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燼燃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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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石堡壘內部,時間如同粘稠的、凝固的血。土黃色的符文光罩在頭頂明滅不定,每一次光芒的劇烈閃爍,都伴隨著堡壘深處傳來的、沉悶而巨大的轟鳴。那是盟主本源力量轟擊在彼岸大地凝聚的屏障上,每一次撞擊都如同重錘砸在所有人的心髒。光罩上蛛網般的裂痕在緩慢卻無可挽回地蔓延,黯淡的土黃色光暈艱難地抵抗著外界純粹的漆黑死光,碎石和符文碎片如同細小的灰色雪片,從高聳的岩脊上簌簌落下,在冰冷的地麵積了薄薄一層。
    絕望,不再是洶湧的潮水,而是沉入了骨髓,沉澱在每一次艱難的呼吸裏,成了空氣本身的味道。
    紅姑背靠著一根粗糙冰冷的岩脊,身體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氣力,緩緩滑坐在地。指尖那點最後掙紮的七彩魂光,在目睹老道士再次昏迷、留下那三個刺目的血字後,終於徹底熄滅。不是放棄,而是燃盡了。她豔麗的臉龐此刻灰敗如紙,嘴唇幹裂,沾染著凝固的血痂。目光落在不遠處,那根懸浮在冷月與蘇半夏眉心之間、發絲般細微的混沌光束上。光束靜靜流淌著無法言喻的微光,如同黑暗宇宙中唯一孤獨的星辰,守護著下方那一點微弱卻極其頑強、融合了冰藍與墨紫的奇異光點。
    那光點,是冷月與蘇半夏靈魂在凋零盡頭強行融合、被混沌光束錨定在瀕死邊緣的最後存在證明。微弱,卻像紮在紅姑心頭的一根刺,提醒著守護的重量與無力。
    堡壘另一側,阿七的嘶吼變成了斷斷續續、如同破舊風箱般的痛苦喘息。他蜷縮在角落,身體依舊無法控製地間歇性痙攣。皮膚下,那些暗紅色的詭異紋路如同燒紅的烙鐵烙印在血肉裏,光芒明滅不定,每一次亮起都伴隨著他肌肉的抽搐和口鼻中湧出的更多暗紅血沫。他頭頂,那朵含苞欲放的血色蓮花虛影,花瓣緊緊閉合,粘稠如凝固的血液。花瓣邊緣流淌的熔岩暗金紋路卻如同活物般劇烈地扭曲、搏動!仿佛有狂暴的凶獸被囚禁在花苞之內,正瘋狂地衝撞著束縛!每一次搏動,都讓花苞虛影出現極其細微的……膨脹!一絲絲更加凶戾、更加混亂的氣息,正不受控製地從那緊閉的花苞縫隙中絲絲縷縷地逸散出來,與堡壘外盟主那貪婪的吸力隱隱呼應,如同毒蛇的嘶鳴。
    紅姑的目光從混沌光束移開,掠過痛苦掙紮的阿七,最後定格在地上老道士用血寫就的那三個潦草字跡——血…蓮…引…。
    引?引什麽?引向何方?是深淵盟主渴望的“路”?還是……這片抗拒著深淵的“彼岸”大地所恐懼的某種“門”?
    老道士枯槁的身體就在血字旁邊,氣息微弱得幾乎斷絕,如同燃盡的枯燈。他最後時刻的警示,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塊巨石,在紅姑絕望的心湖中激起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沉的冰冷與瘋狂。一個模糊而決絕的念頭在她心中野蠻生長:既然無法逃脫,既然這“路引”是盟主必得之物,是這片大地抗拒之源……那麽,與其讓它落入深淵,不如……在它徹底綻放、引來不可測之禍前,親手將其……點燃!用這混亂的“引”,焚出一條同歸於盡的絕路!至少,能帶走外麵那個怪物的一部分!至少……能為月兒和半夏,爭取一線虛無縹緲的……可能?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進身下冰冷的虛空塵埃,指甲崩裂,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眼中那層冰封的死寂之下,瘋狂的火苗在無聲地舔舐、跳躍。目光再次投向阿七頭頂那朵搏動得越來越劇烈的血蓮花苞,如同獵手在評估最後的獵物。
    堡壘的震動猛地加劇!頭頂土黃色光罩發出一陣刺耳的、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一道新的、更加深邃的裂痕如同猙獰的蜈蚣,瞬間貫穿了大半個光罩!堡壘之外,那汙穢聚合體億萬怨魂的尖嘯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瘋狂破壞的興奮!顯然,它對岩脊根基的侵蝕,取得了進展!
