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彬的眼神，在這一刻，徹底冷到了骨子裏，讓人不寒而栗。
    坐在監視器前的傅東宇猛地打了個寒顫，眼神仍緊盯著屏幕，卻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的確是休息好了...”
    他喃喃自語，雙拳不自覺地緊握，掌心微微滲出汗意，“這狀態...簡直完美得過分。”
    負責抓拍蘇彬麵部特寫的攝影師，手指都開始顫抖，眼神時不時從取景器中移開。
    “東叔，沒網了...全村都沒信號...”
    林天昊滿頭是汗的繼續開口，聲音顫抖、氣息紊亂。
    “我覺得...警察可能來了。”
    蘇彬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他緩緩抬起頭，看向祖宗牌位，目光凝重，仿佛在自問，是不是報應來了。
    林耀華當機立斷，麵色鐵青：“天昊，趕緊通知所有人，把該處理的都處理掉，能銷毀多少就銷毀多少！”
    他聲音猛地拔高，竟有些破音：“聽見沒？快去！”
    “好、好...”
    林天昊倉皇應著，轉身便衝出祠堂，腳步慌亂得幾乎絆倒。
    蘇彬緩緩撐著膝蓋站起身來，沉著冷靜地看向林耀華，聲音沉穩而壓抑：“這是公安，要對我們動手了。”
    他低頭沉吟，冷靜得近乎可怕。
    “耀華，現在聽我說，三件事。”
    “一，把所有賬本立刻銷毀，不留痕跡。”
    “二，通知村民拖延時間，盡可能不要讓警察進村。”
    “三，製作戶那邊，所有證據...現在、立刻、全部銷毀！快！”
    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咬牙吼出來的，嗓音嘶啞中帶著震顫。
    “哎！”
    林耀華神情沉重，猛地應了一聲，腳步虛浮地離開祠堂。
    蘇彬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神色慌張的林燦，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領，神情平靜的轉身，再次跪在祖宗靈位前，俯身叩首，動作一氣嗬成。
    監視器前，傅東宇眯起眼，終於低聲說道：“任老師可以出來了。”
    一聲令下，東側偏房的門緩緩推開。
    任達華邁出三步，站在祠堂中央，眼神沉穩的直視著蘇彬的背影。
    “以後，林氏家族，就交到你的手上...”
    “林主任！你打算一個人扛下所有嗎？！”
    正在交代後事的蘇彬被他的一聲厲喝打斷，祠堂內氣氛驟然緊張。
    林燦幾乎沒有任何遲疑，轉身拔出腰間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瞬間對準任大華。
    蘇彬起身，腳步堅定，毫不猶豫地朝他走去，眼神中充滿了壓抑的怒火與疑問。
    “你到底是誰？”
    他一把推開擋在前方的椅子，腳步聲在空曠的祠堂中沉悶作響。
    “這些天來，你的臉，一直出現在我眼前。”
    “我們塔寨，也讓你煞費苦心，今天，該是謎底揭曉的時候了。”
    “告訴我，你是誰。”
    他話語冷淡，可額頭青筋暴起，眼角隱隱跳動，壓抑著的憤怒仿佛一觸即發。
    林燦站在側旁，手槍死死地指著任大華的額頭。
    任大華終於開口，聲音沙啞：“記不記得，二十年前，一個叫鍾素娟的女人？”
    “我是她丈夫。”
    “我找了你二十年。”
    他頓了頓，聲音拔高：“還有，我告訴你，李飛，是我兒子。”
    蘇彬眉頭微蹙，眼神變幻不定。
    他緩緩摘下眼鏡，眯起眼，想從任大華那模糊的輪廓中尋找著記憶。
    “想起來了。”
    他咬牙低語，嘴角冷笑泛起，將眼鏡重新戴上：“二十年了，兒子做警察，老子做臥底。”
    “趙嘉良先生，你們這一家子，跟我林耀東，真是...好生有緣呐。”
    祠堂內一片死寂。
    空氣仿佛都凝結在這句冷到極點的諷刺中。
    劇組現場一片鴉雀無聲，甚至連咽口水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即便是炎熱的七月，許多工作人員都下意識地搓了搓胳膊。
    “蘇老師的演技...絕了。”
    “真的太可怕了，要不是知道是在拍戲，我都不敢看他一眼。”
    “我靠，我滿身雞皮疙瘩。”
    而站在他對麵的任大華，心頭震撼更甚。
    明明此刻蘇彬飾演的林耀東才是籠中困獸，可他那鋪天蓋地的氣場，硬生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任大華穩住情緒，緩緩說道：“林主任，這筆賬，我們也該算算了。”
    蘇彬一聲冷笑，猛然高聲喝問：“算賬？”
    “那塔寨的賬呢？！”
    “我林耀東經營了這麽多年的塔寨，這筆賬你怎麽跟我算？！”
    “你拿什麽來算？！”
    他的怒吼猶如驚雷，震得整間祠堂都微微顫抖，聲音回蕩在磚牆之間，久久不散。
    “景俞可以進來了！”
    傅導的聲音在對講機中低低響起，眼中卻泛起一絲期待，這場對峙，是整集的高潮之一。
    祠堂外，一聲低沉又淩厲的男聲驟然響起：“那就一起算。”
    黃景俞現身，腳步穩健地踏入祠堂。
    他的右手持槍，槍口死死對準了剛才離開祠堂的林耀華的後背。
    林燦見狀，臉上神色一變，條件反射般將任大華一把扯到自己麵前，胳膊橫鎖脖頸，槍口貼著他的太陽穴，指節發白，整條手臂都在輕微顫抖。
    空氣，頓時凝固了。
    兩人，就這樣互相挾持著對方的“父親”，麵對麵，針鋒相對，火藥味在空氣中彌漫。
    “你給我把槍放下！”
    黃景俞略帶警告地喝道，眼中卻沒有絲毫遲疑，指尖穩穩控製著扳機，冷靜到近乎冰冷。
    蘇彬則雙臂抱胸，站在一旁，神情淡漠地注視著這場對峙，他的目光掃過幾人，沒有絲毫幹預，隻是靜靜觀望。
    林燦眼神閃爍，目光本能地向蘇彬投去，像是本能地尋求一點支持，但他等來的，隻有一雙冷冽無情的眼睛。
    沒有鼓勵，沒有憐憫，隻有審視。
    林燦心裏“咯噔”一下，卻也因此驚醒。
    他知道，到了這個時候，自己絕不能退，絕不能軟，更不能掉鏈子。
    該怎麽演？
    他腦中回蕩著之前蘇彬一次次在片場手把手的教導。
    此刻，是時候證明一切了。
    他咬牙，吼道：“李飛！你一個人，我們人多！”
    “有本事，把我爸打死，一起開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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