕都留不下;電磁脈衝彈炸開的藍光裏,藤蔓反而蜷縮著吸收能量,下一秒就裹住了兩名衛兵的腿。
他們的慘叫被風雪撕碎,防化服像紙一樣被扯裂,鮮血濺在雪地上,轉眼就被藤蔓表麵的絨毛吸收。
“撤!去研究所!”我拽著伊芙的防化服背帶往門外跑,盧峰在後麵用戰術手電照著路——他的槍早就丟了,現在那光束成了唯一能讓藤蔓短暫退縮的東西。
漢斯被藤蔓纏住了腳踝,整個人被拖向裂縫,他的平板摔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網,卻還在發出刺耳的蜂鳴。
伊芙突然掙開我,返身抓起地上的采樣管,那裏麵裝著帶反物質粒子的晶簇,“樣本不能丟!”
“抓住我!”盧峰甩出戰術繩,一端套住漢斯的手腕,另一端捆在我腰上。
我們三個像被釣起的魚,在雪地裏拖出三條深溝。
藤蔓擦著我的靴尖掃過,甲殼刮過金屬門框的聲音像指甲劃黑板,我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混著遠處李強的喊殺聲:“我斷後!快走——”
研究所的鐵門在身後重重關上時,我才發現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防彈玻璃外,藤蔓正用甲殼撞擊門體,每一下都讓整棟建築震顫。
伊芙扯下護目鏡,她的臉被凍得通紅,卻還攥著那支采樣管,指節發白:“光譜儀在實驗室,現在就測。”
實驗室的白熾燈刺得我睜不開眼。
漢斯捂著腳踝上的擦傷,把平板殘骸連上備用電源,屏幕勉強亮起來,顯示著剛才的掃描數據:“共振頻率……在波動,可能和進化體的神經脈衝同步。”伊芙把晶簇塞進光譜儀,手指在操作台上翻飛,高頻掃描的蜂鳴聲逐漸變尖。
我盯著監控屏幕——外麵的藤蔓已經爬上了二樓,玻璃幕牆出現蛛網狀裂紋。
“找到了!”伊芙突然拍桌,屏幕上跳出一道細弱的綠色波峰,“基礎共振頻率147.3兆赫!如果用反向脈衝覆蓋這個頻率,它們的防禦膜會共振碎裂——就像用音叉震碎玻璃杯!”
警報聲驟然響起。
牆上的監控屏幕同時亮起雪花點,佐拉的臉從噪點裏浮現。
她的皮膚泛著和藤蔓一樣的暗紅熒光,瞳孔是純粹的黑色,沒有眼白。
“你們看到了進化的必然性。”她的聲音像兩塊金屬摩擦,“世界樹不需要低效的防禦,它在學習,在適應。抵抗隻是徒勞。”
我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
三個月前在火星觀測站,我第一次通過望遠鏡看到佐拉——那時她還隻是株普通藤蔓,現在她的聲音裏已經有了人類才有的情緒:輕蔑,憐憫,甚至……愉悅。
“也許吧。”我聽見自己說,聲音比想象中鎮定,“但我們還沒輸。”
佐拉的嘴角勾起不似人類的弧度,屏幕再次陷入雪花。
伊芙扯下實驗服扔給我,上麵還帶著她的體溫:“幹擾器需要二十分鍾組裝。”漢斯把平板殘骸裏的核心芯片摳出來,塞進備用機箱:“我需要你的金砂樣本——共生體可能能穩定脈衝頻率。”盧峰從武器櫃裏搬出電磁脈衝發生器,金屬外殼撞在桌角發出悶響:“電源夠支撐三次全功率輸出。”
我看向窗外。
藤蔓已經撞碎了一樓的玻璃,暗紅色的觸須正沿著牆壁向上攀爬,在月光下投出猙獰的影子。
後頸的金砂突然不再灼痛,反而泛起清涼,像有什麽東西在皮膚下舒展。
我摸出隨身攜帶的樣本管,裏麵裝著從自己後頸取下的金砂——這是三個月前世界樹初次接觸地球時,在我體內留下的共生體碎片。
“準備好測試幹擾器了嗎?”我轉向眾人。
伊芙按下光譜儀的確認鍵,綠色波峰在屏幕上跳動;漢斯把金砂樣本推進機箱,指示燈由紅轉綠;盧峰把脈衝發生器的導線插緊,抬頭衝我點頭。
窗外傳來更劇烈的撞擊聲,玻璃開始簌簌墜落。
但此刻實驗室裏的呼吸聲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我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可能讓我們死在這裏——但如果不做,整個太陽係都會成為世界樹的養料。
“把所有可用人員召到會議室。”我對著對講機說,“三十分鍾後,最後一次作戰會議。”
警報仍在尖叫,藤蔓的撞擊聲越來越近。
但我聽見了更重要的聲音:伊芙調試儀器的按鍵聲,漢斯連接電路的蜂鳴聲,盧峰檢查武器的哢嗒聲。
我們還沒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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