    更大的碎石塊從岩脊頂端崩落,砸在光罩內層,激起一圈圈土黃色的漣漪波紋。整個堡壘,如同暴風雨中最後的小舟,發出了即將解體的哀鳴。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震動與轟鳴聲中,在紅姑眼中瘋狂凝聚、在阿七頭頂血蓮搏動加劇的瞬間——
    一直如同冰雕般靜臥、氣息微弱得幾乎與死人無異的冷月,那覆蓋著長長睫毛的眼瞼,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沒有立刻睜開。
    她的意識,並未沉淪於徹底的黑暗,而是懸浮在一片……絕對的寒冷與寂靜之中。
    這裏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邊界。隻有一種深入骨髓、凍結靈魂的“無”。這是她靈魂深處,那新生的、名為“寒燼”的靈根,其力量核心的具象化。
    然而,在這片象征絕對“湮滅”的冰冷死寂裏,卻有一點極其微弱、極其溫暖的光,如同寒夜中唯一的火種,頑強地存在著。
    光點的源頭,是蘇半夏。
    是她靈魂深處,那縷在凋零盡頭迸發出的、洞穿虛妄的冰冷“真實”意念,在“寒燼”的絕對湮滅領域中,硬生生撐開的一小片“存在”之地。正是這點光,這點“真實”,在最後關頭,與她的“湮滅”融合,化作了那根守護著她們最後存在的混沌光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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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冷月的意識,就依附在這點微光之上,如同落水者攀附著唯一的浮木。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靈魂的核心,那新生的“寒燼”靈根。
    它已不再是之前構築情絲橋時那狂暴失控、即將將她徹底凍結湮滅的毀滅漩渦。
    在經曆情絲耗盡、靈魂之花凋零、最終與蘇半夏那縷“真實”意念在死亡邊緣強行融合的劇變後,“寒燼”靈根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它依舊冰冷,依舊是純粹的“湮滅”本質。但其形態,卻從混亂的漩渦,凝聚成了一枚……極其微小、卻無比凝練、如同最完美黑色冰晶般的……種子!
    這枚冰晶種子懸浮在她靈魂本源的中心,表麵流轉著幽邃的寒光,內部仿佛蘊含著凍結星辰、湮滅時空的力量。它不再向外瘋狂散發毀滅寒意,反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一種暴風雨過後的死寂,一種將所有毀滅力量都內斂、壓縮到了極致的……平衡狀態。
    但這平衡,是脆弱的。如同在刀尖上舞蹈。
    冷月能清晰地感知到,這枚“寒燼”種子內部蘊含的毀滅力量,比她之前失控時更加龐大、更加純粹!它之所以平靜,是因為被一種更強大的、源自那根混沌光束的“融合”意誌暫時束縛著。這種束縛,建立在她與蘇半夏靈魂最後那一點融合光點之上,建立在混沌光束對她們瀕死存在的錨定之上。
    一旦這點融合光點熄滅,一旦混沌光束消散,這枚壓縮到極致的“寒燼”種子失去束縛……其爆發出的湮滅力量,將遠超她之前的自爆!那將是……徹底的、無差別的、抹去一切存在的終極寂滅!
    這感知,如同一盆混合著冰碴的冷水,瞬間澆透了冷月殘存的意識。
    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冰冷的、清晰的……明悟。
    力量。這就是她此刻唯一擁有的、也是最後的力量。一枚被壓縮到極致、等待引爆的……毀滅種子。
    她的意識艱難地移動,透過那點微光,“看”向外界。
    她“看”到了劇烈震動、瀕臨破碎的岩石堡壘,看到了土黃色光罩上猙獰蔓延的裂痕,看到了簌簌落下的碎石和符文碎片。
    她“看”到了紅姑背靠岩脊滑坐在地,那豔麗容顏上覆蓋的死寂與眼底深處跳動的那一絲……令人心悸的瘋狂。她的目光,正死死鎖在角落痛苦掙紮的阿七身上,鎖在他頭頂那朵搏動得越來越劇烈的血色蓮花苞上。那眼神,冷月讀懂了——那是一種被逼到懸崖盡頭、欲與敵偕亡的絕望瘋狂!紅姑想毀掉那朵血蓮!不惜任何代價!
