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象限的夜晚比地球短暫。
    陳明站在水晶公寓的弧形陽台上，看著紫色天空逐漸變成深藍。兩顆衛星一東一西懸掛在天際，投下交錯的光影。身後，白霜正在用一種生物凝膠處理自己的傷口，這種技術明顯比地球先進得多。
    "你的導師為什麽幫助議會反對的守望者？"陳明問道，觀察著街道上巡邏的銀色哨兵。
    白霜將凝膠塗抹在肋間的傷口上，材料立即與皮膚融合，形成保護層："莫裏斯大師從不完全屬於任何陣營。他相信的是知識本身，特別是被議會禁止的那些。"
    她遞給陳明一套銀色製服："穿上這個，我們天亮前出發。夜間宵禁增加了巡邏，但同時也減少了平民活動。"
    製服比看起來更舒適，材質會根據穿戴者的體型自動調整。陳明注意到左胸處有一個小小的五邊形徽章。
    "哨兵標記，"白霜解釋，"足夠應付一般檢查，但遇到高階審判官還是會露餡。"
    借助夜色和紋路提供的部分隱形能力，兩人悄悄穿過城市。第七象限的首都比陳明想象的更加...冷漠。所有建築都是完美的幾何形狀，街道呈精確放射狀分布，甚至植物也被修剪成標準化的造型。
    "議會喜歡秩序。"白霜注意到他的觀察，"過度個性化被視為不穩定因素。"
    "聽起來很壓抑。"
    "習慣了就不覺得。"白霜輕聲說，"直到我通過哨兵訓練接觸到古代檔案...才知道世界可以有不同的樣子。"
    他們來到一座不起眼的方形建築前，外觀與其他政府設施無異。白霜在門禁係統上輸入一串代碼，又讓陳明展示守望者紋路。門無聲滑開，露出向下的螺旋階梯。
    "莫裏斯大師是皇家檔案館的秘密管理員。"白霜帶路下行，"議會以為這裏隻存放無害的曆史數據。"
    階梯盡頭是一間圓形閱覽室，四壁擺滿發光的晶體存儲器。中央工作台前，一個身材矮小的老人正在研究某種全息模型。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抬地說：
    "哨兵白霜，你的越軌行為越來越大膽了。帶原始維度生物進入禁區？"
    "大師，"白霜恭敬地行禮，"這位是地球維度守望者陳明。我們帶來了議會不想聽的消息。"
    老人這才抬頭，陳明驚訝地發現他的眼睛是機械的——精密的紅色光學儀器，與皺紋遍布的人類麵孔形成怪異對比。
    "守望者？"莫裏斯的聲音突然興奮起來，"活著的？讓我看看你的印記！"
    陳明展示手臂上的青紫紋路。老人的機械眼發出掃描光束，發出輕微的嗡嗡聲。
    "真品！而且...這是次級環係統？已經發展到這個階段了？"莫裏斯激動地轉向白霜，"你參與了五環重建？"
    白霜點頭："還有星璃、馬林和卡萊爾守望者。"
    "卡萊爾！"老人幾乎跳起來，"那個老夢境師還活著？伊莎貝拉會欣喜若狂的！"
    陳明和白霜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反應與他們對女王和卡萊爾關係的了解不符。
    "大師，"陳明小心地問，"資料顯示伊莎貝拉女王和卡萊爾關係緊張？"
    "官方記載，是的。"莫裏斯嗤之以鼻，"議會抹去了真相。實際上，卡萊爾是伊莎貝拉最信任的顧問之一，他們的"衝突"全是為了迷惑其他皇室成員的表演。"
    他走向一個隱藏壁龕，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藍色棱柱："看看這個，守望者。女王的最後禮物。"
    棱柱在陳明手中激活，投射出一段全息錄像——一位優雅的中年女性穿著與第七象限風格迥異的長袍，麵容嚴肅而智慧。
    "致未來的發現者，"影像開口，聲音柔和但有力，"如果你看到這段信息，說明我的預警係統已激活。維度吞噬者不是自然現象，而是人為武器。大分裂不是事故，而是謀殺..."
