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盜運逆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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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不語蜷縮在藥王穀的藥霧中,右眼瞼下的跳動像埋著活物。自從首座的 "蟬該還了" 話音落地,他的光陰蟬就陷入了某種癲狂狀態,每次振翅都在瞳孔裏劃出金色裂痕,宛如千萬根因果線同時崩斷又重生。
    "別動。" 蘇半夏的金針懸在他靈台穴上方,針尖凝結的藥靈呈墨色,那是用七葉忘憂草混合自己心頭血煉製的 "斷念針"。可當針尖觸及皮膚時,卻被一層透明的絲線彈開 —— 那些纏繞在脊椎上的因果線,每一根都刻著首座的本命印記,像極了三百年前血手判官心髒裏的咒文。
    冷月的冰魄劍突然發出哀鳴,劍身上的血紋與齊不語體內的絲線共鳴。她看見識海中閃過無數畫麵:齊不語的前世們在不同時空被首座處決,有的化作鎮壓靈脈的石人,有的成為祭天法壇的活祭,最清晰的畫麵裏,一個穿青冥劍袍的修士被首座剜去右眼,血珠落地時凝成光陰蟬的形狀。
    "這不是普通的因果線。" 她的劍尖挑起一縷金絲,絲線在月光下顯形出 "九" 字,"是首座用九世輪回養的傀儡線。"
    齊不語突然劇烈抽搐,喉間溢出的不再是血,是半透明的絲線。蘇半夏眼睜睜看著他的皮膚下凸起網狀紋路,每一道都連接著倒懸昆侖方向,而在那些絲線的交匯處,有個蠕動的肉瘤正在成型 —— 那是首座為第十次奪舍準備的 "容器核心"。
    "他要把你煉成新的天道之種。" 她的藥靈瘋狂解析著肉瘤成分,裏麵混雜著初代盟主的血、鐵麵巡使的骨、甚至還有她煉製情劫丹時的藥渣,"你的每一世反抗,都是他用來完善容器的養料。"
    虛空在此時裂開千百道縫隙,每道縫裏都垂下絲線,精準勾住齊不語體內的因果線。蘇半夏看見,那些絲線上映著不同時空的自己:有的在煉丹時被首座注入毒咒,有的在救人時誤封修士靈根,最殘酷的畫麵裏,她親手將情劫丹喂給齊不語,卻不知那丹藥裏摻著讓傀儡線生長的藥引。
    "原來連相遇都是算計。" 冷月的寒毒在經脈裏結成冰刺,她終於明白為何每次追查真相都會被巧合打斷,為何齊不語總能在關鍵時刻出現,"我們都是他棋盤上的卒子。"
    齊不語的右手突然扣住蘇半夏手腕,琥珀色瞳孔裏映著她震驚的臉:"不是...... 全部。" 他的指尖在她掌心劃出晦澀的紋路,那是隻有盜天盟初代弟子才懂的 "逆命印","三百年前...... 我偷藏了一縷真魂。"
    蘇半夏的藥靈突然撞向識海深處,那裏藏著被她刻意遺忘的記憶碎片:一個雪夜,她在藥王穀後山撿到渾身是血的少年,他右眼裏的光陰蟬不是金色,而是純粹的琥珀色,沒有任何法則印記。少年塞給她一枚刻著 "盜" 字的玉簡,玉簡裏藏著的,正是能對抗因果線的 "偷天換日" 殘訣。
    "你是說......" 她的聲音顫抖,"現在這個你,不是容器?"
    "是偷了容器身份的賊。" 齊不語的嘴角扯出血跡斑斑的笑,脊椎處的肉瘤突然爆開,飛出無數墨色甲蟲,每隻甲蟲都背著半片因果線,"首座以為我在第九世覺醒,卻不知從第一世開始,我就在偷換自己的命運。"
    冷月的冰魄劍突然自動出鞘,劍靈冰璃劍仙的虛影與齊不語的真魂共鳴。她看見三百年前的青冥劍派禁地,初代盟主將光陰蟬一分為二,善的一半藏入齊不語右眼,惡的一半煉成血手判官的心髒,而首座始終以為,那隻蟬是他親手種下的囚籠。
    "他收的不是因果,是我撒的網。" 齊不語抬手虛握,那些連接昆侖的絲線突然反向流動,墨色甲蟲順著絲線爬向首座的蠶繭,"每一世的反抗,都是為了讓他相信,容器在按計劃成長。"
    蘇半夏的藥靈突然化作萬千藥蝶,每隻蝴蝶都沾著她的心頭血,飛向齊不語體內的因果線。當藥蝶觸碰到絲線的瞬間,所有刻著首座印記的部分都開始剝落,露出底下用盜天盟秘紋編織的 "偽因果"—— 那些看似被操控的命運轉折,其實是齊不語用九世光陰埋下的陷阱。
    "現在,該讓他嚐嚐被因果反噬的滋味了。" 齊不語的右眼完全化作墨色,光陰蟬振翅間,他的靈根顯形為一棵正立的樹,根係紮入腳下的土地,枝葉指向天空,與首座的倒懸靈根形成完美的鏡像。
    倒懸昆侖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首座的蠶繭在墨色甲蟲的啃噬下千瘡百孔。蘇半夏看見,蠶繭內部不是什麽天道核心,而是堆積如山的修士骸骨,每具骸骨的眉心都嵌著金色絲線,那些絲線正隨著因果線的崩解而斷裂。
    "你以為自己在掌控一切," 齊不語的聲音混著千萬甲蟲的振翅聲,"其實不過是在我織好的因果網裏掙紮。"
    首座的怒吼穿透時空:"不可能!你的每一世都在我的計算中 ——"
    "但計算者永遠不知道," 齊不語抬手扯斷最後一根連接自己的絲線,露出裏麵藏著的 "盜" 字真魂,"賊的口袋裏,永遠有一枚偷來的鑰匙。"
    昆侖蠶繭徹底崩解的瞬間,蘇半夏的藥靈觸碰到了傳說中的 "命運之河"。她看見,齊不語的真魂在河麵上泛舟,每一世的倒影都在向他揮手,而首座的倒影被無數鎖鏈拖向河底,那些鎖鏈上刻著的,正是他強加給別人的 "天道"。
    齊不語的身體在藥霧中緩緩舒展,脊椎處的傀儡線全部化作墨蝶,翅膀上印著 "因果可逆" 的古篆。他摸出藏在舌下的半枚玉簡,那是用初代盟主的肋骨刻成的 "盜運錄",玉簡表麵的裂紋裏,滲出的不是血,是千萬修士的念力。
    "現在," 他將玉簡融入靈根,衝蘇半夏和冷月露出真正的笑容,"該去偷最後一樣東西了。"
    冷月握緊冰魄劍,劍身上的血紋與墨蝶共鳴,顯露出完整的青冥劍訣。蘇半夏的藥囊裏,情劫丹殘液聚成 "逆" 字,與齊不語的 "盜"、冷月的 "劍" 遙相呼應。三人的靈根在藥王穀的藥霧中交織,形成能斬斷天道的 "盜運陣"。
    倒懸昆侖的陰影中,首座的最後一絲氣息正在潰散。他終於明白,自己引以為傲的因果線,不過是齊不語用來釣魚的誘餌,而那個被他視為容器的 "小九",從來都是偷天換日的賊,是在天道的網中織就逆命之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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