    她“看”到了阿七蜷縮在角落,身體劇烈痙攣,口鼻溢血,頭頂的血蓮花苞搏動如心髒,一絲絲凶戾混亂的氣息逸散出來,與堡壘外那貪婪的吸力隱隱呼應。那朵花苞……蘊含著連她都感到心悸的不詳。
    她“看”到了地上昏迷的老道士,氣息微弱如遊絲,旁邊那三個潦草的血字——血…蓮…引…——如同不詳的讖語。
    最後,她的意識,無比溫柔、無比沉重地……落在了身旁。
    落在了蘇半夏身上。
    蘇半夏靜靜躺在冰冷的虛空塵埃中,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如同沉睡的精靈。她的身體冰冷,氣息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融入這片虛無。眉心之間,那點融合光點微弱地閃爍著,維係著她最後一線生機。
    然而,在冷月靈魂層麵的感知中,蘇半夏的狀態比她“看”到的更加凶險。
    那縷強行從凋零灰燼中破殼而出的“真實”意念,在與她“寒燼”湮滅力量的融合碰撞中,已然消耗了絕大部分本源。此刻,它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地搖曳在蘇半夏靈魂的最深處,僅僅依靠著混沌光束的維係和與冷月那點融合光點的微弱連接,才沒有徹底熄滅。
    這縷“真實”,是蘇半夏存在的根本。一旦它熄滅,蘇半夏……將真正魂飛魄散,連一點殘渣都不會留下。
    冷月的心魂,傳來一陣被無形冰針刺穿的銳痛。這痛楚並非來自她瀕臨破碎的軀體,而是源於靈魂最深處的羈絆。
    紅姑師父眼中的瘋狂,堡壘的崩解,阿七的異變,盟主在外虎視眈眈……還有半夏……她最重要的人,命懸一線,僅靠一縷微弱的“真實”在虛無中掙紮。
    絕望如同最沉重的枷鎖,鎖住了所有生路。
    力量……她隻有力量。那枚被壓縮在“寒燼”種子中的、足以抹去一切的毀滅力量。
    一個念頭,冰冷、清晰、如同從九幽寒泉中升起的月光,無比自然地浮現在冷月的意識深處。
    如果……這毀滅的力量,注定要爆發。
    如果……死亡,是唯一的終點。
    那麽……為何不讓這毀滅,為她所在乎的人,爭取一線……哪怕是渺茫到極致的……可能?
    她可以……選擇地點。選擇時機。選擇……方向。
    將這枚壓縮到極致的“寒燼”種子,化作一場……隻為毀滅而生的、最盛大的……殉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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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標,不是這庇護她們的堡壘,不是痛苦掙紮的阿七,不是昏迷的老道,也不是紅姑師父。
    而是……堡壘之外!那貪婪的深淵本源!那汙穢的聚合體!那封鎖一切出路的盟主!
    用她最後的存在,她唯一的“力量”,撕開這絕望的囚籠!炸開一條……通往虛無,卻可能讓其他人……暫時脫離吞噬的……血路!
    這念頭浮現的刹那,冷月殘存的意識沒有恐懼,沒有悲傷,隻有一種近乎剔透的平靜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溫柔。
    為了師父能活下去,哪怕帶著永恒的傷痛。
    為了阿七……那少年眼中的凶悍與懵懂下,似乎還藏著未解的謎團,不該在此刻化為飛灰。
    為了老道士……那枯槁身軀裏,或許還有未訴說的秘密。
    更為了……半夏。
    她唯一的溫暖,她存在的意義。
    這毀滅的種子,若能化作守護半夏最後一線生機的壁壘,若能換取半夏多呼吸一口這冰冷虛空的空氣……那麽,它便有了價值。
    犧牲?不。這隻是她……唯一能做的選擇。是她在這絕境中,唯一能掌控的……歸宿。
    念頭,清晰如冰鏡。決心,凝固如玄鐵。
    冷月緊閉的眼瞼下,眼球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她的意識,不再停留在感知外界,而是緩緩地、堅定地……沉入自身。
    沉入那枚懸浮在靈魂本源中心的、幽邃冰冷的“寒燼”種子。
    她要……了解它。掌控它。或者說……為引爆它,做好最後的準備。
    意識如同最精微的觸須,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枚冰晶種子。
    冰冷!絕對的冰冷!那是能將思維都凍結的寒寂。
    種子內部,並非固態。而是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粘稠如墨的寒冰風暴!無數細小的、純粹由“湮滅”法則構成的黑色冰晶,在一種恐怖的平衡力場約束下,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瘋狂旋轉、碰撞!每一次旋轉碰撞,都釋放出足以凍結、粉碎星塵的毀滅寒意!
    這股力量太龐大了,太狂暴了!冷月殘存的意識剛一接觸,就感覺如同赤身裸體墜入了絕對零度的冰洋,瞬間就要被凍結、粉碎、同化!她的意識猛地縮回,如同被無形的冰針狠狠刺傷,帶來一陣靈魂撕裂般的劇痛!
