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靈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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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機場的燈光在雨夜中暈染開來,像是一團團漂浮的光霧。我拖著行李箱穿過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接機口的林沐。
她穿著米色風衣,頭發比三個月前長了不少,在腦後鬆鬆地挽了個髻。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在風衣下已經能看出明顯的弧度。
"不是說等我回去再告訴我嗎?"我快步上前,手指輕輕觸碰她的腹部,感受到一股奇特的能量脈動——那不是普通胎兒的心跳,而是一種有規律的靈力波動。
林沐拍開我的手,靛青色的眸子在燈光下流轉著狡黠的光:"老瞎子那個大嘴巴。"她湊近我耳邊,壓低聲音,"這不是普通的孩子,是靈胎。"
我心頭一震。靈胎——太陰之體與龍魂宿主的後代,在麻衣派的典籍中被視為千年難遇的奇跡。據說每一個靈胎的誕生,都會引起陰陽兩界的微妙平衡。
"幾個月了?"我小心翼翼地問,生怕驚擾了她腹中那個小小的存在。
"四個月。"她拉著我往停車場走,"最神奇的是,它成長速度時快時慢。老瞎子說這是靈胎在自我調節,適應外界環境。"
雨點打在車窗上,模糊了外麵的世界。車內彌漫著淡淡的草藥香,林沐解釋說這是老瞎子特意調配的安胎香。我注意到她手腕上多了一串古樸的銅錢手鏈,每枚銅錢上都刻著細小的符文。
"老家夥的禮物。"她晃了晃手腕,"說是能平衡太陰之力,避免靈胎過早覺醒。"
回家路上,林沐詳細講述了這三個月發生的事。懷孕最初兩個月毫無征兆,直到有一天她體內的太陰之力突然暴走,差點冰封了整個臥室。老瞎子趕來檢查後,才確認是靈胎開始吸收母體能量導致的。
"最麻煩的是..."林沐停好車,轉頭看我,"靈胎似乎繼承了你的龍魂特性。每當昆侖山那邊有能量波動,它就會特別活躍。"
我心頭一緊:"它能感應到天門?"
"不止。"林沐解開安全帶,"上周我做b超時,醫生差點嚇暈過去——屏幕上顯示胎兒周圍有龍形光影。"
回到家,一推門就聞到濃鬱的雞湯香味。老瞎子大馬金刀地坐在餐桌旁,正捧著一隻碗喝湯,聽到動靜頭也不抬:"回來啦?山上的門沒塌吧?"
"暫時沒有。"我放下行李,直奔主題,"靈胎是怎麽回事?典籍上不是說太陰之體極難受孕嗎?"
老瞎子抹了抹嘴,獨眼裏閃著精光:"所以說你小子走運。正常情況下確實不可能,但你們倆在湖底那次靈魂共鳴,加上龍魂和太陰之力的完美融合,創造了奇跡。"
他起身從包裏掏出一本發黃的線裝書,翻到某一頁推給我看。那是一幅簡陋的插圖:一對男女懸浮在空中,周身環繞著龍與鳳的虛影,下方是一扇半開的門。
"《麻衣秘典》記載,唯一一次靈胎誕生的記錄是在唐朝,那孩子後來成了麻衣派曆史上最強大的掌門。"老瞎子戳了戳插圖,"但那次是用了秘法強行結合,而你們是自然孕育,意義完全不同。"
林沐端來熱茶,我注意到她走路時右手不自覺地護著小腹,左手卻結著一個奇怪的印訣——那是明代沐雨桐記憶中的護身法印。
"別太緊張。"老瞎子突然說,"靈胎雖然特殊,但本質上還是個孩子。你們該操心的是另一件事。"
"什麽事?"
"司馬家的餘孽。"老瞎子的獨眼眯成一條縫,"最近東南亞那邊傳來消息,他們雇傭了幾個降頭師,似乎在準備什麽儀式。"
林沐的手微微一顫,茶水灑出幾滴。那些茶水在桌麵上瞬間凝結成冰晶,又很快融化——這是她情緒波動時太陰之力外泄的表現。
"衝靈胎來的?"我沉聲問。
"十有八九。"老瞎子從懷裏摸出三枚銅錢排在桌上,"我卜了一卦,卦象顯示"潛龍在淵,陰煞窺視"。你們倆最好做足防備。"
晚飯後,老瞎子告辭離開,說明早要去白雲觀處理些事務。我和林沐終於有了獨處時間。臥室裏,她小心翼翼地解開風衣,露出隻穿著寬鬆睡衣的身體。
孕肚比在機場看到的更加明顯,像是揣了一個小西瓜。最奇特的是,當她撩起衣擺時,我看到她腹部皮膚下隱約有淡金色的紋路在流動,與我身上的龍紋如出一轍。
"它會隨著你的情緒變化。"林沐拉著我的手按在她肚子上,"你試試感受一下。"
我屏息凝神,將一縷龍魂之力通過手掌傳遞過去。刹那間,一股溫暖而強大的能量反饋回來,像是有一隻小手在與我相握。更驚人的是,林沐腹部的金紋亮了起來,形成一個微型的龍形圖案!
