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在虛無中下墜時，癌變軀殼的碎片正化作星屑。蘇半夏的情絲繭裹住兩人，繭衣被古神代謝的罡風撕扯出萬千裂痕，每一道裂縫都湧出青銅色膿血——那是古神換甲時擠出的舊紀元殘骸，膿血中沉浮著鐵麵巡使支離破碎的天律印，印章殘片上映著七百個正在崩解的世界。
    "抓緊！"蘇半夏的脊椎突然暴出琉璃骨刺。骨刺穿透繭衣紮入虛空，在絕對黑暗中勾住某種纖維狀物質——那是古神新生甲床的角質層，表麵布滿未激活的月痕胎記，每個胎記深處都蜷縮著初代冷月的克隆體胚胎。
    冷月殘存的複眼突然刺痛。視線穿透角質層時，她窺見恐怖光景：新生指甲蓋上矗立著未完工的青銅巨樹，樹幹內流淌的不是樹髓，而是被壓縮的時空長河。河水中浸泡著無數個自己，她們正被玄微子縫入銀絲，改造成培育菌絲的活體培養皿。
    "姐姐......基因鎖......"蘇半夏的指尖滲出情絲，絲線末端係著鏽蝕密碼，"改寫那些胚胎......"
    情絲觸及胎記的瞬間，整片角質層突然痙攣。新生甲床的免疫係統被激活，巨噬細胞化作銀剪襲向兩人。冷月癌變的右手突然離體，在空中凝成食鏽菌雲："吞噬它們......"
    菌群與銀剪碰撞的刹那，虛空炸開翡翠色光雨。某個巨噬細胞在腐蝕中裂解，漏出內部囚禁的文明火種——那是顆尚未被青銅化的原始行星，先民們正圍著篝火雕刻星圖，石板上刻著的竟是《菌語年輪》的殘章。
    "原來播種者......是我們潰散的細胞......"冷月被光雨灼傷的皮膚下，浮現出首座遺留的陣紋。蘇半夏突然扯斷三根情絲，絲線在陣紋中重組成逆刃鑽頭："去樹芯......那裏埋著原初菌種的母版......"
    鑽頭貫穿青銅樹幹的瞬間，時空長河倒灌。冷月看見玄微子站在河岸邊，正將某個女童的月痕胎記刺入初代冷月的克隆體——那女童回眸的刹那，露出的竟是蘇半夏幼時的麵容。
    "半夏......你也是......"冷月的聲音被河水吞沒。癌變軀殼在時空湍流中解體，每一塊碎片都化作食鏽菌群，瘋狂啃噬青銅樹芯的遺傳代碼。蘇半夏的情絲繭突然暴長，繭衣裹住樹芯凝成琥珀色的卵："冷月......進卵殼......"
    卵殼內蜷縮著古神的基因圖譜。螺旋鏈上每一個節點都嵌著鐵麵巡使的天律印，印文在菌群侵蝕下扭曲成求救信號："殺了我......求求......"
    冷月殘存的意識突然戰栗。她發現基因鏈深處埋著枚青銅芥子——芥子內封存的不是菌種，而是某個被抹去的記憶：初代冷月駕駛星艦逃離的母體，不過是古神指尖的一粒倒刺。
    "該結束了......"蘇半夏的情絲突然刺入自己太陽穴。琉璃色的腦髓液噴濺在基因鏈上，鏽蝕密碼如瘟疫蔓延，"用我的藥靈......做最後的引子......"
    青銅巨樹在鏽雨中崩塌。新生指甲蓋突然裂開深淵，冷月抱著蘇半夏墜入其中，在失重中看見驚悚真相——深淵底部蠕動著古神的甲床神經網，每根神經都串聯著萬億個指甲蓋宇宙，而她們所在的不過是某根神經末梢的菌斑。
    "我們連塵埃都算不上......"冷月的複眼徹底玉化。視線穿透神經髓鞘時，她窺見古神正在被更高維度的存在修剪，銀絲從祂的關節垂落，化作毀滅文明的暴雨，"半夏......我們......"
    蘇半夏突然吻上冷月玉化的嘴唇。情絲從她七竅鑽出，裹住兩人凝成青銅疫苗："那就成為最致命的病毒......"
    當古神的神經脈衝席卷而來時，疫苗刺入了甲床神經節。七百億個指甲蓋宇宙同時震顫，所有青銅巨樹的根係開始自噬。玄微子的殘影在神經突觸間哀嚎，鐵麵巡使的天律印熔成血水，衝刷著初代冷月被囚禁的克隆體。
    冷月在崩解中最後一次睜眼。新生指甲蓋的裂縫裏，一株蒲公英正穿透青銅板結的土壤，絨球中坐著的女童胚胎，脖頸後沒有月痕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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