    不行!以她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深入接觸這枚種子的核心!強行嚐試,隻會讓自己的意識先一步被這毀滅力量湮滅,導致種子提前失控爆發!
    冷月的心沉了下去。引爆……比她想象的更加艱難。她需要……一個“引信”。一個能在關鍵時刻,精準而穩定地點燃這枚毀滅種子的方法。
    她的意識艱難地流轉,掠過靈魂深處那點與蘇半夏相連的融合光點。光點微弱,卻穩定。它維係著混沌光束,也維係著她與半夏最後的靈魂連接。
    一個更加冰冷、卻也更加可行的計劃,在她心中成型。
    既然無法直接引爆核心,那麽……就將自己殘存的一切,包括這維係著融合光點的靈魂連接,都化作……包裹在種子外層的“引信”吧。
    當那個時刻來臨……當需要點燃這枚毀滅種子的瞬間……她將主動……斬斷與半夏最後的靈魂聯係!主動熄滅那點融合光點!讓維係“寒燼”種子平衡的“融合”意誌瞬間消失!
    平衡打破的刹那,那被壓縮到極致的湮滅風暴,必將如同掙脫囚籠的太古凶獸,轟然爆發!而她殘存的一切,她的意識,她的靈魂碎片,都將成為這爆發最初的燃料,確保其威力……指向她所選擇的方向!
    代價……是她存在的徹底終結。是……永別。
    意識中,再次浮現出蘇半夏蒼白安靜的睡顏。
    這一次,那冰冷的決絕之中,悄然滲入了一絲……無法言喻的、近乎悲憫的溫柔。
    再等等……半夏。再等等……
    等我……為你……燃盡這最後的夜。
    堡壘的震動,再次達到了一個高峰!
    轟隆——!!!
    頭頂傳來一聲令人心膽俱裂的巨響!土黃色光罩上那道最深邃的裂痕,如同被無形的巨斧劈開,猛地向兩側撕扯!一道足有數尺寬的、邊緣流淌著粘稠暗紅死光的巨大豁口,赫然出現!
    豁口之外,混亂深淵那令人作嘔的光怪陸離景象,如同潰堤的洪水,瞬間湧入視野!汙穢的色彩、扭曲的法則碎片、粘稠的怨念氣息……伴隨著盟主那更加清晰、更加恐怖的貪婪意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灌滿了整個堡壘內部!
    “唔!”紅姑悶哼一聲,被這股混雜著汙穢死氣和恐怖威壓的洪流衝擊得氣血翻騰,本就枯竭的神魂如同被無數鋼針攢刺!
    “吼!!!”角落裏的阿七,反應最為劇烈!在堡壘豁口出現、深淵氣息湧入的刹那,他頭頂那朵搏動到極限的血色蓮花苞,猛地……停止了搏動!
    不是平息!
    而是……一種爆發前的……極致凝滯!
    下一秒!
    嗤啦——!!!
    一聲仿佛布帛被強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銳響,在堡壘內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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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七頭頂那朵含苞的血蓮花苞,其緊閉的花瓣之上,一道細微卻無比清晰的裂痕,如同破碎的瓷器紋路,驟然顯現!一股濃鬱粘稠、帶著熔岩般高溫與凶戾血腥氣息的暗紅色光芒,如同壓抑了萬年的岩漿,猛地從那道裂痕中……噴薄而出!
    這光芒出現的瞬間,堡壘外,壁壘缺口處那巨大的暗紅漩渦,發出了震徹整個混亂深淵的、無法形容的狂喜咆哮!一股比之前強橫十倍、凝練百倍的恐怖吸力,如同無數隻貪婪的巨手,無視了堡壘殘破光罩的阻隔,瞬間鎖定了阿七頭頂那裂開的血蓮花苞!瘋狂地撕扯!
    “呃啊啊啊——!!!”
    阿七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蟒死死纏住、勒緊!他猛地弓起背脊,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混合著極致痛苦與某種原始凶性的慘嚎!全身皮膚下的暗紅紋路如同燒紅的烙鐵,爆發出刺目的血光!皮膚寸寸開裂,鮮血如同噴泉般湧出!他頭頂那裂開的血蓮花苞,在內外雙重力量的撕扯下,那道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擴大!更多的粘稠血光從中噴湧!一股令整個堡壘空間都為之震顫的凶戾氣息,如同沉睡的遠古魔神睜開了第一隻眼睛,正從那裂開的花苞深處……緩緩蘇醒!