    陳明和白霜震驚地聽著這段三千年前的遺言。伊莎貝拉揭露了一個可怕真相——某支皇室分支為了獨占維度技術，秘密培養了吞噬者，然後故意引發大分裂。
    "...卡萊爾是我唯一告知真相的人，"影像繼續，"他的任務是在虛空中監視吞噬者，等待合適的時機。現在你們看到了這段信息，說明時機已到..."
    影像突然轉向陳明，仿佛能跨越時空看見他："特別是你，地球守望者。你的血脈中流淌著兩界的基因，這是意外也是命運。保護好白霜哨兵，她比你想象的更重要。"
    錄像結束，棱柱恢複透明。陳明呆立原地，大腦飛速處理這些信息。
    "兩界基因？"他看向莫裏斯，"這是什麽意思？"
    老人神秘地微笑："伊莎貝拉相信某些特質會通過血脈傳遞。地球維度的陳氏家族，據說是某個迷失守望者的後裔。"
    白霜若有所思："這解釋了為什麽你能如此輕鬆地適應守望者能量..."
    "還有更多。"莫裏斯帶他們到另一個終端前，"女王的預言係統最近檢測到新的異常——五環結構周圍出現了不明能量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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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顯示出一組陳明熟悉的數據——五環結構的能量讀數，但在邊緣區域，有些幾乎不可見的暗色斑點正在緩慢移動。
    "這是什麽？"陳明俯身查看。
    "不確定，但女王警告過——第一個吞噬者被消滅時，會釋放信號吸引更多同類。"莫裏斯憂心忡忡，"它們可能已經在路上了。"
    白霜的手不自覺地抓住陳明的手臂："我們需要警告星璃和馬林。"
    "常規通訊會被議會攔截。"莫裏斯思考片刻，"不過...地下有個廢棄的跳躍點，是女王秘密建造的。能量不足，但加上守望者印記..."
    突然，警報聲響徹檔案館。莫裏斯的機械眼連接到安全係統："審判官！他們發現了你們的蹤跡！"
    陳明立即啟動紋路的隱匿功能，但莫裏斯搖頭："沒用的，他們帶了能量嗅探器。這邊走！"
    老人推開一麵偽裝成書架的牆，露出緊急通道。三人剛進入，就聽見上方傳來爆破聲。
    "跳躍點在下一層。"莫裏斯氣喘籲籲地帶路，"隻能容納兩人，能量也隻夠單程。"
    "那你呢？"白霜擔憂地問。
    老人露出決絕的表情："我的使命已完成。活了三百歲，夠本了。"他遞給陳明一個小型晶體，"這是女王的所有研究，交給星璃。"
    通道盡頭是一個小型跳躍室，設備古老但保養良好。莫裏斯快速啟動係統，輸入坐標。
    "等等，"陳明突然想到，"如果我們離開，議會會追查到你..."
