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頂部的老式吊燈第三次發出電流過載的嗡鳴，牟軒抬手將匕首插進會議桌裂縫裏，金屬震顫聲讓所有人的後頸都泛起雞皮疙瘩。
    沈瑤默不作聲地往火盆裏添了半塊鬆木，跳動的火光將孟法律學者手中那疊文件照得忽明忽暗——最上麵那張《緊急狀態婚姻法》的油墨還沒幹透，洇著午餐肉罐頭的油漬。
    "根據羅馬法係與普通法係融合的末世適配模型..."孟學者推了推裂成蛛網的眼鏡，袖口蹭過文件時帶起幾粒鹽晶——那是三天前圍剿第七區暴徒時沾上的血漿蒸發後留下的。
    梁普通成員突然踢翻了充當椅子的彈藥箱，扯著褪色的迷彩服領口嚷道："要我說就該按拾荒者規矩來！
    上周老陳在廢墟裏刨出半箱抗生素，你們聯盟抽走七成當"公共醫療稅"，他閨女現在還躺在停屍房等冰係異能者騰出手！"
    "但戰時特別法案第..."孟學者的辯駁被罐頭滾動的聲響打斷。
    沈瑤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沙丁魚罐頭，指腹擦過罐身時突然頓住——腐蝕嚴重的標簽背麵，有人用指甲刻著陶晟慣用的三角形暗號。
    範聯盟意見領袖用軍靴碾碎地上的鹽粒，疤痕橫貫的右手按在《戰備物資分配細則》上："要保障戰鬥力，就該把異能者的配偶權寫進基本法。"他說話時喉結處的金屬喉罩嗡嗡震顫，那是兩個月前被時間亂流削掉半邊脖子後安裝的義體。
    "放屁！"角落裏傳來玻璃瓶炸裂聲，梁成員攥著半截啤酒瓶指向範領袖："上個月你們突擊隊征用我老婆當人肉雷達，她現在看見金屬反光就吐膽汁！"
    牟軒忽然抓起沈瑤正在端詳的罐頭，指節叩擊金屬表麵的節奏讓爭吵聲戛然而止。
    當第三輪叩擊與吊燈閃爍同步時，防空洞深處傳來馮助手被鐵鏈禁錮的嘶吼——自從在第七區地下工廠沾染時間亂流，那個曾經溫文爾雅的醫學生就隻會用午餐肉罐頭排列時紋密碼。
    "老孟，把你草案裏第14章第7條念一遍。"牟軒用匕首尖挑起火盆裏燒焦的照片殘片，畫麵裏陶晟背後的物資箱正巧印著範領袖家族的鷹隼徽記。
    孟學者吞咽口水的聲音在突然安靜的洞穴裏格外清晰："異能者...遺孀需在配偶死亡後...72小時內完成基因采樣..."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沈瑤正在用獵刀削蘋果，果皮斷裂的節奏與馮助手的鐵鏈撞擊聲完全同步。
    範領袖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頸動脈處的時紋刺青："當年你帶我們殺進時間裂隙找物資，可沒說要把戰利品分給那些隻會種土豆的廢物！"他身後的影子被吊燈拉長投射在《人口普查登記表》上，扭曲成三百具屍體握拳的形狀。
    牟軒轉動著匕首柄端的時紋刻印，突然將刀刃插進會議桌的木質紋理——那些被鬆脂浸潤的紋路竟與馮助手用罐頭擺出的密碼陣列完全吻合。
    當第六道裂痕貫穿《戰時婚姻法》標題時，防空洞深處傳來馮助手用牙齒撕開罐頭的金屬撕裂聲。
    "把土豆種進第七區的地下工廠如何？"牟軒突然說。
    沈瑤削蘋果的動作頓住了，刀刃上凝著的汁液正滴在陶晟照片裏那個齒輪標誌上——那裏現在堆著範領袖家族私藏的柴油發電機。
    孟學者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手中文件被震落的鹽晶染成淡紅色，那些從第七區帶回的"紀念品"正在火盆熱氣中複蘇。
    當吊燈開始新一輪明滅時，所有人都看見牟軒鎖骨處的雙重刻印正滲出銀光，如同父親實驗室裏那份《時間倫理公約》封印被激活時的模樣。
    結尾）
    火盆突然爆出幾粒火星，將《臨時戶籍管理辦法》燒出焦黑的時紋輪廓。
    牟軒垂眸凝視文件灰燼飄落的方向——那裏躺著馮助手今早用罐頭鐵皮刻出的密碼陣列，殘缺的紋路正與他胸前的刻印形成鏡像。
    防空洞頂部的排風扇忽然倒轉，將孟學者文件上的鹽晶吹成三百年前父親實驗室裏那場大火的灰燼形狀。
    牟軒的指尖劃過匕首刃口，銀光在雙重刻印間折成三棱鏡的弧度。
