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眼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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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中的江城恢複了往日的喧囂,仿佛昨夜的恐怖隻是一場噩夢。隻有那些敏感的人才會注意到——城市角落裏殘留的血眼標記正在緩慢褪色;流浪動物們不再焦躁不安;某些常年陰暗的角落第一次迎來了陽光。
陳平安站在醫院病房的窗前,望著樓下匆匆來往的人群。他的腹部傷口已經包紮妥當,雖然還有些隱隱作痛,但比起昨夜那場大戰,這點疼痛幾乎可以忽略。
病床上,林沐正在沉睡。她的手腕上纏著紗布,臉色蒼白如紙,但呼吸平穩。醫生說她隻是失血過多加上極度疲勞,腹部的剖腹產傷口愈合得異常快,簡直是個奇跡。
至於那個"奇跡"本身...
陳平安轉頭看向病房角落的嬰兒床。那裏躺著一個看起來完全正常的男嬰,黑發濃密,小臉圓潤,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就是昨夜那個懸浮在空中、擊退血眼的靈童。
"陳先生?"護士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有位老先生說要見您,他說姓張..."
陳平安眉頭一皺。張道長不是已經...他快步走出病房,看到走廊長椅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老瞎子!老人衣衫襤褸,麵色灰敗,但確實還活著。
"您...昨晚我明明看到..."陳平安震驚得語無倫次。
老瞎子虛弱地笑了笑:"血眼教殺死的隻是我的一個分身。真身一直藏在安全處。"他咳嗽幾聲,"不過這一戰也耗去了我大半修為。"
陳平安扶老人坐下,簡要講述了昨晚後來的情況。老瞎子聽完長舒一口氣:"靈童選擇了成為"鎖"而非"鑰匙",這是最好的結果。不過..."他壓低聲音,"血眼未滅,隻是退回幽冥。天門之爭遠未結束。"
陳平安點點頭,這正是靈童傳遞給他的信息。他正想詢問更多細節,病房內突然傳來林沐的驚呼聲。
兩人衝進病房,隻見林沐已經坐起,正驚恐地看著嬰兒床。床上的嬰兒——現在應該叫他陳靈了——懸浮在離床半米高的空中,周身散發著柔和的青光,小手指向窗外某個方向。
"從早上開始就這樣。"林沐聲音顫抖,"他似乎要告訴我們什麽..."
陳平安順著靈童所指方向望去,那是江城古塔所在。經過昨夜大戰,古塔應該已經...
"不對!"老瞎子突然站起,雖然雙目失明,卻準確"望"向古塔方向,"塔頂有異常能量波動!"
陳平安這才注意到,古塔上空有一片極難察覺的暗色雲團,正在緩慢旋轉。普通人隻會當成普通雲彩,但在修行者眼中,那分明是陰氣匯聚的標誌!
"血眼教的殘餘勢力?"陳平安迅速收拾隨身物品,桃木劍和符籙從不離身。
老瞎子搖頭:"不,更糟。是"天眼"要提前開啟了!"
林沐聞言臉色更加蒼白:""天眼開"不是應該伴隨靈童降生嗎?昨夜已經..."
"昨夜隻是開始。"老瞎子神色凝重,"靈童降生引發"天眼開"異象,但真正的"天眼"需要三天時間完全形成。今天才是第二天。"
陳靈——懸浮的靈童——發出咿呀聲,小手不斷指向古塔方向。陳平安突然明白了什麽:"他感應到了危險,想警告我們!"
林沐掙紮著要下床:"我也去。靈童需要父母雙方在場才能發揮全部力量。"
醫生和護士聞聲趕來,看到懸浮的嬰兒時全都驚呆了。陳平安趁機幫林沐穿上外套,抱起陳靈,在老瞎子的掩護下迅速離開醫院。
出租車內,陳靈恢複了普通嬰兒的模樣,安靜地躺在林沐懷中。隻有陳平安能感覺到那股內斂的強大能量,如同一座休眠的火山。
"古塔已經被警方封鎖。"司機隨口說道,"聽說昨晚那裏發生了邪教集會,死了好多人。"
陳平安含糊應了一聲,注意力全在古塔上空那片越來越明顯的暗雲上。常人看不見的是,雲中已經開始閃爍血色電光,如同某種巨大生物在眨動眼睛。
老瞎子坐在副駕駛,手中掐算不停:"不妙...血眼雖然被擊退,但它留下的"種子"還在。有人在利用這些"種子"強行催熟"天眼"!"
"誰有這種能力?"林沐低聲問。
"趙寒星可能隻是傀儡。"老瞎子聲音沉重,"血眼教背後或許另有主使..."
