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暗界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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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頸的接觸貼被我扯下來的瞬間,鮮血順著鎖骨滑進領口,那股溫熱的觸感像條小蛇,沿著皮膚往心髒鑽。
量子脈衝發生器的金屬外殼抵著掌心,涼得刺骨,可我能清楚感覺到指腹下傳來的震動——設備啟動時特有的低頻震顫,正順著骨骼往全身竄。
"警告!
南極設施進入三級警戒。"機械音突然炸響,我猛地抬頭,實驗室的紅光燈應聲亮起,把所有人的臉都染成了血色。
伊娃還保持著撲過來的姿勢,指甲在我胳膊上掐出的月牙印火辣辣地疼,她盯著牆上的監測屏,瞳孔縮成針尖"孢子雲濃度還在漲!
它們在在共振?"
終端屏幕突然劇烈閃爍,原本跳動的坐標點"滋啦"一聲,被一片深紫色的宇宙空域取代。
那片空域裏沒有恒星,沒有星雲,隻有中心懸浮著一座暗銀色的結構體。
它像被揉皺的莫比烏斯環,又像某種巨型生物的骨架,表麵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每道棱邊都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伊娃的聲音發顫,她抓著椅子背的指節泛白,"我研究了二十年宇宙遺跡,這種對稱度不可能是天體運動的產物。"
安娜的指尖在操作台上翻飛,量子脈衝的回波數據如瀑布般傾瀉在副屏上"結構體內檢測到穩定的能量循環,頻率"她突然頓住,抬頭時額角全是冷汗,"和斯隆實驗室那棵世界樹的核心種子完全一致。"
我感覺喉嚨發緊。
二十天前在火星軌道觀測到的恒星暗滅現象,三天前太平洋底突然暴長的第二棵世界樹,還有孢子雲每次靠近坐標點時發出的那種低頻震動——此刻全在我腦子裏串成了線。
"那是門鈴。"我聽見自己說,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孢子雲是門鈴,而門後"
"林!"通訊器突然炸響,盧峰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我們在南太平洋叢林,坐標x7區,發現古老組織的廢棄前哨站!"
紅光燈映得通訊器屏幕一片猩紅,我看見盧峰的臉,他的迷彩服被灌木劃得破破爛爛,左臉有道血痕,眼鏡歪在鼻梁上。
他身後的隊員縮在陰影裏,那個上周還問我世界樹根須導航的實習生正攥著槍,指尖在發抖。
"前哨站地下有個加密終端。"盧峰扯下一根藤蔓,露出刻在金屬門上的六芒星圖騰——和我們在斯隆實驗室廢墟裏找到的符號一模一樣,"我破解了第一層密碼,文件標題是《邊界之外計劃》。"
通訊器裏傳來鍵盤敲擊聲,接著是紙張翻動的脆響"內容顯示,古老組織從1967年就開始監測這些坐標,他們管那片空域叫"界門",說要封鎖所有通往"更高維度"的通道"盧峰的聲音突然低下去,"有段記錄寫著"如果界門開啟,母體將複蘇,所有碳基生命不過是它的肥料。
""
實驗室的警報聲陡然拔高,我盯著屏幕上那座暗銀色結構體,突然想起伊娃之前說的"第二棵世界樹生長速度快了47"。
孢子雲還在窗外翻湧,轟鳴聲裏多了種類似齒輪咬合的哢嗒聲,像是什麽龐然大物正在舒展筋骨。
"安娜,能定位結構體的具體坐標嗎?"我轉身時,後頸的傷口又滲出血,在領口洇開一片暗紅。
她沒有抬頭,發梢垂下來遮住表情"正在鎖定等等,回波顯示結構體內有生物特征反應!"
"生物特征?"伊娃猛地撲到她身後,"不可能,那種能量強度"
"不是碳基。"安娜調出熱成像圖,結構體表麵的孔洞裏浮現出幽藍的光,"像是某種共生體?
和世界樹的根須結構高度相似。"
通訊器再次震動,盧峰的臉重新跳出來,他身後的金屬門不知何時開了條縫,漏出的風掀起他額前的碎發"林,前哨站的防禦係統啟動了!
我們得撤,但文件"
"帶著文件跑。"我打斷他,"斯隆的武裝還有十分鍾到,聯盟護衛艦最多拖延五分鍾,你們必須"
"林博士!"大衛突然拽住我胳膊,他盯著窗外的孢子雲,喉結上下滾動,"看天!"
