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血鎖千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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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棺中的女子睫毛顫動時,整座地宮突然響起鎖鏈拖地的聲響。冷月仙子劍鋒尚未觸及棺槨,七十二道青銅索便從地脈裂縫鑽出,索頭拴著的無麵石像正用掌心獨眼凝視三人——每個瞳孔都映著天律盟修士自刎的畫麵,血珠順著視線凝成實體箭矢。
"閉眼!"蘇半夏的荊棘藤突然裹住冷月頭顱。箭矢擦著藤蔓掠過,將遠處石柱射成篩孔。冷月透過藤隙看見,那些孔洞中滲出黑色地脈血,血水落地竟凝成縮小版的玄微子,正捧著古神胚胎殘片誦讀《盜天錄》。
齊不語脖頸菌絲突然暴長。菌須刺入地磚縫隙,在暗處與青銅索纏鬥:"他在用修士的血重塑因果......"話音未落,水晶棺蓋突然炸裂,棺中女子睜開的眼中沒有瞳仁,隻有旋轉的銀絲星團——與冷月掌心的圓月胎記產生共鳴的刹那,地宮四壁浮現出被菌絲覆蓋的壁畫。
壁畫上,初代冷月手持並蒂蓮刺穿玄微子心髒。蓮莖流淌的不是花汁,而是蘇半夏前世的魂魄,那些魂絲正修補著古神破碎的命門。冷月突然頭痛欲裂,前世記憶如毒藤絞緊神識——她看見自己某世將寒月劍送入蘇半夏胸口,劍鋒挑出的不是心髒,而是半枚青銅鑰匙。
"姐姐當心!"蘇半夏的尖叫帶著金屬顫音。冷月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握劍刺向水晶棺,劍尖離女子咽喉僅剩半寸。棺中女子突然微笑,抬手握住劍鋒,霜血順著劍刃逆流而上,在冷月腕間凝成血色枷鎖:"情劫不是詛咒......是師父最後的慈悲......"
地宮劇烈震顫。天律盟的星艦屍陣突破雲層,修士屍體拚接成的巨手拍向地宮穹頂。冷月腕間枷鎖突然收緊,扯著她撞向壁畫中的並蒂蓮圖案。蘇半夏的荊棘藤蔓及時纏住她腰身,卻在發力時被青銅索絞斷——斷口噴出的不是藥靈,而是銀灰色腦髓液。
"接住!"齊不語甩出菌絲纏住的玉簡。冷月在翻滾中抓住玉簡,那些刻著"情劫為鎖"的文字突然活過來,鑽進血色枷鎖的縫隙。枷鎖應聲碎裂,殘片在空中凝成玄微子的虛影:"好徒兒,你可知這枷鎖原本是為師的新婚賀禮?"
水晶棺轟然立起。棺中女子踏著地脈黑血走向壁畫,指尖觸及並蒂蓮的瞬間,整麵牆開始剝落——牆後是口青銅巨鍾,鍾麵刻滿曆代盜天者的生辰死忌。冷月看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最新位置,死亡時辰標注著今日亥時三刻。
"葬鍾為引......"女子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三重回響,"血讖為證......"
鍾杵從地底破土而出,杵身纏滿寫著禁術的符紙。冷月揮劍斬向青銅鍾,劍氣卻被鍾聲震碎,音波掀飛地磚露出下方血池——池中浮沉著九百修士的魂魄,正被池底生出的銀絲緩慢吞噬。
蘇半夏突然躍入血池。藥靈荊棘在血水中瘋長,開出滿池並蒂蓮。染血的蓮藕纏住鍾杵,將下落的軌跡生生扳偏三寸:"齊不語!斷池底銀絲!"
菌絲鑽入血池的刹那,齊不語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他的瞳孔倒映出恐怖真相——那些銀絲根本不是古神造物,而是天律盟用修士骨灰煉製的"捕神索"。冷月腕間的圓月胎記突然灼亮,銀輝掃過之處,血池中浮出首座殘破的魂影:"快走!鍾響後地脈會......"