出租車在距離古塔兩個街區的地方停下,道路已經被警方封鎖。三人下車後拐入一條小巷,陳平安再次使用神行符,很快來到古塔廣場。
廣場上拉著警戒線,幾名警察正在維持秩序。奇怪的是,他們似乎對古塔上空的異象毫無察覺,隻是禁止民眾靠近"可能有結構危險的古塔"。
"障眼法。"老瞎子低聲道,"普通人看不到真相。"
陳平安抱著陳靈,和林沐一起跟隨老瞎子繞到古塔背麵。這裏有一扇小門,上麵貼滿了封條,但老瞎子隻是輕輕一碰,封條就自動脫落了。
門內是通往塔頂的螺旋樓梯。剛踏入一步,陳平安就感到一陣刺骨寒意,懷中的陳靈也開始不安地扭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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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氣比昨晚還重。"林沐抱緊雙臂,產後虛弱的身體對這種環境格外敏感。
老瞎子走在最前麵,雖然目不能視,卻精準地避開每一處障礙:"小心,塔內可能有埋伏。"
樓梯似乎比記憶中的更長,走了足足十分鍾還沒到頂。陳平安意識到他們陷入了某種空間法術,立刻咬破手指在牆上畫了一個破障符。符文亮起金光,周圍的景象如同水麵般波動,他們這才發現自己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越往上,空間扭曲越嚴重。"陳平安警惕地觀察四周,"施法者修為極高。"
繼續攀登,空氣變得越來越沉重,呼吸都變得困難。陳靈開始發出微弱的青光,驅散周圍的陰氣,保護母親不受侵害。
終於到達塔頂時,眼前的景象讓三人同時停住腳步——
塔頂中央跪著一個穿黑袍的人,正對著半空中那顆已經成型的"天眼"祈禱。天眼足有磨盤大小,瞳孔是旋轉的黑暗,邊緣閃爍著血光。隨著黑袍人的祈禱,天眼正在緩慢睜開,每睜開一分,塔內的陰氣就濃重一倍。
最令人震驚的是,黑袍人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露出的竟然是張道長的臉!
"張...道長?"林沐難以置信地後退一步,"你不是已經..."
"死了?"張道長——或者說占據張道長身體的東西——露出詭異的微笑,"是啊,這個軀殼的原主人確實死了。多虧他的犧牲,我才能提前喚醒天眼。"
聲音雖然還是張道長的,但語調完全變了,帶著一種非人的回響。陳平安瞬間明白過來:"血眼教真正的主使者是你!趙寒星隻是傀儡!"
"趙寒星?"張道長輕蔑地笑了,"那個可憐蟲確實以為自己是教主。實際上,四百年來血眼教的每一任"教主"都隻是血眼的容器而已。"
老瞎子突然上前一步:"你不是普通的血眼使者...你是最初的那隻血眼!"
張道長——現在應該稱他為血眼本體了——讚賞地點點頭:"老東西有點見識。不錯,我就是當年從天門縫隙溜出來的第一隻血眼,其他所有血眼都是我的分身。"
陳平安將林沐護在身後,桃木劍直指血眼:"你想幹什麽?天門已經關閉,靈童也選擇了成為"鎖"而非"鑰匙"。"
血眼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天眼在他頭頂緩緩旋轉:"關閉?不不不,那隻是暫時的。靈童確實是個意外,他本應成為完美的鑰匙,卻因為你們的...感情幹擾,選擇了另一條路。"
他走向天眼下方,沐浴在那詭異的紅光中:"但這不重要了。天眼一旦完全睜開,就能強行撕裂天門封印。至於靈童..."他貪婪地看向陳平安懷中的嬰兒,"他體內有足夠的力量,無論做鑰匙還是鎖,都能為我所用!"
老瞎子突然出手,一串念珠飛向血眼。念珠在空中化為三十六把光劍,組成劍陣籠罩而下。血眼隻是輕輕揮手,光劍就被黑霧腐蝕,紛紛墜落。
"省省吧,老東西。"血眼冷笑,"你的把戲四百年前就對我無效了。"
陳平安趁機將陳靈交給林沐,自己揮劍衝向血眼。桃木劍金光大盛,卻在距離血眼一尺處被無形屏障擋住。
"沒用的,陳平安。"血眼甚至沒有正眼看他,"你師父當年都殺不死我,隻能將我分割封印。現在我的大部分力量已經恢複,就憑你們幾個..."