我抬頭。
原本覆蓋整個南極天空的孢子雲正在分裂,像被無形的手撕開一道裂縫。
裂縫盡頭,那座暗銀色結構體的投影正緩緩降落,金屬表麵的孔洞裏滲出淡綠色的液體——和世界樹分泌的孢子培養液顏色完全一致。
"母體"伊娃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這就是母體。"
實驗室的地板突然劇烈震動,我踉蹌著扶住操作台,看見大衛的通訊器亮了——是山本的號碼。
"接。"我抹了把臉上的汗,血漬在掌心暈開。
屏幕裏的山本穿著黑色西裝,站在東京某座摩天大樓的落地窗前,身後是燈火通明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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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輕敲著桌麵,指節泛白"林博士,古老組織最高議會剛剛發來指令。"
他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像淬了冰的刀"終止你們的探索計劃。"
警報聲中,我聽見孢子雲的轟鳴聲裏,傳來金屬撕裂般的巨響。
暗銀色結構體的投影已經觸到地麵,那些淡綠色液體正滲入冰層,所過之處,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縫隙裏鑽出細小的藤蔓——和世界樹的根須一模一樣。
"林!"盧峰的聲音從通訊器裏炸出來,"前哨站的文件上麵說界門開啟需要"鑰匙",而鑰匙"
"是世界樹。"我盯著窗外正在生長的藤蔓,喉嚨發緊,"孢子雲是門鈴,世界樹是鑰匙,而門後"
山本的通訊器突然黑屏。
我抬頭時,看見他最後那個鏡頭裏,桌上的老式座機正在震動,紅色話機上印著古老組織的六芒星標誌。
警報聲、孢子雲的轟鳴、藤蔓生長的沙沙聲,此刻全混作一團。
我望著終端上那座暗銀色結構體,突然想起盧峰找到的文件標題——《邊界之外計劃》。
而我們,正在親手打開那扇門。
通訊器黑屏的瞬間,我聽見伊娃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的手指死死摳住操作台麵,指縫裏滲出的血珠滴在終端上,在暗銀色結構體的影像裏暈開,像朵畸形的小紅花。
"山本切斷了信號。"大衛的拇指在通訊器按鍵上碾出紅印,"但他的座機在震動——六芒星標誌的電話,古老組織的最高指令。"
警報聲突然轉調,變成刺耳的蜂鳴。
我盯著窗外正在融化的冰層,那些淡綠色液體滲進去的地方,藤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條,嫩芽頂破冰層時發出細碎的劈啪聲。
伊娃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掌心燙得驚人"母體在分泌生長素,和斯隆那棵世界樹催熟孢子的成分完全一致——它在給自己鋪路。"
"林博士!"安娜的聲音帶著電子音的失真,她正俯身在量子脈衝儀前,發梢掃過跳動的數據流,"聯盟護衛艦發來消息,南極空域出現三艘未登記艦艇,雷達信號被某種場域屏蔽了。"
我猛地抬頭。
實驗室的穹頂是透明的,此刻正被孢子雲染成詭異的紫灰色。
但就在雲層裂隙裏,我瞥見一道極淡的銀光——像魚鰭劃過水麵,轉瞬即逝。
"是山本。"我聽見自己說。
後頸的傷口又開始疼,疼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三天前在日內瓦會議上,山本曾用茶盞壓住我的報告,茶霧裏他的眼睛像兩塊淬過毒的黑曜石"林博士,有些真相,人類承受不起。"
終端突然彈出大衛的視頻請求。
他站在聯盟總部的環形會議室裏,身後的全息屏上跳動著二十七個成員國的標誌。
他的領帶歪在鎖骨處,喉結上下滾動"我啟動了緊急投票程序,但反對派要求看實時影像——他們說我們在製造恐慌。"
伊娃立刻調出結構體的全息投影。
暗銀色的金屬骨架在會議室中央緩緩旋轉,孔洞裏幽藍的光掃過每個代表的臉。
法國代表最先拍了桌子"這不過是太空垃圾的偽色成像!"以色列代表推了推眼鏡"斯隆實驗室的監控錄像顯示,世界樹根須能扭曲電磁波"
"看這裏。"安娜的手指點在投影邊緣,"熱成像顯示孔洞內有能量流動,頻率與世界樹核心種子的共振波譜重疊率973。"她調出另一組數據,"三天前太平洋底的世界樹突然加速生長,正是在這個結構體被量子脈衝定位之後。"
會議室突然安靜下來。
我看見德國代表的手指在桌下攥成拳,日本代表的瞳孔縮了縮——他領口別著的六芒星胸針閃了閃,和山本前哨站的圖騰一模一樣。
"投票。"大衛的聲音啞了。
他的指節抵著桌沿,指背暴起的青筋像條小蛇。
全息屏開始閃爍。
讚成票亮起時,我數到了十四盞綠燈——剛好超過半數。
大衛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底有水光"他們同意了。
但支援艦隊要兩小時後才能抵達南極"
"來不及了。"我轉向伊娃,"探測機準備好了嗎?"