    紅姑掙紮著想要站起,眼中那瘋狂的火焰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點燃到了極致!就是現在!毀了它!在它徹底綻放引來滅頂之災前!
    她不知道這血蓮綻放會引來什麽,但她知道,絕不能讓盟主得逞!哪怕……同歸於盡!
    就在紅姑眼中瘋狂凝聚,殘破的身體不顧一切地想要撲向阿七的瞬間——
    一直如同冰雕般靜臥的冷月,那緊閉的眼瞼……終於……緩緩地掀開了。
    沒有光芒,沒有神采。
    隻有一片……死寂的冰藍。
    如同凍結了億萬年的寒潭,冰冷、平靜,卻又深不見底,蘊含著足以湮滅一切光熱的死寂。
    她的目光,首先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落在了身旁蘇半夏蒼白的臉上。那眼神,不再是往日的清冷疏離,而是沉澱著一種……近乎凝固的、最深沉的溫柔與訣別。仿佛要將這張臉,烙印進靈魂湮滅前的最後一瞬。
    然後,她的視線,才極其艱難地、如同推動萬鈞巨石般,一點點地抬起。
    掃過劇烈震動、裂開巨大豁口的堡壘穹頂,掃過豁口外翻滾的混亂深淵和那貪婪的暗紅漩渦。
    掃過紅姑掙紮欲起、眼中燃燒著瘋狂火焰的身影。
    掃過地上昏迷不醒、氣息奄奄的老道士。
    最後……
    定格在角落。
    定格在痛苦慘嚎、身體被血光包裹、頭頂血蓮花苞裂痕正瘋狂擴大的阿七身上。
    當她的目光,觸及到阿七頭頂那朵裂開、正噴湧著凶戾血光、引動深淵貪婪撕扯的血蓮時。
    那死寂冰藍的眼底深處,最後一絲屬於“生”的波瀾,徹底……平息了。
    如同寒潭封凍,再無漣漪。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絕對的、如同亙古玄冰般……不可動搖的……決然。
    時機……到了。
    她微微偏過頭,最後看了一眼蘇半夏安靜的睡顏。
    唇角,極其極其輕微地……向上彎起了一個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那不是一個笑容。
    而是……告別。
    無聲的告別。
    下一刻,冷月那死寂冰藍的眼眸深處,一點幽邃到極致的寒芒……驟然亮起!
    如同寒夜中,最後一顆……點燃的星辰。隻為……焚盡自身,照亮刹那的永暗。
    堡壘在阿七頭頂血蓮裂痕擴大的尖嘯聲中瘋狂震顫,巨大的豁口如同惡魔獰笑的嘴,灌入的深淵死氣帶著粘稠的惡意,幾乎要將空氣都凍結成毒液。阿七的慘嚎已不成人聲,如同瀕死野獸的嘶鳴,全身浴血,皮膚下燒紅的烙鐵紋路明滅不定,頭頂那裂開的血蓮花苞如同一個正在開啟的地獄門戶,粘稠的血光噴湧,凶戾的氣息節節攀升,與堡壘外盟主那貪婪的吸力形成恐怖的共鳴!
    紅姑的視野被血光充斥,耳膜被慘嚎撕裂。老道士留下的“血蓮引”三個血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靈魂上。就是現在!她殘破的身體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枯竭的經脈在劇痛中哀嚎,她不管不顧,像一頭撲向烈焰的飛蛾,朝著那血光噴薄的源頭——阿七頭頂那朵裂開的妖蓮——猛地撞去!指尖,一點強行壓榨出的、帶著神魂燃燒焦糊味的慘白靈光,如同最後的毒牙,狠狠刺向那搏動的花苞!毀掉它!在她被深淵吞噬前毀掉它!
    “不——!!!”
    一聲嘶啞到極致的尖嘯,竟蓋過了阿七的慘嚎,在紅姑撲出的路徑旁炸響!
    是冷月!
    她不知何時,竟已強行撐起了半邊殘破的身體!冰冷的左手死死抓住了紅姑的腳踝!那力量大得驚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封千裏的決絕,硬生生將紅姑前撲的身形釘在了原地!
    紅姑猝不及防,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拽得一個趔趄,指尖那點慘白的靈光擦著血蓮花苞的邊緣掠過,隻激起一小片嗤嗤作響的血霧!她猛地回頭,染血的瞳孔中充滿了驚愕、憤怒和不解:“月兒!你做什麽?!放開我!必須毀了那東西!” 她掙紮著,試圖掙脫那隻冰冷如同玄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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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月沒有回答。她甚至沒有看紅姑。她染血的、冰藍色的眼眸,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死死地、牢牢地……鎖定在阿七身上,鎖定在他頭頂那朵裂痕不斷擴大、血光噴湧欲出的妖蓮之上!
