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白光散去後，陳明感到自己跪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胸口的青銀色印記灼熱得像是剛烙上去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細微的刺痛。他下意識伸手去摸，卻被另一隻冰涼的手握住。
    "別碰。"白霜的聲音近在咫尺，"印記還在穩定。"
    陳明睜開眼，發現自己和銀發少女跪在靈能協會總部的中央傳送台上，周圍倒著一圈昏迷的研究員。蘇夜單膝跪在不遠處，紫色眼罩已經破裂，露出下麵布滿符文的可怖傷疤。老祭司則倚在控製台邊，藍色長袍被鮮血浸透了大半。
    "成功了？"蘇夜的聲音嘶啞得不像人類。
    白霜扶著陳明站起來，兩人胸口的印記同時閃爍了一下。陳明這才注意到，白霜原本冰藍色的眼睛現在帶著細微的金色紋路，而自己的視野邊緣則時不時閃過藍色光點。
    "係統重置完成。"白霜抬起手，月鑰能量自動形成全息投影，顯示出天門係統的三維模型，"但代價是..."
    "我們的一部分永遠融合了。"陳明接上她的話，感受到靈魂連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緊密。他甚至能隱約感知到白霜此刻腿部肌肉的酸痛，就像自己的一樣。
    蘇夜掙紮著站起來，獨眼緊盯著兩人胸前的印記："女皇呢？"
    "消失了。"白霜的指尖輕觸投影，調出鏡像維度的最後畫麵，"在純淨能量中分解。但血眼領主..."
    投影突然扭曲，顯示出皇宮地下室的場景。一個由血晶構成的巨大繭體正在脈動，表麵浮現出模糊的人形輪廓。
    "白璃公主。"老祭司咳嗽著說，"她把自己變成了容器。"
    陳明突然按住太陽穴，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碎片閃過——白霜七歲時偷看皇室慶典，鏡頭掃過女皇身側的白璃公主，那時她手腕上已經戴著暗月教的黑色珠串。
    "記憶交叉..."白霜也皺起眉頭，顯然接收到了同樣的信息，"靈魂交融的後遺症會持續一段時間。"
    總部的警報突然響起，全息屏自動彈出數十個緊急通知。蘇夜掃了一眼，臉色驟變："全國範圍內出現十七處"幽靈區域"，物理法則局部異常！"
    最近的異常點投影展開，顯示昆侖山脈北麓的一片森林。樹木在半空中扭曲生長，有的甚至穿過了岩石；幾隻鳥凝固在飛行姿態，卻仍在鳴叫；一條溪流違反重力向上流淌...
    "維度滲透。"白霜的銀發無風自動，"天門係統重置導致的暫時性不穩定。需要人工幹預修複。"
    老祭司用拐杖撐起身體："修複需要日鎖與月鑰同時到場。但你們現在的狀態..."
    "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適合這個任務。"陳明與白霜異口同聲地說，然後因為這種同步愣了一下。
    蘇夜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確實，靈魂融合後的協調性無可比擬。但記住，幽靈區域裏什麽都可能發生，包括..."她指了指兩人胸口的印記，"這個連接的異常反應。"
    陳明剛想追問，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眼前的場景扭曲變形，他看到了另一個視角——白霜正擔憂地看著自己，同時伸手扶住搖晃的他。這種雙重感知怪異又奇妙，就像同時看著鏡子和鏡中影像。
    "我們需要適應。"白霜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不再需要通過靈魂連接，"感官共享太強烈了。"
    老祭司從藥袋取出兩粒藍色藥丸："月神殿的鎮定劑，能暫時抑製過度活躍的連接。"
    服下藥丸後，雙重感知果然減弱到可承受範圍。陳明試著在腦海中呼喚白霜，得到了一個微弱的回應，就像電話那頭的輕聲細語。
    "第一站，昆侖北麓。"蘇夜已經調出飛行器準備界麵，"協會剩餘力量會處理其他緊急情況。你們隻管修複維度滲透。"
    臨行前，老祭司將一枚冰晶吊墜掛在白霜脖子上："裏麵封存著月神殿最後的聖泉，危急時刻能保命。"她又遞給陳明一塊刻滿符文的金色骨片，"日鎖守護者的遺物，能增強你對維度法則的感知。"
    飛行器是靈能協會最新研發的xt7型，采用反重力引擎，全速狀態下二十分鍾就能抵達目標地點。艙內，陳明研究著蘇夜提供的幽靈區域數據，而白霜則閉目調息，檢查月鑰係統的狀態。
    "奇怪。"白霜突然睜開眼，拉起右袖。她手臂上的銀色紋路中混入了些許紅色絲線，就像細小的血管，"女皇的血脈鎖鏈明明已經..."
