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中的光痕如刀鋒般銳利，那四個字灼燒著兩人的視網膜——"天律可盜"。蘇半夏的蟬翼右眼瘋狂轉動，每一片複眼都映出天律鍾上不同的罪狀銘文。冷月仙子的寒月劍發出悲鳴，劍身上的裂痕正在被青銅色的光暈侵蝕。
    "他的脊椎..."蘇半夏的嗓音帶著雙重震顫，像是光陰蟬的振翅聲混入了人聲，"玄微子把他煉成了鍾錘。"
    天律鍾突然自鳴，齊不語的脊椎骨撞擊鍾壁，震蕩出的不是聲波而是具象化的鎖鏈——每條鎖鏈都由《無相經》文字擰成，末端掛著形形色色的刑具：剜心刀、抽魂鉤、斷情剪......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枚青銅鈴，正是藥靈穀那枚的完整版。
    鎖鏈如暴雨傾瀉。冷月仙子揮劍格擋，寒月劍氣與鎖鏈相撞迸發出青銅火花。火花濺落處，星海被燒出一個個黑洞，每個洞裏都映著不同的時空片段：
    ——少年齊不語跪在玄微子麵前，接過那枚最初的青銅鈴；
    ——蘇半夏在無相書院偷看禁書，指尖劃過"情劫丹"配方最後一味空白；
    ——冷月仙子在寒月峰頂，將封存著齊不語氣息的冰棱刺入心口......
    "別看！"蘇半夏的銀針飛射而出，針尾纏繞的藥靈化作翠綠屏障，"這些是因果陷阱！"
    話音未落，最大的鎖鏈突然調轉方向，末端剜心刀直取蘇半夏心口的青銅門印記。冷月仙子閃身格擋，寒月劍與剜心刀相撞的瞬間，劍身突然浮現出齊不語刻下的《逆經》全文。
    "錚——"
    金屬斷裂聲炸響。寒月劍碎成七截，但《逆經》文字卻脫離劍身懸浮空中，組成一道金色屏障。鎖鏈撞上屏障的刹那，天律鍾表麵"七情"部分的銘文突然黯淡了一瞬。
    蘇半夏的蟬翼右瞳驟然收縮。她看見玄微子的虛影浮現在鍾頂，少年麵容上的青銅火焰劇烈跳動："傻徒兒，你以為改寫幾段經文就能對抗天律？"
    星海開始坍縮。無數鎖鏈回卷，將懸浮的《逆經》文字團團纏住。每纏繞一個字，那個字就會化作青銅沙粒簌簌落下。冷月仙子咳出一口血，血珠在空中凝成冰晶，每一粒冰晶裏都封存著一縷情絲。
    "半夏，"她突然抓住蘇半夏的手腕，"記得藥靈穀的新芽麽？"
    蘇半夏一怔。翡翠左瞳中浮現那株從《逆經》裏長出的青銅樹苗——當時所有樹葉背麵都刻著齊不語的記憶。
    冷月仙子將染血的冰晶按在蘇半夏心口印記上："新芽要生長，需要什麽？"
    "養分..."蘇半夏突然明悟，銀針直接刺入自己眉心，"比如...盜天者的血！"
    眉心精血湧出，卻不是紅色，而是泛著青銅光澤的琥珀色。血珠觸及冰晶的瞬間，那些被封存的情絲突然暴長，如根須般紮入星海虛空。天律鍾劇烈震顫，齊不語的脊椎骨突然掙脫束縛，在空中重組為人形輪廓。
    玄微子虛影終於變色："你們竟敢——"
    情絲根須纏上人形輪廓，每一根都閃爍著《逆經》文字。輪廓漸漸凝實，浮現出齊不語的五官。他睜開眼的刹那，右眼是轉動的星盤，左眼沉澱著藥田青翠——與蘇半夏此刻的雙瞳完全對稱。
    "師父..."新生的齊不語開口，聲音帶著青銅共振的回響，"您教過我，最高明的盜術是偷概念。"
    他抬手虛抓，天律鍾上的"六欲"銘文突然扭曲，如活物般被抽離鍾體。玄微子虛影的青銅火焰瞬間暗淡七分："逆徒！你可知抽取天律的代價？"
    齊不語轉頭看向蘇半夏和冷月仙子，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知道。但有些債...值得賒。"
    星海轟然破碎。三人墜入時空亂流，無數記憶碎片如刀刃般劃過身體。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蘇半夏看見齊不語的背影擋在前方，他心口的位置空蕩蕩的，卻有什麽東西在其中發光——
    那是一枚青銅鈴的雛形，正在緩慢成型。
    ......
    藥靈穀的晨露滴在蘇半夏臉上。她猛地坐起，發現躺在三株靈木下。冷月仙子靠在樹幹上，寒月劍的碎片散落膝前。中央靈木的頂端，一朵青銅花正在綻放，花瓣上的門形圖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蘇半夏低頭看向心口——青銅門印記已經改變形狀，成了一扇微縮的天律鍾。當她觸碰印記時，耳邊響起齊不語的聲音：
    "天律已盜，但戰爭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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