    她的右手,以一種極其緩慢、卻又帶著千鈞重量的姿態,極其艱難地……抬了起來。
    五指張開,掌心……對準了阿七。
    不,是對準了……阿七頭頂那朵即將綻放的……血蓮!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死寂到極致的寒意,驟然以冷月抬起的右手掌心為中心,轟然爆發!
    這寒意並非針對溫度,而是一種……直指存在本身的“湮滅”意誌!
    她掌心前方的空間,光線瞬間扭曲、黯淡!連那些洶湧的深淵死氣和噴薄的血光,在靠近她掌心數尺範圍時,都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天塹,速度驟然減緩,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時空泥沼!
    冷月臉上那最後一絲血色瞬間褪盡,變得如同萬載玄冰般慘白透明!嘴角無法控製地溢出一縷帶著冰晶碎屑的、近乎透明的銀灰色血液!強行調動體內那枚壓縮到極致的“寒燼”種子之力,哪怕隻是引動一絲外顯的湮滅氣息,對她這具瀕臨崩潰的殘軀來說,也是無法想象的負擔!
    但她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隻有一片冰冷的、絕對的專注。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在計算著……最後的軌跡。
    “月兒!你瘋了?!”紅姑驚駭欲絕,她感受到冷月掌心散發出的那股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氣息,那絕非她們任何已知的力量!那是……毀滅本身!她瞬間明白了冷月的意圖——她不是要毀掉血蓮,她是要……引爆自己?!連同那朵血蓮一起?!
    “放開我!讓我去!你不能……”紅姑的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變調,她瘋狂地扭動身體,試圖掙脫那隻冰冷的手。然而冷月抓著她腳踝的手,如同最堅硬的寒冰枷鎖,紋絲不動。那冰冷的觸感,透過皮膚,直抵紅姑的神魂,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告別。
    就在這時——
    “桀桀桀……血蓮……開!!!”
    堡壘豁口外,盟主那充滿狂喜與貪婪的咆哮意念,如同滅世的洪鍾,轟然撞入所有人的靈魂!
    隨著這聲咆哮,那纏繞在阿七身上的、粘稠如血的吞噬吸力,驟然增強了十倍!如同億萬根無形的鋼針,狠狠紮入阿七頭頂那裂開的血蓮花苞!
    噗——!!!
    仿佛熟透的果實被強行擠爆!
    阿七發出一聲淒厲到撕裂虛空的慘嚎!他頭頂那朵搏動到極限的血蓮花苞,在內外恐怖力量的夾擊下,那道裂痕……終於……徹底……崩裂!
    粘稠欲滴、如同熔融岩漿般的暗金色光芒,混合著濃鬱到化不開的凶戾血氣,如同壓抑了萬載的火山,從那徹底綻開的花苞核心……轟然噴發!!!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亂到極致卻又帶著某種古老原始秩序的凶煞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神睜開了猩紅的眼眸,瞬間席卷了整個破碎的堡壘!這氣息之強,甚至暫時衝散了盟主的吞噬吸力,讓那粘稠的血光都為之扭曲!
    堡壘內,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紅姑掙紮的動作凝固了,眼中倒映著那噴湧的熔岩血光,隻剩下無邊的驚駭。
    冷月死寂冰藍的眼眸中,那點幽邃的寒芒……驟然……亮到了極致!
    就是……此刻!
    她抓著紅姑腳踝的左手,猛地……向後……一拽!
    一股柔和卻沛然莫禦的冰冷力量傳來,紅姑感覺自己如同被無形的巨浪推動,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飛出去,遠離了阿七,遠離了那噴發的血蓮,也遠離了……冷月!
    “月兒——!!!”紅姑的尖叫聲撕心裂肺,充滿了絕望的驚恐!
    冷月沒有回頭。她所有的意誌,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存在……都凝聚在……那抬起的、對準了噴發血蓮的……右手掌心!
    她體內,靈魂本源深處,那枚被壓縮到極致的“寒燼”冰晶種子,在冷月決絕意誌的催動下,在感知到那血蓮徹底綻放、混亂源點爆發的刹那……其表麵的幽邃寒光……驟然……向內……坍縮!
    如同宇宙塌陷成奇點!
    她眉心之間,那點與蘇半夏靈魂相連、維係著混沌光束存在的融合光點,在冷月斬斷所有羈絆的意誌下,如同被風吹熄的燭火……瞬間……黯淡下去!
    平衡……打破!
    束縛……消失!