    他彎腰拾起被範領袖踩碎的鹽晶，鹽粒在掌心凝成第七區地下工廠的等比微縮模型——那些被時間亂流腐蝕的鋼筋正巧穿過範領袖私藏的柴油儲備點。
    “突擊隊保留配偶優先權，”牟軒碾碎鹽晶模型時，吊燈恰好將陰影投在範領袖的金屬喉罩上，“但基因采樣改為自願原則。”火盆突然竄起的火苗將沈瑤削到一半的蘋果烤出焦糖香氣，果肉紋理竟與孟學者文件上的法律條款驚人相似。
    梁成員剛要開口，牟軒突然將蘋果核精準投進他張大的嘴裏。
    “公共醫療稅降為五成，”他轉動著從火盆裏撈出的齒輪零件，那是陶晟照片裏物資箱的鎖扣，“條件是所有藥品必須存放在第七區種植基地。”
    孟學者哆嗦著在《戰時婚姻法》邊注上“自願”二字，鋼筆尖戳破了範領袖家族的鷹隼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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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墨水滲入木紋時，排風扇突然將燒焦的《臨時戶籍管理辦法》灰燼吹成dna螺旋狀，正巧裹住梁成員攥著的啤酒瓶。
    “地下工廠的土豆三天後播種。”牟軒用匕首尖挑起沈瑤剛削好的蘋果，果肉在火光中顯露出第七區建築結構圖。
    範領袖的義體喉罩發出尖銳摩擦聲，他頸間的時紋刺青正在滲出類似柴油的黑色液體。
    黎法律審核員就是在這時踹開了鏽蝕的鐵門。
    他腋下夾著的《基本法草案》封皮還沾著冰係異能者製造的霜花，每走一步都在水泥地上留下帶著齒痕的冰碴——那是用牙齒咬開文件密封袋留下的痕跡。
    “第29條‘配偶權’定義模糊。”黎審核員用凍僵的手指戳向被蘋果汁浸透的條款，“異能者的配偶是專指人類，還是包括那些……”他突然用文件拍死牆上正在啃噬法律文書的變異蟑螂，蟲屍在《人口普查表》上拖出帶磷粉的血跡。
    沈瑤突然輕咳一聲，獵刀在火盆邊緣敲出七個短促的顫音。
    牟軒注意到她靴尖正對著馮助手的鐵鏈方向——那些被時間亂流腐蝕的鎖鏈不知何時擺出了羅馬數字1010103的造型，正是父親實驗室爆炸當天的日期。
    範領袖突然掀翻桌子，彈藥箱裏滾出的子彈在水泥地上拚出“絕不妥協”的字樣。
    梁成員趁機將啤酒瓶渣滓撒向《戰備物資分配細則》，玻璃碎片在火光中映出三百張扭曲麵孔——都是上個月突擊隊強征的平民。
    牟軒解開領口露出完全變成銀色的雙重刻印，那些流動的金屬紋路正在吞噬防空洞裏的爭吵聲。
    當吊燈第十三次閃爍時，所有人驚覺自己腳下都踩著半截法律條文，斷裂處恰好是各自最在意的條款。
    “天亮前把異議條款刻在柴油發電機外殼上。”牟軒突然將匕首擲向排風扇，旋轉的刀刃將飛散的鹽晶削成標準計量單位，“用第七區地下工廠的液壓機——”他故意停頓，看著範領袖頸間的黑色液體突然逆流回刺青，“壓成能塞進突擊隊徽章凹槽的規格。”
    黎審核員卻舉起結冰的放大鏡對準《基因采樣細則》，鏡片將某個逗號放大成帶倒刺的鉤子：“這個標點可能讓自願變成強製。”他說話時呼出的白氣在《緊急狀態婚姻法》上凝出陶晟生前最愛的雪茄煙圈圖案。
    防空洞深處突然傳來馮助手撕心裂肺的嚎叫，鐵鏈撞擊聲組成全新的時紋密碼。
    牟軒瞳孔微微收縮，他看見自己映在牆上的影子正被拉長成父親實驗室的離心機形狀——那台機器裏曾分離出最初的時紋病毒。
    當最後一篇法律條文被塞進柴油發電機時，沈瑤突然按住牟軒的手腕。
    她指尖沾著的蘋果汁在銀色刻印上畫出詭異的笑臉——與馮助手今早用鐵皮刻出的密碼陣列完全吻合。
    排風扇倒卷進來的夜風裹挾著第七區的腐臭味，將黎審核員指出的問題條款吹成螺旋狀，正巧套住範領袖準備偷換概念的備用徽章。
    牟軒摸到會議桌底部的刻痕，那是三百具屍體指甲留下的平行線。
    他突然意識到這些線條與法律條文間的間距完全一致——就像父親實驗日誌裏那些被反複修改的參數，每次“修正”都會引發更劇烈的時空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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