話音未落,一道青光突然從側麵擊中血眼,將他打得一個踉蹌。是林沐!她抱著陳靈,嬰兒的小手正指向血眼,剛才的攻擊顯然來自靈童。
血眼第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靈童已經能自主運用力量了?"隨即又變成狂喜,"太好了!這樣的力量才配得上做我的新容器!"
他猛地張開雙臂,天眼中射出無數黑色絲線,如同活物般向三人纏繞而來。陳平安揮劍斬斷幾根,但絲線太多,很快他的四肢就被纏住,越掙紮纏得越緊。老瞎子和林沐也相繼中招,隻有陳靈還在不斷釋放青光抵抗。
"看吧,這就是反抗我的下場。"血眼走到林沐麵前,伸手想要抓取陳靈,"有了靈童的身體,我就能..."
他的手突然停在半空,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張道長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胸口凸起一個熟悉的形狀——那是血眼的輪廓,但此刻它正在掙紮,似乎想要脫離這具身體。
"不...這不可能..."血眼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這個軀殼應該已經..."
張道長的臉突然恢複了片刻清明,他艱難地轉向陳平安:"陳...道友...我...體內有...禁製...趁現在...攻擊...天眼..."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又劇烈抽搐起來,血眼重新奪回控製權:"閉嘴!你這該死的容器!"
陳平安明白了——張道長並非自願成為血眼容器,他在體內設下了某種禁製,此刻正在與血眼爭奪控製權!
機會稍縱即逝。陳平安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桃木劍上,同時默念師父傳授的秘咒。劍身金光暴漲,纏繞他的黑絲紛紛斷裂。他縱身躍起,桃木劍直刺半空中的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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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血眼發出刺耳尖叫,想要阻攔卻因體內爭鬥而動作遲緩。
桃木劍刺入天眼瞳孔,金光與黑光激烈對抗,整個塔頂劇烈震動。天眼開始扭曲變形,如同受傷的野獸般掙紮。
"不夠..."陳平安感到力量在迅速流失,單憑他一人無法徹底摧毀天眼。
就在這時,一道青光加入戰鬥——是林沐抱著陳靈趕來了!靈童的小手按在桃木劍柄上,純淨的力量順著劍身湧入天眼。與此同時,老瞎子也掙脫束縛,拋出一串銅錢組成八卦陣,鎮壓天眼的邪氣。
三股力量合擊之下,天眼終於承受不住,開始龜裂。血眼發出不甘的怒吼:"你們毀不了我!我會回來的!天門終將..."
一聲玻璃破碎般的脆響,天眼徹底爆裂,化為無數黑色碎片。這些碎片在空中燃燒起來,化為灰燼消散。同一時刻,張道長的身體也倒下了,胸口凸起的血眼輪廓如同泄氣的氣球般癟了下去。
塔頂恢複了平靜,隻有四人急促的呼吸聲。窗外,陽光重新灑落,驅散了最後一絲陰霾。
"結束了嗎?"林沐虛弱地問,懷中的陳靈已經睡著了,看起來就像個普通嬰兒。
老瞎子檢查了張道長的遺體,搖搖頭:"血眼本體逃回了幽冥,但它在人間的所有分身和力量都被摧毀了。短時間內不會再構成威脅。"
陳平安收起桃木劍,扶起林沐:"我們回家吧。"
三人慢慢走下螺旋樓梯。這一次,樓梯恢複了正常長度,很快就到達了底層。走出古塔時,外麵的警察和圍觀群眾似乎都沒注意到塔內的異常,隻是繼續著日常工作。
陽光照在臉上,溫暖而真實。陳平安看著懷中的妻子和孩子,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湧上心頭。四百年的輪回,兩世的恩怨,終於在這一刻畫上了句號。
"等等。"林沐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古塔地基處,"那是什麽?"
陳平安順著她所指方向看去,隻見塔基的石縫中,一株嫩綠的幼苗正破土而出,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在這滿是陰氣的地方,竟有生命頑強生長。
老瞎子蹲下身,用顫抖的手指輕觸幼苗:"這是...淨靈草。傳說隻生長在邪氣被徹底淨化之地。"
陳平安和林沐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希望。是的,無論多麽深重的黑暗,終將被生命和光明取代。就像他們的靈童,既是天門的鎖,也是新生的希望。
三人走出古塔廣場,融入江城街頭的人群中。沒有人知道,就在剛剛,這座城市乃至整個人間,又一次從毀滅邊緣被拉了回來。
而在陳平安懷中熟睡的靈童,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做了一個美夢。夢中沒有血眼,沒有天門之爭,隻有父母溫柔的微笑,和那個終於完成的、遲來四百年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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