"鐺——"
第一聲鍾響摧垮東側宮牆。冷月看見自己的霜發正在褪色,掌心圓月胎記滲出黑血。蘇半夏的並蒂蓮急速枯萎,蓮心吐出青銅骰子,骰麵顯示著不同死法。棺中女子突然掐住自己脖頸,從喉間扯出條銀絲扔向冷月:"接因果!"
銀絲入手的刹那,冷月神識被拽入血色幻境。她看見玄微子站在星海盡頭,手中銀絲係著九霄大陸所有生靈的脖頸。首座的殘魂被做成了提線傀儡,正機械地重複著:"盜天者......死......"
"這才是真正的《盜天錄》......"玄微子輕笑,扯動銀絲令冷月跪倒在地,"眾生為字,血淚成書。"
現實中的第二聲鍾響接踵而至。地宮穹頂徹底坍塌,天律盟屍陣巨手探入廢墟,指尖掛著的情劫丹正化作鎖鏈垂落。蘇半夏的荊棘藤纏住冷月腰身,將她甩向青銅鍾頂:"斬了那根刻著你名字的鉚釘!"
寒月劍氣劈開血霧。劍刃觸及青銅鉚釘的瞬間,冷月看見自己百世輪回的死亡場景在釘身上閃回。釘體迸發的反震力將她虎口撕裂,霜血滲入刻名處竟讓青銅鏽蝕——鉚釘鬆動時,整個九霄大陸的地脈同時震顫。
棺中女子突然自焚。她的骨灰凝成鑰匙插入鍾體裂縫,第三聲鍾響在爆發前被生生掐滅。冷月趁機斬落鉚釘,釘身碎裂處噴出的不是銅屑,而是被壓縮的星辰——每粒星塵都裹著個覺醒的修士魂魄。
"原來葬鍾裏關著......"齊不語的菌絲突然被星塵點燃,"初代盜天者的魂火!"
覺醒的魂火匯成洪流,逆衝入天律盟屍陣。修士屍體拚接的巨手在火中解體,碎塊墜落地脈血池,激起萬丈血浪。冷月扶起虛脫的蘇半夏時,發現她後頸浮現出與水晶棺女子相同的銀絲紋路——那些紋路正在吞噬藥靈,開出青銅色的並蒂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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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子的殘魂從血池底浮出。他的身軀由地脈黑血重塑,掌心托著完全體古神胚胎:"現在,讓我們重寫《盜天錄》......"
胚胎啼哭的聲波震碎玉簡。冷月突然將圓月胎記按向蘇半夏頸後的紋路,兩人的血交融刹那,整座地宮的時間流速驟變——枯萎的並蒂蓮重新綻放,花心吐出枚青銅鑰匙,正是當年刺穿玄微子心髒的那柄。
"你教我的......"冷月握緊鑰匙刺向胚胎,"因果可盜!"
鑰匙觸及胚胎的瞬間,九霄大陸所有生靈同時心悸。冷月看見銀絲星團在胚胎瞳孔深處炸開,女童兄妹的幻影從星塵中走出,他們手中的銀絲終於織成完整星圖——圖中最亮的星辰,正是三人腳下支離破碎的無相書院。
當青銅鑰匙完全沒入胚胎時,玄微子突然大笑。他的身軀化作血霧消散,最後的嘲諷在地宮回蕩:"你以為殺的是我?你殺的是九霄最後的......"
血霧散盡處,地脈黑血突然淨化。天律盟屍陣的殘骸開出潔白山茶,花蕊中坐著微縮的修士魂靈。冷月手中的鑰匙卻開始融化,在她掌心凝成新的讖語:
弑師者承其厄
遠空雷雲翻湧,第三卷的序幕在閃電中展開。蘇半夏頸後的青銅並蒂蓮突然綻放,花心吐出個纏繞銀絲的星繭——繭中傳來初代冷月的聲音:"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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