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半夏推開倒懸書院大門時，左眼的蟬蛹正在啃食她的神經。
    月光下，藥鋤拖出蜿蜒血痕——那是她沿途斬殺的七隻雪妖留下的。碧綠左眼此刻完全琥珀化，複眼結構在虹膜表麵形成細密的蜂窩狀紋路，每一次眨眼都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玄微子！"少女的怒吼震落簷上積雪，"三百年的局，你布得可盡興？"
    回答她的是突然亮起的星圖。三千青玉階上浮起銀藍色光點，組成倒懸的昆侖虛影。齊不語被囚的玉棺懸浮在虛影心髒位置，棺內藍綠色液體翻湧如沸。
    "比預想中來得快。"玄微子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看來蟬蛹成熟度超過七成了。"
    蘇半夏揮鋤劈向玉棺，藥鋤卻在觸及虛影的刹那斷成兩截。斷口處湧出翡翠色霧氣，霧氣中浮現出她師父的臉——藥靈穀主雙目流血，手中握著半本《青囊書》。
    "師父..."少女踉蹌後退，"您早就知道？"
    幻象突然扭曲，穀主的臉變成玄微子的模樣："最好的毒藥要裹著糖衣，這可是藥靈穀的祖訓。"虛影抬手，玉棺中的液體突然變成琥珀色，"就像你左眼裏的光陰蟬，不正是你師父親手種下的？"
    蘇半夏的左眼突然爆出金芒。複眼紋路急速旋轉，竟在虛空中切割出裂縫。裂縫中伸出透明觸須，卷向星圖中央的玉棺——正是齊不語在冰洞見過的光陰蟬觸手。
    "住手！"玄微子真身終於顯現。月白道袍上星圖倒轉，玉尺化作銀龍咬住觸須，"你想害死他？"
    "害死？"蘇半夏的左眼流下金色血淚，"你把他泡在光陰蟬的體液中，還說我在害他？"
    藥鋤碎片突然飛起，在空中組成某種古老圖騰。翡翠色光芒大盛，竟暫時壓製了星圖的運轉。蘇半夏趁機躍向玉棺，指尖凝出七枚翡翠銀針："以吾藥靈之名..."
    銀針觸及棺蓋的刹那，整座星圖突然崩塌。玉棺中的齊不語猛然睜眼，右瞳孔中的門形印記完全開啟，將蘇半夏拉入棺內空間。
    第二幕：意識海博弈
    齊不語站在時間的河流裏。
    腳下是流淌的金沙，頭頂懸浮著無數冰棱。冷月仙子倒映在冰棱中，每個倒影都在重複同一句話："殺了他。"
    "這是哪？"蘇半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少女的左眼與齊不語右眼共鳴，在虛空中劃出金色軌跡。
    "我的...意識海？"齊不語不確定地說。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三個——嬰兒時期的自己被繈褓裹著，現在的自己右眼流血，還有成年後的自己手托破碎星辰。
    蘇半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聽好，玄微子在你體內種了光陰蟬的蛹。等它破繭那日，你就會變成..."話未說完，虛空突然裂開，玄微子的玉尺刺穿她的肩膀。
    "變成什麽？"首座的聲音如雷鳴回蕩，"新天道的容器？"
    整條時間之河突然倒流。齊不語看見自己從玉棺中升起，體內伸出無數透明觸須刺入玄微子身體。首座卻在笑，道袍上的星圖化作鎖鏈捆住觸須："終於等到這天了..."
    "別看！"蘇半夏的銀針刺入齊不語太陽穴。劇痛中幻象消散，他們回到現實中的玉棺——棺內液體已變成血紅色，正通過齊不語右眼的門形印記回流到玄微子體內。
    "原來如此。"蘇半夏的左眼看穿真相，"你在用他過濾光陰蟬的毒素！"
    第三幕：蛻變的代價
    玄微子不答，玉尺突然點向少女眉心。千鈞一發之際，齊不語體內的寒月真氣自動爆發，冰晶瞬間覆蓋整具玉棺。冷月仙子的虛影在冰晶中顯現，劍指玄微子後心："老賊！"
    三方力量碰撞的刹那，異變陡生。
    地底祭壇突然震動，七十二盞青銅燈同時熄滅。齊不語右眼中的門形印記脫離控製，在空中投射出巨樹虛影——正是天道吞噬飛升者的那棵。樹根纏繞著玉棺，樹枝刺入玄微子天靈蓋。
    "不！"首座第一次露出驚恐神色，"這個時候..."
    蘇半夏趁機將剩餘銀針全部刺入齊不語周身大穴。翡翠光芒順著針體湧入，竟暫時切斷了巨樹與玉棺的聯係。少女拽著孩子跌出棺外，左眼因過度使用開始碳化。
    "去冰洞..."她咳著血沫，"那蟬蛹是唯一的..."
    第四幕：破繭時刻
    冷月仙子震碎冰窟入口時，琥珀色的繭已經膨脹到三丈高。齊不語被包裹在繭中，右眼的位置不斷凸起尖銳的棱角。蘇半夏倚在冰壁上，左眼完全石化，指尖卻仍死死捏著半截銀針。
    "斬斷繭絲！"她嘶聲喊道，"趁蛹殼還沒..."
    寒月劍氣橫掃而過，卻在觸及繭絲的瞬間被吸收。冷月仙子驚愕地發現，自己的劍氣竟化作養料湧入繭中。繭殼表麵浮現玄微子的臉："沒用的，當他看見天道真相時..."
    "那就讓他看見！"蘇半夏突然將銀針刺入自己心口。藥靈精血噴濺在繭殼上，翡翠色的紋路瞬間爬滿整個蛹體。齊不語的右手突然穿透繭殼，指尖流淌著星辰般的光點。
    冰窟開始崩塌。在紛飛的冰屑中，冷月仙子看見少年破繭而出——右眼變成由萬千沙漏組成的複眼，左眼卻燃燒著冷月的寒芒。他腳下延伸出兩道影子：一道指向過去，一道沒入未來。
    "天道的漏洞..."齊不語的聲音重疊著萬千回響，"原來在這裏。"
    三百裏外的雪原上，倒懸的昆侖山影中，有扇門扉正在緩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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