    轟——!!!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純粹的、絕對的、抹殺一切的……“湮滅”之力,以冷月殘破的身體為核心,以她抬起的右手為宣泄口,如同被壓抑了億萬紀元的星河倒卷,轟然……爆發!
    沒有聲音。沒有光芒。
    隻有……一片瞬間擴散開來的……絕對黑暗!純粹的、吞噬一切的“無”!
    這黑暗出現的瞬間,時間、空間、光線、聲音……所有的一切都被其吞噬、抹平!
    那剛剛噴湧而出、凶煞滔天的血蓮熔岩光芒,在這絕對黑暗的籠罩下,如同投入黑洞的煙火,瞬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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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七那淒厲的慘嚎,戛然而止!他整個身體,連同頭頂那朵剛剛綻放、還未來得及展露全貌的血蓮虛影,被這爆發的黑暗瞬間吞沒!
    岩石堡壘那殘破的土黃色光罩,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在這湮滅黑暗的邊緣無聲無息地……破滅!
    堡壘外,那汙穢聚合體伸入豁口的汙血觸手和怨念利爪,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紙片,瞬間汽化!
    壁壘缺口處,那巨大的暗紅漩渦深處,盟主那狂喜的咆哮瞬間變成了驚怒交加、甚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恐懼的尖嘯!那凝練的吞噬吸力如同撞上了歎息之牆,瞬間崩散!
    湮滅的黑暗,以冷月為中心,如同一個不斷膨脹的死亡領域,無聲而堅決地……向著堡壘豁口之外,向著那混亂深淵的核心,向著那貪婪的暗紅漩渦……吞噬而去!
    所過之處,混亂的法則被抹平,汙穢的色彩被吞噬,粘稠的死氣被湮滅……隻留下永恒的、冰冷的……虛無!
    紅姑的身體被冷月最後的力量拋飛,重重摔在堡壘最邊緣一根巨大的岩脊之下。她掙紮著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那片無聲擴散、吞噬一切的絕對黑暗!是黑暗中心,那個殘破的、正在寸寸化為飛灰的、冰冷的白色身影!
    “月兒——!!!”紅姑的尖叫被湮滅的黑暗吞噬,連一絲回音都沒有留下。淚水混合著血水,在她臉上瘋狂流淌。
    黑暗的邊緣,已經觸及了堡壘的豁口,觸碰到了外麵翻滾的混亂深淵!
    就在那湮滅的黑暗即將徹底吞噬掉阿七、並湧出堡壘豁口的億萬分之一刹那——
    被黑暗籠罩、本該徹底湮滅的阿七,他那被血光覆蓋、痛苦扭曲的臉龐之上,那雙因血蓮綻放衝擊而短暫失神、布滿血絲的眼睛……瞳孔深處,一點純粹到極致的、仿佛能焚盡諸天萬界的……暗金色火焰……驟然……點燃!
    火焰出現的瞬間,他頭頂那朵被湮滅黑暗吞噬了大半、僅剩下最後一點核心輪廓的血蓮花虛影,竟頑強地……在絕對黑暗的湮滅之力中……穩住了最後一絲形態!那花瓣之上流淌的熔岩暗金紋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
    阿七的喉嚨裏,發出了一聲……不再是痛苦慘嚎,而是充滿了無盡凶戾與古老威嚴的……低沉咆哮!
    這咆哮,竟隱隱……與堡壘外盟主那驚怒的尖嘯……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對峙?!
    湮滅的黑暗,血蓮最後的核心,暗金火焰點燃的瞳孔……還有那無聲擴散、即將吞噬深淵的絕對死寂……
    時間,在毀滅的臨界點上,被無限拉長。
    堡壘在無聲地崩塌,巨大的岩脊如同被無形巨獸啃噬,在湮滅黑暗的邊緣寸寸化為虛無的飛灰。土黃色的符文光暈早已徹底熄滅,如同垂死巨獸最後黯淡的鱗片。紅姑蜷縮在僅存的岩脊之下,身體被那冰冷徹骨的湮滅氣息衝擊得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靈魂凍結的劇痛。她染血的瞳孔死死盯著那片絕對黑暗的中心,看著冷月那殘破的白色身影在黑暗中如同沙雕般迅速瓦解、消散,連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痛。是靈魂被硬生生剜去一塊的劇痛。比死亡更冰冷的絕望扼住了她的咽喉,連悲鳴都被那吞噬一切的黑暗無聲抹去。月兒……她的月兒……就這樣……化為了虛無?為了阻擋那朵該死的血蓮?為了……
    黑暗的中心,阿七的身影幾乎完全被吞沒,隻剩下一個模糊的、扭曲的輪廓。但他頭頂,那朵血蓮最後一點核心,卻在湮滅之力的瘋狂撕扯下,如同紮根於毀滅風暴中的頑石,死死地釘在那裏!花瓣上流淌的熔岩暗金紋路,如同被激怒的活物,爆發出越來越熾烈的光芒!那光芒,竟隱隱在絕對黑暗的領域中,撐開了一片極其微小、卻真實存在的……暗金色領域!