    陳明立刻感知到一陣刺痛從自己的日鎖印記傳來。他扯開衣領，發現原本純金色的紋路同樣滲入了紅色雜質。
    "係統重置不徹底？"他嚐試用日鎖能量淨化，但那些紅絲如同活物般躲避著金光。
    白霜搖頭："更像是...某種反饋汙染。我們在鏡像維度使用的能力太過強大，導致兩個維度的法則短暫重疊。"她指向窗外，"就像那些幽靈區域。"
    飛行器突然劇烈顛簸，警報聲刺耳響起。自動駕駛係統發出機械警告："檢測到前方空間異常，建議立即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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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明撲到舷窗前，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昆侖山脈上空懸浮著一個巨大的氣泡狀區域，內部的山峰倒立生長，雲層凝固成固態，幾架軍用飛機像標本一樣嵌在半空中。
    "比想象的更嚴重。"蘇夜從駕駛艙回頭，"準備好，我們要穿過邊界了！"
    飛行器衝入氣泡膜的瞬間，陳明感到胸口印記一陣劇痛。整個世界天旋地轉，重力方向不斷變化。白霜抓住他的手，兩人能量自發交融形成保護罩，這才穩住身形。
    當混亂終於停止時，他們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倒置的森林中。樹木從"天空"垂下，溪流向上流淌，幾隻蝴蝶的翅膀扇動一次需要整整十秒。
    "時間流速異常。"白霜觸碰一隻凝固在空中的水滴，"這裏一分鍾相當於外界一秒。"
    陳明嚐試激活日鎖能量，發現金光比平時遲緩許多，像是穿過粘稠的液體。更糟的是，那些紅絲在異常環境中變得更加活躍，開始沿著能量通道蔓延。
    "分頭行動。"白霜指向遠處一座倒懸的山峰，"那裏應該是錨點之一。我去修複時間流，你處理重力異常。"
    陳明剛要反對分兵，突然接收到白霜通過靈魂連接傳來的清晰思路——在幽靈區域內，他們的連接反而更加穩定，可以隨時感知對方狀態。而且分頭行動確實效率更高。
    "小心。"他最終隻說出這兩個字，卻通過連接傳遞了更多擔憂。
    白霜微微一笑，輕輕碰了碰他的胸口印記處："你也是。"
    兩人分開後，陳明沿著一條違反重力向上延伸的小徑前進。每走一步都需要重新適應方向感，有幾次他差點"掉"向"天空"。紅絲在體內蠢蠢欲動，帶來陣陣刺痛。
    轉過一片倒長的鬆樹林，陳明突然停住腳步。前方的空地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白璃公主。但她現在看起來完全不同，皮膚呈現病態的灰白色，眼睛是全黑的，隻有瞳孔處有一個小小的血點。
    "陳明同學。"白璃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回聲，"我們又見麵了。"
    陳明立刻進入戰鬥狀態，日鎖能量形成護盾："你不是真的白璃。"
    "聰明。"白璃——或者說它的偽裝形象——歪了歪頭，"我是血眼領主的一縷意識，借助公主的悲願顯形。"它向前一步，腳下的草地瞬間枯萎，"你們犯了大錯，知道嗎？重置天門係統隻會加速崩潰。"
    陳明沒有上當，反而更加警惕："女皇已經消失了，你的計劃失敗了。"
    白璃突然大笑，笑聲中夾雜著玻璃碎裂的聲音："愚蠢！女皇從來隻是棋子！真正的遊戲才剛剛開始！"她的身體開始融化，變成一灘血水滲入地麵，"看看你的胸口吧，日鎖持有者。你們已經感染了..."