"天..."我驚歎出聲。
林沐卻突然皺眉,捂住肚子後退一步:"它太興奮了!龍魂之力會加速它的成長,老瞎子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趕緊收回力量,金紋漸漸暗淡。林沐鬆了口氣,靠在床頭喘息,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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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太冒失了。"
"沒事。"她握住我的手,"其實有件事需要你幫忙。靈胎成長需要平衡的陰陽之力,而我體內的太陰之氣越來越強,需要你的龍魂之力來中和。"
"怎麽中和?"
林沐的臉突然紅了,靛青色的眼睛閃爍著羞澀的光芒:"雙修。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而是靈魂層麵的能量交融。"
她起身從床頭櫃取出一塊古舊的玉簡,上麵刻滿了細小的符文:"這是我從沐雨桐記憶中找到的方法。明代時陳天師曾經教過她,用來..."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閃過一道刺目的紅光,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但這雷聲不對勁,像是某種野獸的咆哮,持續了足足十幾秒才漸漸消失。
"是昆侖山方向!"我衝到窗前,隻見遠處的天空呈現不祥的血紅色。
林沐捂著肚子跪坐在床上,臉色煞白:"靈胎...突然變得很激動..."
我一手按在她腹部,一手掏出手機打給周明。電話接通後,背景音是嘈雜的喊叫聲和奇怪的轟鳴。
"陳平安?"周明的聲音斷斷續續,"天門...異常波動...不知道什麽原因...山君也躁動不安..."
通話突然中斷,再打過去已是忙音。我轉向林沐,發現她雙眼緊閉,口中念念有詞,右手在腹部畫著複雜的符文。隨著她的動作,腹部的金紋漸漸平靜下來。
"暫時穩定了。"她睜開眼,眼中藍光流轉,"但我感應到天門那邊有強烈的能量衝擊,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撞擊青銅門。"
我立刻開始收拾行李:"我得馬上回昆侖。"
"等等。"林沐拉住我,"帶上這個。"
她從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那是太陰玄丹破碎後殘留的晶體,被做成了吊墜。
"太陰玄丹的核心,能暫時穩定天門。"她親手為我戴上,"但最多隻能維持三天。三天後如果沒有找到異常源頭,封印可能會..."
她沒說完,但我們都明白後果。天門開啟,陰兵入世,生靈塗炭。
"我跟你一起去。"林沐堅定地說。
"不行!你的身體..."
"正是因為我現在的狀態,才必須去。"她打斷我,"靈胎能感應到天門異常的原因。老瞎子說過,它可能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爭執間,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老瞎子,背景音同樣嘈雜,還夾雜著法術爆裂的聲響。
"小子!出大事了!"他幾乎是吼著說話,"白雲觀地下的"窺天鏡"剛剛顯示,有人用血祭之術在遠程衝擊天門封印!"
"什麽人?"
"還不清楚!但法術波動來自東南亞方向!"老瞎子喘著粗氣,"聽著,不管林丫頭說什麽,別帶她來昆侖!那些人要的就是靈胎!用靈胎的血可以徹底破壞封印!"
電話突然斷線。我和林沐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恐懼。
"他們怎麽知道靈胎的事?"林沐聲音發抖。
我猛然想起什麽,抓起她的手腕檢查那串銅錢手鏈。在望氣術下,其中一枚銅錢散發著極淡的黑氣——被人下了追蹤咒!
"老瞎子中計了。"我咬牙道,"這禮物肯定不是他準備的。"
林沐迅速摘下手鏈,扔進床頭的水杯裏。銅錢入水即溶,化為一縷黑煙消散。但為時已晚,對方顯然已經定位到我們的位置。
窗外,夜空中又閃過幾道詭異的光芒,這次是綠色,如同極光般扭動著。遠處傳來警笛聲,鄰居家的狗瘋狂吠叫。
"沒時間了。"我當機立斷,"我們一起去昆侖,但不能走常規路線。司馬家的人肯定在機場和車站布下了眼線。"
林沐點頭,從衣櫃深處取出一個錦囊,倒出兩枚紙人:"沐雨桐記憶裏的"替身術",能迷惑追蹤者12小時。"
她咬破手指,在紙人上畫了幾道符咒,然後對著紙人輕輕一吹。紙人落地化作兩個與我們一模一樣的人影,呆立在原地。
"讓他們去機場做誘餌。"林沐說著,又從書桌抽屜裏取出一張地圖鋪在床上,"我們走這條路。"
地圖上標注著一條從江城到昆侖山的隱秘路線,沿途畫著七個紅點,連起來形如北鬥。
"七星遁法?"我認出了這種古老的空間移動術。
"嗯,但需要七個中轉點,每個點都要有人接應。"林沐已經開始收拾必需品,"老瞎子在白雲觀的人可以幫忙。"
我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個融合了現代女孩與明代郡主靈魂的女子,比我想象的更加堅強和睿智。腹中的靈胎不僅繼承了兩派血脈,更承載著四百年前那對戀人的未竟之願。
收拾妥當後,我們來到陽台。林沐從錦囊中取出一把迷你銅錢劍——老瞎子仿製的法器,隻有手指長短,但蘊含的空間法術足以帶我們到達第一個中轉點。
"準備好了嗎?"她問,左手結印,右手持劍。
我摟住她的腰,感受著她腹中靈胎的脈動:"走吧。"
銅錢劍劃出一道金光,我們的身影在夜色中漸漸模糊。最後一瞥中,我看到遠處的天空裂開一道縫隙,一隻巨大的血紅色眼睛正俯視著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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