    "別擔心守望者。"莫裏斯的機械眼閃爍著紅光，"我知道如何保守秘密...永久性地。"
    最後的告別簡短而沉重。跳躍程序啟動時，陳明看到老人站在控製台前，手中握著一個紅色開關。然後藍光吞沒了一切——
    ——他們回到了虛空，但不是五環結構附近，而是一片陌生的灰白區域。
    "坐標偏移了。"白霜檢查維度讀數，"莫裏斯一定是故意避開五環，防止被追蹤。"
    陳明環顧四周："我們怎麽找到星璃？"
    手腕上的紋路突然劇烈發光，延伸出一條細細的光線指向某個方向。與此同時，陳明感到一種強烈的"牽引感"，仿佛有根無形的線連接著他和某個遙遠的存在。
    "五環在召喚我們。"白霜也看到了自己的紫青光帶，"次級環係統正在響應。"
    沿著光線指引，兩人在虛空中穿行。這裏沒有真正的"距離"，意誌決定移動效率。隨著靠近目的地，陳明注意到周圍的灰白霧氣中確實漂浮著那些暗色斑點——比莫裏斯展示的更大、更活躍。
    "它們真的在生長..."白霜擔憂地說。
    突然，一道金色能量束穿透霧氣，精準地落在他們麵前。星璃的聲音隨之傳來："陳明！白霜！這邊！"
    順著光束，他們終於看到了五環結構——比上次更加宏偉，五種顏色的光環現在交織著細密的能量網。星璃的金色液態身體擴展成一個平台，接應他們進入安全區。
    "你們的擅自行動引起了嚴重波動！"ai罕見地表現出責備，"馬林差點啟動緊急協議！"
    陳明正要解釋，一個藍紫色能量體急速接近——卡萊爾，看起來比上次更加實體化。
    "沒時間訓話了！"夢境守望者緊張地說，"那些暗斑是吞噬者的幼體，它們感應到了五環能量！"
    馬林的靈體也飄過來："而且議會正在兩個維度集結力量，準備強行突破屏障。"
    陳明快速分享了伊莎貝拉的警告和莫裏斯的發現。星璃吸收晶體數據後，金色液體劇烈波動："情況比想象的更糟。根據女王研究，吞噬者是一個網絡，我們消滅的隻是個節點。"
    "所以會有更多來襲。"白霜總結道。
    "不僅如此。"星璃展示出五環的最新掃描，"你們的次級環係統正在形成第六種顏色...深紅色。"
    陳明這才注意到，自己和白霜的紋路確實泛著隱約的紅光，與五環的五色都不同。
    "這是什麽意思？"
    "不確定。"星璃誠實回答，"但根據女王檔案，最初的五環設計其實有六種元素...第六種代表犧牲與重生。"
    虛空突然震動起來，遠處的暗斑迅速聚集，形成一團不斷擴大的黑影。警報聲響徹五環區域。
    "它們加速了！"卡萊爾驚呼，"在吸收虛空的能量！"
    馬林立即組織防禦："所有守望者就位！星璃，加強主環屏障！陳明、白霜，你們..."
    他的話被一陣劇烈的空間扭曲打斷。虛空中裂開一道巨大縫隙，三個龐然大物緩緩擠出——形似他們消滅過的吞噬者，但更加巨大，表麵布滿脈動的紅色能量血管。
    "成熟體！"星璃警告，"不要直接接觸！"
    陳明握緊白霜的手，青紫紅三色紋路同時發光。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蘇醒，既熟悉又陌生。
    "我看到了..."白霜輕聲說，眼中同樣流轉著三色光芒，"第六環的真相..."
    五環結構突然擴展，將兩人包裹其中。在能量漩渦中心，陳明感到意識再次擴展，但這次更加深刻、更加徹底——
    ——他看到了伊莎貝拉女王的完整計劃；
    ——看到了為什麽選擇卡萊爾作為臥底；
    ——看到了為什麽白霜"比他想象的更重要"；
    ——最重要的是，看到了第六環的真正意義。
    當能量平息時，五環結構已經改變。原本的五色環依然存在，但中心多了一個深紅色的新環，緩慢旋轉著，散發出不同於其他環的能量波動。
    三個吞噬者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衝向煥然一新的六環結構。陳明和白霜站在最前方，紋路完全激活，在身前形成一麵三色盾牌。
    第一次衝擊幾乎將他們擊倒，但六環結構吸收了大半能量。星璃和其他守望者各就各位，準備持久防禦戰。
    "能撐多久？"陳明咬牙問道。
    白霜的回應通過聯結直接傳入他的意識："足夠實施女王的最後方案。"
    "什麽方案？"
    "喚醒沉睡者。"白霜看向虛空深處，"伊莎貝拉從未真正死亡...她隻是等待合適的時機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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