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軒的指腹在會議桌劃痕處碾出血珠，三百道平行線突然在視網膜上重組成父親實驗室的坐標。
    鐵鏽味湧進喉嚨時，他聽見沈瑤把蘋果核咬得咯吱作響——這聲音總會在時間回溯前0.03秒準時出現。
    "宣傳組又吵起來了。"沈瑤用沾著果漬的匕首劃開防空洞布簾。
    七號區飄來的腐臭裏裹著崔宣傳員變調的嗓音，像有人把擴音器塞進了腐爛的河馬屍體。
    牟軒盯著宣傳台前蒸騰的怒氣，梁成員正把《基因采樣細則》卷成筒狀戳向崔宣傳員的喉結。
    當那張紙快要捅破對方鼓動的喉結時，他瞳孔深處泛起冰藍色漣漪——時間齒輪咬合聲從三百具屍體指甲縫裏滲出。
    "倒帶十五分鍾。"他對著通風管道輕聲說。
    沈瑤突然拽住他手腕，蘋果汁在銀色絲紋上暈開灼燒感："這次帶我進去。"
    冰錐刺入太陽穴的刹那，牟軒看見沈瑤的睫毛結出霜花。
    當柴油發電機重新吐出法律條文時，宣傳台四周的人群正以倒放的姿態聚攏。
    梁成員倒退著將細則塞回崔宣傳員手中，而範領袖的備用徽章正從螺旋狀條款裏掙脫出來。
    "他們在恐懼逗號裏的倒刺。"沈瑤忽然指著黎審核員的放大鏡。
    鏡片倒影裏，每個質疑者脖頸後都蠕動著半透明的時紋幼蟲——那些寄生體正在啃食法律條文裏的標點符號。
    牟軒抓起宣傳台鏽蝕的話筒架，尖端刺入時光漣漪的瞬間，十七種未來可能性在視網膜上炸開。
    他看到第四種可能性裏沈瑤被倒鉤逗號劃破鎖骨，鮮血在《緊急婚姻法》封麵凝成雪茄煙圈；第九種可能性中馮助手的鐵鏈密碼突然具象成執法徽章；第十三種可能性的自己正用父親實驗室的離心機分離法律條款裏的惡意。
    "用雪崩代替泥石流。"沈瑤突然掰開他攥緊的拳頭，用指甲蓋上的蘋果汁在掌心畫出宣傳冊三維模型，"把強製條款印成半透明水印，當質疑者體溫超過37度才會顯現。"
    防空洞頂部落下的冰碴突然懸停在崔宣傳員發梢，牟軒看著沈瑤鼻尖滲出的汗珠在時紋裏折射出彩虹。
    當倒計時還剩三秒時，他撕下《基因采樣細則》第14頁折成紙飛機，機翼邊緣的鋸齒正好能切斷時紋幼蟲的吸盤。
    現實重新流動的瞬間，紙飛機精準紮進梁成員的後衣領。
    崔宣傳員突然扯開製服領口，露出鎖骨處閃爍的時紋圖騰："諸位的體溫正在烘烤真相——請看投影儀！"
    被體溫激活的水印條框在防空洞牆壁浮現時，十七個質疑者脖頸後的幼蟲同時發出尖叫。
    沈瑤假裝跌倒撞翻柴油桶，流淌的燃料恰好形成隔絕寄生體的火圈。
    牟軒接住她下墜的身體時，兩人手腕的時紋突然咬合成雙螺旋結構。
    "你早看見幼蟲了對吧？"沈瑤的氣息掃過他耳後的舊傷疤，那裏還殘留著前世背叛者注射的藥劑灼痕，"下次說謊前記得控製瞳孔收縮頻率。"
    宣傳台突然傳來玻璃炸裂聲。
    黎審核員的放大鏡碎片在火圈裏熔化成液態金屬，凝成馮助手今早刻在鐵皮上的密碼陣列。
    牟軒摸到會議桌底新出現的刻痕——那不再是平行線，而是無數個首尾相接的∞符號，每個環扣裏都蜷縮著半截冰錐。
    接上文）
    沈瑤的指甲在投影幕布上劃出火星時，牟軒嗅到範領袖袖口飄出的鐵鏽味變了調——那是前世實驗室小白鼠啃食線路板時特有的焦臭味。
    "條款第八項需要增加婚姻關係連帶責任。"範領袖突然用鋼筆尖挑起幕布，暗紅色墨水流進《緊急婚姻法》的目錄頁，"比如配偶違規需要共同承擔冰錐刑。"他說話時後頸的時紋幼蟲正在蛻皮，新長出的口器泛著法庭錘的金屬光澤。
    牟瑤抓起保溫杯潑向幕布，升騰的水霧裏浮現出六小時前的場景：範領袖獨自在物資倉庫用三根鐵絲撬開法律檔案櫃，指腹摩挲《基因采樣細則》時的顫抖頻率與前世叛徒開密碼鎖時完全一致。
    "您需要的是這個吧？"牟軒突然扯開自己領口，鎖骨處的時紋圖騰正滲出冰藍色液體。
    那些液體在幕布上凝成修改後的條款，每條法律都嵌套著對應的物資配給流程圖——這正是範領袖昨夜試圖盜取的加密文件。
    防空洞頂部的冰錐突然開始同步融化，水滴在宣傳冊堆裏蝕刻出環形證據鏈。
    沈瑤用鞋跟碾碎三隻幼蟲屍體，突然指著範領袖的鋼筆："您別在口袋裏的執法徽章掉色了。"她說話時腕間的時紋正將對方瞳孔收縮頻率轉換成數據流，投影在黎審核員新凝結的液態金屬鏡麵上。
    範領袖的喉結上下滾動五次後，突然笑著撕碎提案紙："開個玩笑測試下條款彈性。"他轉身時褲腳掃落的冰碴在地麵拚成殘缺的執法密碼，牟軒用鞋尖抹去前三位數時，聽見三百公裏外的試點區域傳來玻璃爆破聲。
    "該給宣傳冊加個溫度鎖了。"沈瑤突然將暖寶寶拍在《基因采樣細則》封麵上，被激活的隱藏條款浮現出物資分配模擬動畫。
    當演示到冰錐懲戒流程時，崔宣傳員突然發現自己的擴音器能同步播放胃袋蠕動聲——那些饑腸轆轆的響動比任何演講都更具說服力。
    牟軒在會議桌刻下第七個∞符號時，防空洞深處傳來馮助手破譯密碼成功的歡呼。
    那些首尾相接的符號突然開始緩慢旋轉，每個環扣裏凍結的時紋幼蟲正隨著旋轉速度加快而蛻皮重生。
    沈瑤彎腰撿宣傳冊時，發現最後一頁邊緣的鋸齒狀裂痕與牟軒折過的紙飛機完全吻合。
    那些裂痕在地麵陰影裏延伸成虛線，終點指向試點區域剛搭建好的執法站——此刻那裏有十三盞應急燈同時故障，黑暗中有東西正在啃食新漆的"法律試行點"金屬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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