    血水完全消失後，陳明立刻檢查印記。那些紅絲確實更多了，而且正在形成某種模糊的圖案。他嚐試用日鎖能量淨化，卻引發了劇烈疼痛。
    就在這時，白霜的警報通過靈魂連接傳來——她遇到了麻煩。陳明顧不上紅絲，全力朝她的方向奔去。
    穿過一片時間流速混亂的湖泊後，陳明看到了令人窒息的場景：白霜懸浮在半空中，被數十條紅色能量帶纏繞。她下方站著三個穿著古代鎧甲的武士，鎧甲縫隙中滲出黑紅色霧氣。
    "皇室禁衛屍靈！"陳明認出這些不死戰士的來曆。他們是皇室用秘術保存的古代武士屍體，專門用來執行最危險的任務。
    白霜正在用月鑰能量抵抗侵蝕，但效果有限。更糟的是，她手腕上的傷口又裂開了——那是之前施展冰血封印術的代價。藍色血滴漂浮在異常重力場中，形成詭異的珠串。
    陳明沒有貿然衝上去，而是閉上眼睛，通過靈魂連接與白霜同步。當他再次睜眼時，兩人的視角完全重合——他既看到自己站在湖邊，又看到白霜懸浮在空中。這種雙重感知不再混亂，反而形成了完美的戰術視野。
    日鎖與月鑰能量同時爆發。陳明在地麵具現化出金色鎖鏈，精準擊中屍靈的關節連接處；白霜則在半空釋放月鑰冰晶，凍結紅色能量帶。配合天衣無縫，就像一個人在操控兩具身體。
    三個屍靈很快被解決，但最後一刻，其中一具突然自爆，黑紅色霧氣瞬間籠罩了白霜。陳明看到她痛苦地蜷縮起來，月鑰印記劇烈閃爍。
    "白霜！"他衝上前接住墜落的少女。
    白霜的皮膚上浮現出細密的紅色紋路，與之前的紅絲不同，這些紋路正在快速形成完整的血眼圖案。她的呼吸急促，銀發中的藍色光點變得暗淡。
    "陷阱..."她艱難地說，"血眼領主...早就...在等我..."
    陳明將她抱到相對安全的岩石凹陷處，全力激發日鎖能量為她淨化。但金光一接觸紅紋就被彈開，反而讓白霜更加痛苦。
    "沒用的..."白霜抓住他的手，"需要...雙重淨化..."
    陳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額頭貼上白霜的月鑰印記。靈魂連接完全打開，兩人的意識再次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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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他們進入的是一個被汙染的記憶空間。白霜的冰晶花園現在爬滿了紅色藤蔓，銀色樹半枯半榮，幼年白霜被紅霧籠罩，痛苦地蜷縮在樹下。
    "必須找到感染源。"陳明的意識體在花園中搜尋，發現所有藤蔓都來自一個方向——花園角落的一口古井。
    當他們靠近古井時，井中突然伸出無數血紅色觸手。一個由眼睛組成的恐怖麵孔浮現在井水表麵："終於來了！月鑰的漏洞比想象中更好利用！"
    陳明護在白霜身前："你對她做了什麽？"
    "隻是激活了皇室血脈中早就埋下的種子。"血眼領主的聲音在井中回蕩，"每一代月鑰守護者都是我們的潛在通道，尤其是...被強行選中的那些。"
    白霜的意識體突然顫抖起來："七歲那年...的噩夢..."
    井水顯現出一段記憶——年幼的白霜在月神殿高燒不退，眉心月鑰印記不斷閃爍。女皇秘密派來的醫師給她注射了一種紅色藥劑，之後噩夢就開始了。
    "皇室早就與血眼領主合作了！"陳明憤怒地具現化出金色長劍，斬斷襲來的觸手。
    "聰明，但太遲了。"血眼領主大笑，"月鑰係統已經被汙染，很快整個天門都會..."
    它的狂言突然中斷。井水中的影像變成了另一個場景——靈能協會總部的地下倉庫，蘇夜正站在那個血晶繭前，手中握著紫色能量刃。
    "不！"血眼領主發出怒吼，所有眼睛同時轉向那個方向，"那個女人怎麽敢！"
    陳明抓住機會，與白霜合力攻擊古井。日鎖與月鑰能量交融成青銀色光流，衝刷著汙染源。血眼領主的分身被迫撤退，紅色藤蔓一根根枯萎。
    當最後一根藤蔓消失時，整個記憶空間劇烈震動。陳明的意識被強行彈回現實，發現自己和白霜躺在湖邊，胸口印記發燙到幾乎灼傷皮膚。
    "它撤退了..."白霜虛弱地說，"但汙染沒有完全清除..."