她點頭,發梢掃過實驗服的金屬紐扣。
那架搭載神經網絡接口的探測機就停在實驗室外的發射台上,流線型的機身反射著紅光,像隻蓄勢待發的金屬蜂鳥。
"遠程操控。"我按下啟動鍵,控製台的指示燈次第亮起。
探測機的引擎轟鳴聲透過穹頂傳來,震得實驗台上的咖啡杯嗡嗡作響。
"距離結構體五公裏。"安娜盯著監測屏,"能量場穩定三公裏兩公裏"
突然,監測屏的波形圖炸成一片刺目的白光。
我猛地撲過去,看見探測機的畫麵在最後一秒定格——暗銀色結構體的孔洞裏,湧出大片淡綠色液體,那些液體在空中凝結成半透明的觸須,正纏向探測機的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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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號中斷。"安娜的指尖在鍵盤上發抖,"不是故障像是被被某種生物電脈衝覆蓋了。"
伊娃突然抓起桌上的孢子樣本瓶。
瓶裏的深綠色液體正在劇烈晃動,液麵泛起的漣漪和探測機最後傳回的觸須紋路完全吻合。"世界樹的共生體"她低聲說,"它們在共享感官。"
實驗室的門被撞開。
盧峰踉蹌著衝進來,迷彩服上沾著暗紅色的血漬。
他懷裏抱著個金屬匣,匣蓋上的六芒星被蹭掉了半塊。"前哨站的文件。"他把匣子塞進我手裏,"裏麵有張老照片,1967年的,拍攝者是是愛因斯坦的學生。
照片背麵寫著"當界門開啟,我們會看見自己的墓碑。
""
我翻開匣子。
泛黃的照片裏,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沙漠中,背景是座和結構體極為相似的金屬裝置。
最前排的老人回頭看向鏡頭,他的眼睛和我在斯隆實驗室找到的實驗日誌上的簽名——漢斯·霍夫曼,那個在1972年突然失蹤的量子物理學家——一模一樣。
"他們早就知道。"盧峰的聲音發顫,"古老組織封鎖了所有記錄,他們說界門後是"不可名狀的存在",說人類隻是隻是肥料。"
警報聲再次轉調,這次是刺目的紅色長鳴。
我衝向窗邊,看見結構體的投影已經完全落地。
它的金屬表麵裂開無數細縫,淡綠色液體從中湧出,在冰麵上匯集成溪流。
溪流所過之處,藤蔓瘋狂生長,不過十分鍾,已經有碗口粗的根須纏上了實驗室的支撐柱。
"探測機被攔截了。"我握緊金屬匣,指節抵著霍夫曼的照片,"有人不希望我們靠近或者,它在等我們自己走進去。"
安娜突然抓住我的胳膊。
她的呼吸噴在我耳後,帶著實驗室冷氣機的涼意"量子脈衝儀顯示,結構體內部的能量循環頻率和人類腦電波的α波共振了。"
伊娃的手指在終端上翻飛"我比對了斯隆世界樹的根須神經突觸圖譜相似度89。"
盧峰突然扯下眼鏡,用袖子擦了擦滿是血漬的鏡片"林,你記得上周在火星軌道觀測到的恒星暗滅嗎?
那些消失的恒星,位置正好在結構體的引力投影區。"
我盯著黑屏的探測機終端,喉嚨發緊。
霍夫曼在照片背麵的字跡突然浮現在眼前"我們不是第一個到達這裏的文明"
"但我們可能是最後一個有機會理解它的人。"我聽見自己說,聲音輕得像歎息。
窗外傳來藤蔓撕裂金屬的巨響。
我轉身看向安娜和伊娃,她們正盯著終端上結構體的影像,眼底映著幽藍的光。
盧峰把槍拍在桌上,保險栓的哢嗒聲在警報聲裏格外清晰。
"準備探測艦。"我扯下實驗服,露出後頸還在滲血的傷口,"我們需要更近的觀察點。"
安娜的手指在量子脈衝儀上停頓了半秒,然後調出改裝星際探測艦的參數"推進器可以超負荷運轉兩小時,生命維持係統"
"夠了。"我打斷她。
結構體的方向傳來低沉的轟鳴,像是某種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
我看向伊娃,她正把孢子樣本瓶塞進隨身背包,指腹摩挲著瓶身的標簽——"世界樹共生體培養液"。
"母體需要鑰匙。"我摸了摸金屬匣裏的照片,霍夫曼的眼睛在照片裏注視著我,"而我們,可能就是那把鑰匙。"
警報聲中,我聽見探測艦的引擎開始預熱。
安娜的手指在控製台上按下最後一個指令,終端屏幕突然閃過一道幽藍的光——那是結構體孔洞裏的光,和世界樹核心種子的顏色,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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