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魂織天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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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河翻湧的浪尖泛著詭異的磷火,每一朵浪花破碎時都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冷月單足點在逆流而上的白骨舟上,裙裾被染成暗紅,宛如浸透鮮血的戰旗。她望著對岸齊不語周身扭曲的時空亂流,冰魄劍自發出鞘,劍脊上的血紋與血河深處的怨氣產生共鳴,發出龍吟般的震顫。
    "該讓你們重見天日了。" 她屈指彈在劍柄,寒毒如蛛網般擴散。河麵突然沸騰,數以萬計的手骨破土而出,指節間纏繞著褪色的鎖鏈,那是天律盟處決犯人的刑具所化。這些亡魂感知到冷月的善意,原本抓向她的手轉而托起飄落的冰晶,骨骼碰撞聲竟匯成一曲蒼涼的挽歌。
    齊不語的慘叫撕裂長空。他的右眼化作黑洞,吞噬著周圍的光線,首座的紅線如同活物,正順著耳道鑽入識海。蘇半夏的藥靈在他周身布下十二道藥陣,青金色的光暈與紅線僵持不下,但每一次交鋒都讓她咳出金色血沫 —— 那是本命靈根受損的征兆。
    冷月咬破舌尖,精血滴在冰魄劍上。劍身轟然炸裂,化作萬千冰針懸浮空中,每一根都纏繞著她的情絲。這些情絲並非凡物,而是三百年前與冰璃劍仙融合時,從本源靈根中抽出的至情之力。當第一枚冰針沒入血河,河麵頓時凝固成琉璃狀的暗紅色晶體,映出無數亡魂生前最後的畫麵:被剜舌的訟師在刑架上怒目圓睜,因私鬥罪被腰斬的孩童手中還攥著半塊糖糕。
    "借你們一用。" 冷月將寒毒注入最近的亡魂體內。那具白骨突然站起,脊椎骨節節伸長化作織布機的支架,肋骨如梭子般穿梭,將零散的冰晶布料拚接成巨大的帷幕。更多亡魂受到感召,從河底蜂擁而出,他們用指骨編織,用眉骨穿針,每一針都帶著跨越千年的怨恨。
    對岸的時空亂流愈發洶湧。齊不語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底下閃爍的金色紋路 —— 那是首座刻在他靈根深處的傀儡印記。蘇半夏突然撕開衣襟,將藥王穀祖傳的續命金針刺入心口,藥靈化作鎖鏈強行鎖住他潰散的元神:"撐住!冷月在為我們爭取時間!"
    冷月的身體逐漸透明,發梢結滿霜花。她望著手中最後一縷情絲,想起三百年前在冰原上,那個教她禦劍的白衣女子。冰璃劍仙臨終前將情絲融入她的靈根時說:"真正的寒,不是凍結萬物,而是守護心中溫熱。" 此刻,她將這縷承載著師徒羈絆的情絲點燃,化作千萬道流光注入血河。
    血色帷幕終於成型。這不是普通的屏障,而是由萬千亡魂的記憶、冷月的情絲與寒毒共同編織的因果之網。每一片冰晶都映照著天律盟的罪證,每一道紋路都蘊含著被壓抑的真相。當首座的紅線觸碰到帷幕的瞬間,所有亡魂同時發出怒吼,聲波震碎了紅線表麵的天道符文。
    "不可能!" 首座的咆哮從倒懸昆侖傳來,整個天地開始扭曲。但無論他如何催動法則之力,都無法穿透這由 "情" 織就的天羅。帷幕中的亡魂們手骨相扣,組成巨大的 "囚" 字,將首座的窺探隔絕在外。
    齊不語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強行逆轉光陰蟬的力量。黑洞般的右眼開始反吸紅線,那些纏繞在他靈根上的傀儡印記在寒毒與藥靈的夾擊下寸寸崩解。當最後一根紅線斷裂時,他望向血色帷幕的方向,隻看見冷月逐漸透明的身影,她正對著他比出那個熟悉的手勢,嘴角帶著釋然的微笑。
    "別了,我的......" 冷月的聲音混著亡魂的歌謠,消散在血色星河中。她的身體化作無數冰晶,與亡魂們共同組成橫跨三界的屏障。這道屏障不僅隔絕了首座的窺探,更在時空長河中撕開一道口子,讓被篡改的曆史真相如洪流般傾瀉而出。
    蘇半夏接住一片飄落的冰晶,裏麵封存著冷月最後的記憶:在冰原上,兩個女孩追逐著流螢,笑聲清脆如銀鈴。她將冰晶貼在心口,藥靈發出哀鳴,卻在瞬間轉為激昂 —— 因為她感受到冰晶中蘊含的信念,那是比任何法則都強大的力量。
    齊不語的右眼重新恢複清明,光陰蟬的翅膀上多了血色紋路。他望著血色星河,輕聲道:"等我。" 星河流轉間,無數細小的光點匯聚成冷月的輪廓,朝他眨了眨眼,隨即消散在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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