    陳明扶她坐起來，發現那些紅紋雖然變淡了，但仍在緩慢蠕動。更令人擔憂的是，他自己的日鎖印記也開始出現類似紋路。
    "先完成任務。"白霜指向遠處的山峰，"我能感覺到...錨點就在那裏。"
    兩人互相攙扶著向山峰前進。隨著距離縮短，重力異常越來越嚴重，有幾次他們不得不停下來重新調整方向感。紅紋帶來的刺痛感也越發強烈，像是有無數細針在血管中遊走。
    山峰底部有一個半圓形的石台，上麵刻著與天門遺跡相似的符文。石台中央懸浮著一個扭曲的光球，正是幽靈區域的核心異常點。
    "需要同時調節。"白霜檢查符文後說，"我負責時間流，你處理重力參數。"
    陳明點頭，兩人分別站在石台兩側。當日鎖與月鑰能量同時注入符文環時，整個幽靈區域劇烈震動起來。光球開始緩慢旋轉，顏色從混沌的灰紅逐漸變為純淨的銀藍。
    就在修複即將完成時，陳明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從胸口襲來。紅紋爆發式增長，瞬間覆蓋了半個胸膛。他看向白霜，發現她也同樣痛苦地彎下腰，銀發被汗水浸透。
    "它在利用...紅紋...反向幹擾..."白霜咬牙堅持著能量輸出，"不能...中斷..."
    陳明強忍劇痛，將日鎖能量提升到極限。金光中混雜著青銀色火花——那是融合後的新能量形態。白霜也全力激發月鑰，兩人胸口的印記同時亮起，在頭頂形成一個小型能量漩渦。
    光球終於穩定下來，發出悅耳的嗡鳴。幽靈區域的邊界開始收縮，異常現象逐個修複。重力恢複正常方向，凝固的時間重新流動。
    當最後一個異常點消失時，陳明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紅紋雖然仍在，但暫時停止了擴散。白霜情況更糟，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隻有胸口的印記還在微弱閃爍。
    陳明抱起她，向飛行器方向走去。遠處，蘇夜正站在艙門處焦急張望。當看到兩人胸口的紅紋時，她的獨眼瞳孔驟然收縮。
    "情況比想象的更糟。"她幫陳明把白霜安置在醫療艙，"血眼領主的汙染已經深入係統核心。"
    陳明擦去白霜額頭的冷汗："其他幽靈區域呢？"
    "暫時穩定了，但..."蘇夜調出全息地圖，顯示全國各地仍有十幾個紅點，"這隻是開始。協會預測七十二小時內會出現第二輪滲透。"
    飛行器升空時，陳明注視著懷中昏迷的白霜。她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胸口隨著呼吸微弱起伏。那些紅紋像是活物般在她蒼白的皮膚下蠕動，令人不寒而栗。
    "有辦法淨化嗎？"他輕聲問。
    蘇夜沉默片刻："理論上，完全融合的日鎖與月鑰可以自我淨化。但你們現在的連接顯然還不夠完美。"她指向兩人胸口的紅紋，"看，圖案是對稱的，說明血眼領主在利用你們的連接反向滲透。"
    陳明想起血眼領主的話——"月鑰的漏洞"。他突然明白了什麽："白霜是被強行選中的月鑰守護者，她的血脈中存在缺陷？"
    "或者說，皇室故意留下的後門。"蘇夜冷笑，"女皇從來都準備著奪回控製權，哪怕與世界為敵。"
    飛行器突然劇烈顛簸，警報再次響起。陳明看向窗外，心髒幾乎停跳——遠處的雲層中，一個比昆侖山大十倍的幽靈區域正在形成，內部隱約可見倒懸的城市輪廓。
    "鏡像維度..."蘇夜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恐懼，"它正在與現實重疊！"
    白霜就在這時睜開了眼睛。她的瞳孔已經完全變成了銀藍色，沒有一絲眼白。當她開口時，聲音帶著詭異的雙重回音：
    "血眼領主找到了新的錨點...公主白璃正在喚醒沉睡者..."
    說完，她再次陷入昏迷，隻留下陳明和蘇夜麵麵相覷。飛行器全速衝向總部，但兩人都知道，真正的戰場已經不在地球的任何角落。
    而是在那個正在與現實融合的鏡像維度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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