    阿七低垂的頭顱猛地抬起!那雙被暗金火焰徹底點燃的瞳孔,如同兩顆燃燒的微型太陽,穿透了湮滅的黑暗,死死地、帶著一種古老而陌生的凶戾,望向了堡壘豁口之外!
    望向了那混亂深淵的核心!望向了那巨大的暗紅漩渦!
    “吼——!!!”
    一聲不再是痛苦,而是充滿了原始憤怒與挑戰意味的咆哮,如同穿越了亙古時空的洪鍾,竟硬生生衝破了湮滅黑暗的絕對死寂,在破碎的堡壘中轟然炸響!
    這咆哮響起的刹那——
    堡壘豁口外,那巨大的暗紅漩渦深處,盟主那驚怒交加的尖嘯,驟然……變了調!
    不再是單純的憤怒和貪婪,而是……難以置信的……驚駭?!甚至……一絲……恐懼?!
    “不……不可能!這氣息……是你?!燼……燼燃的餘孽?!!” 盟主的意念咆哮扭曲變形,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議、也最令它恐懼的事物!
    隨著這聲扭曲的咆哮,那巨大的暗紅漩渦,旋轉的速度……竟猛地……一滯!隨即,一股更加龐大、更加混亂、卻帶著一種……仿佛要不顧一切撲滅某種威脅的狂暴力量,在漩渦深處瘋狂凝聚!目標,赫然是堡壘內,那在湮滅黑暗中撐開一點暗金領域的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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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盟主這不顧一切的狂暴力量即將爆發的瞬間——
    冷月引爆的、那無聲擴散吞噬一切的湮滅黑暗,其邊緣……終於……徹底湧出了堡壘的巨大豁口!
    如同死亡的潮汐,湧入了混亂的深淵!
    嗤——!!!
    黑暗所過之處,混亂深淵邊緣那些翻滾的、代表著不同毀滅法則的粘稠色彩,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湮滅!斷裂的時間碎片化為虛無,破碎的空間鏡麵徹底消失,深淵哀嚎的意念觸手瞬間汽化……
    這股純粹“湮滅”的力量,如同投入滾油中的冰水,瞬間在混亂深淵的邊緣,炸開了一片……絕對的“無”之領域!
    這片“無”之領域的出現,如同在盟主那狂暴凝聚的力量前方,硬生生……插入了一堵歎息之牆!
    轟——!!!
    盟主那不顧一切凝聚的狂暴力量,狠狠撞在了這片剛剛形成的湮滅黑暗領域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更深層次的、法則層麵的湮滅與對衝!
    刺目的光芒混合著絕對的黑暗,在深淵邊緣瘋狂閃爍、吞噬!混亂的深淵景象被撕開一個巨大的、虛無的傷口!恐怖的衝擊波混合著湮滅的亂流,向著四麵八方瘋狂席卷!整個彼岸大地都在劇烈震顫,更多的岩脊在崩塌!
    堡壘內,這片湮滅黑暗的核心,冷月的身影……已然……徹底消失。
    唯有那一點暗金光芒,在阿七的瞳孔和頭頂血蓮的核心處,頑強地燃燒著,如同黑暗宇宙中最後倔強的星辰。
    紅姑蜷縮在崩塌的岩體下,被狂暴的能量亂流衝擊得幾乎窒息。她看著那片在深淵邊緣瘋狂對衝湮滅的絕對黑暗與混亂光芒,看著那其中隱約可見、頑強燃燒的一點暗金,看著徹底消失的冷月曾經所在的位置……
    意識,在極度的悲痛、絕望與這毀天滅地的景象衝擊下,終於……滑向了黑暗的深淵。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瞬。
    她仿佛……聽到了一個聲音。
    不是來自外界。
    而是來自……她的腳下。
    來自這片……正在劇烈震顫、發出痛苦呻吟的“彼岸”大地深處。
    那聲音低沉、宏大、仿佛由億萬岩石的摩擦與地脈的奔湧匯聚而成。
    帶著一種……被強行喚醒的……
    憤怒。
    與……
    沉眠的紀元在燼火中翻了個身,壓住了舊日支配者探出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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