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逆徒叩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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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的雪落在青石板上,發出細碎的聲響。齊不語的指尖掠過童年的自己眼角,觸感是真實的冰碴與血淚。他看見首座的雲紋靴碾過雪地,靴底的火焰暗紋灼穿積雪,在地麵烙下 "律" 字 —— 那不是普通的靴飾,而是用初代盟主的骨血煉製的 "囚魂紋"。
    "天生無因果,正好當容器。" 首座的聲音帶著令人作嘔的溫柔,錐尖刺破眼球的瞬間,齊不語在現實中踉蹌半步,右眼滲出的金色碎片在空中聚成鎖鏈形狀,每一環都刻著不同的 "罪":弑父、奪妻、滅門...... 這些莫須有的因果被強行植入,成為首座豢養容器的枷鎖。
    青銅鼎中的畫麵刺痛雙眼。七歲的自己在因果線中抽搐,首座用玉簡記錄的不是數據,是活生生的痛苦:"接 " 殺父之仇 " 線,反噬三成,容器穩定性提升 17。" 那些刺入皮膚的絲線不是天道法則,是首座從萬千修士身上剝離的業力,像垃圾般堆進容器體內,美其名曰 "替師扛劫"。
    "裝得下別人的孽,才配活著。" 首座的話在識海回響,與現實中蘇半夏的藥靈碰撞出火花。她的金針正要刺入齊不語靈台穴,卻見那些金色碎片突然凝結成鎖鏈,將針尖擋在三寸之外 —— 那是首座設下的 "防反噬禁製",每一道都刻著齊不語九世輪回的本命咒文。
    十二歲的星盤大陣在記憶中展開,水晶釘貫穿脊椎的劇痛讓現實中的齊不語冷汗涔涔。他終於明白為何每次使用竊道術都會頭痛欲裂 —— 首座早就在他靈根深處種下 "反噬轉換器",將術法的副作用轉化為滋養因果線的養料。當首座說 "記住這種痛" 時,語氣裏藏著的不是教誨,是對容器耐用性的評估。
    最破碎的記憶片段裏,倒懸昆侖的罡風如刀割麵。首座吞下他的 "人性光團" 時,喉結滾動的弧度清晰可見。齊不語看著自己被推下懸崖的身影,突然想起三百年前血手判官臨終前的眼神 —— 那不是對敵人的憤恨,是對容器終於覺醒的欣慰。
    "原來從第一世開始," 他的指尖撫過右眼的琥珀色屏障,那裏封存著首座最恐懼的東西:未被汙染的真我,"你就怕我記起自己是誰。"
    蘇半夏的《盜天盟實錄》無風自動,簡尾的光陰蟬突然振翅,顯露出被血漬覆蓋的字跡:"第九具容器名曰 " 齊不語 ",取 " 天道不言,唯器代鳴 " 之意。" 冷月的冰魄劍在此時發出龍吟,劍身上的血紋與琥珀屏障共鳴,映出首座在昆侖深處的真容 —— 那不是什麽天道代言人,而是個蜷縮在因果繭中的老鬼,正用吸管般的絲線汲取容器的生命力。
    "還債的時候到了。" 齊不語的聲音混著九世輪回的回音,琥珀屏障轟然碎裂,飛出無數墨色蝴蝶,每隻蝴蝶翅膀上都刻著被首座強加的 "罪名"。他的靈根在藥王穀的藥霧中顯形,不再是首座編織的傀儡線團,而是棵根係發達的梧桐樹,每片葉子都寫著 "我命由我"。
    倒懸昆侖的警報聲穿透三界,首座的因果繭劇烈震動。齊不語抬手輕揮,那些曾用來囚禁他的因果線突然反向纏繞,將繭內的老鬼捆成粽子。當第一根絲線刺入首座眉心時,他終於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 那是九世容器累積的業力反噬,每一道都帶著被他踐踏的尊嚴。
    "你以為容器隻是容器?" 齊不語踏碎虛空而來,右眼的光陰蟬振翅間灑下金色光芒,那不是首座的法則之光,而是被他偷藏的 "人性火種","我是你親手養大的逆徒,是你最怕的變數。"
    首座的因果繭在業火中崩解,露出裏麵堆積如山的容器骸骨。蘇半夏的藥靈發出悲鳴,她看見每具骸骨的右手都握著半塊玉簡,上麵刻著相同的字:"師父,我疼。" 這些被當成工具的容器,直到死都在呼喚那個給予他們痛苦的人。
    "現在," 齊不語的指尖按上首座眉心,那些被偷走的人性光團從老鬼體內溢出,在空中聚成他九世輪回的虛影,"該把我借給你的東西,連本帶利討回來了。"
    首座的慘叫持續了三天三夜。當聲音終於消散時,倒懸昆侖的因果繭化作塵埃,露出裏麵一座漆黑的石碑,上麵刻著首座的真名 ——"囚天"。齊不語的九世虛影同時將手按在石碑上,石碑轟然碎裂,飛出無數被囚禁的 "自我" 碎片,每一片都折射著不同人生的可能。
    蘇半夏的藥靈接住其中一片碎片,裏麵映著齊不語作為普通人的一生:在藥王穀學醫,與冷月結為道侶,在山野間釀酒種花。這個從未存在過的人生,卻比任何因果線都要真實溫暖。
    "原來真正的還債," 齊不語握緊那片碎片,碎片在掌心化作光點融入靈根,"不是以牙還牙,是讓被偷走的生命,重新發芽。"
    藥王穀的藥霧在此時散去,陽光照亮齊不語的右眼。那裏不再有琥珀色的屏障,隻有正常的瞳孔,倒映著兩個同伴關切的臉。他抬手擦去蘇半夏眼角的淚,指尖殘留的金色光芒點在她眉心,化作一朵不會凋謝的忘憂花。
    "走吧," 他牽起兩人的手,走向新生的倒懸昆侖,"去看看,沒有因果線的世界,是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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