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陣嘈雜的高跟鞋的聲音隨之響起。
    十多位穿著暴露、妝容精致的女孩魚貫而入，齊刷刷站在包廂兩側，燈光在她們腰間的曲線上流轉。
    “宋一銳，一個小處長而已。”
    蘇彬仰頭飲盡杯中的洋酒，眼神透出蔑視與狂妄，“怕他幹嘛？”
    “咱們酒照喝，日子照過。”
    燈光斜斜打下，那張原本斯文的臉在陰影中透出一抹狠厲。
    緊接著，他眼神一斜，抬手一揮：“姑娘們，把人陪好。”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便倚在沙發靠背上，雙眼肆無忌憚的掃過一眾女孩的身形曲線，那目光中的放肆掩都不掩，甚至還帶著幾分玩味的挑剔。
    包廂內一陣安靜。
    圍觀的工作人員和群演們下意識停下了動作，有人甚至忍不住瞪大了眼，仿佛第一次親眼看見傳說中的影帝級表演。
    “太自然了...”
    “這、這不是演的吧？完全就像真事發生在眼前。”
    “我靠，這壓迫感...現場一看真不是一個量級的。”
    一時間，幾個年輕場務在角落小聲議論，語氣中滿是驚歎與敬佩。
    康向文坐在監視器後，嘴唇輕顫了幾下，終於像是被震得回神一般。
    “卡——！”
    聲音一落，現場才從凝固的氣場中緩過神來。
    康向文長出一口氣，眼神複雜的望著起身站定在包廂正中央的蘇彬。
    明明不到一分鍾的表演，而且隻有寥寥幾句台詞，卻像是給他的導演生涯上了一課。
    幹淨利落、層次分明、情緒精準，甚至連氣場都拿捏得滴水不漏。
    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眼前這個男人能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裏，橫掃各大獎項，以及與資方談片酬時有那般底氣。
    “來幾個人，把蘇老師帶去休息...”
    “不用。”蘇彬擺擺手，聲音低沉，“康導，這條過了嗎？”
    康向文回過神來，臉上帶著幾分敬意：“當然過了。”
    “隻是...我本來以為這一場少說也得拍上一兩個小時，沒想到您一下來就這麽順。”
    “嗬，三句台詞的戲，您做了兩個小時準備？”
    他說完，側了側頭，掃了一眼還站在角落裏的燈光、美術和場務，“看來您之前合作的演員們，怕是讓您受了不少委屈。”
    此言一出，包廂裏氣氛頓時一凝。
    有幾位現場的年輕演員微微抿唇，麵露尷尬，幾個工作人員交換了下眼神，都被蘇彬這番話搞得有些意外。
    有人低聲道：“蘇老師這話，夠直接啊。”
    “人家有資格啊，就今天這場戲，算上準備時間，拍了二十分鍾都不到，人家交出的是堪稱封神的現場。”
    “影帝的實力，誰敢不服？”
    但更多人的眼中，是止不住的佩服。
    蘇彬這番話，不隻是對康向文說的，更像是對整個劇組的一次警醒。
    他收回目光，雙手叉在腰間，語氣淡然卻有力：“既然器材準備完了，康導，咱們不如趁熱打鐵，接著拍後麵的戲份。”
    康向文一愣，隨即露出難色。
    “倒也不是不行，隻是後麵的戲需要其他主演配合。”
    “我明白。”蘇彬點頭，語氣卻依舊平穩，“您是導演，在現場，演員就該聽您的調度。”
    短短一句話，不帶絲毫情緒，卻一語中的，直指導演該有的權威與劇組應有的專業態度。
    康向文看著他重重點了點頭：“好，今天我調度！隻要您願意拍，我來協調所有人！”
    “那姑娘們，麻煩你們去換一下泳裝。”
    康向文揮了揮手，對現場的演員吩咐道。
    話音剛落，蘇彬的聲音驟然響起：“等等？！”
    他眉頭微蹙，轉頭看向康向文：“康導，泳裝？”
    康向文神情坦然的點頭：“是啊，蘇老師，誰有劇本？給蘇老師一份。”
    蘇彬幹笑一聲，抬手擺了擺：“不用，我知道這一場有泳池戲，隻是...需要這麽多女孩都穿泳裝？？”
    他的話裏充滿了疑惑，顯然對康向文的選擇有些不解。
    康向文略顯局促的搓了搓手掌：“蘇老師，我一開始的設想就是讓泳池邊站滿...身著泳裝的女孩，視覺層次會很飽滿。”
    “然後搭配燈光，才能渲染出一種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感覺，有點選妃的那種荒誕，也正是靠這個對比，來襯托宏遠娛樂城的腐敗與墮落。”
    蘇彬聽著，沉默了一瞬，深吸一口氣，終於點了點頭：“...那好吧，聽康導您安排。”
    包廂內的群演與工作人員迅速撤出，原本曖昧的粉紅燈光也被關掉，換上了清冷的頂燈。
    張強從門口踱步回來，一臉壞笑的挨著蘇彬坐下，低聲打趣：“怎麽？以前拍戲不是沒見過，今天倒是正經起來了？”
    蘇彬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以前是一兩個姑娘穿得清涼，現在你看看，現場至少三四十人。”
    他頓了頓，眼神瞥向張強：“你大爺的，不會又想使什麽壞吧？”
    張強立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放心，我等會兒連門都不進，坐在外頭嗑瓜子。”
    兩人正說著笑著，康向文從門外折返，笑意略帶緊張：“蘇老師，您稍微再等一會兒，演員馬上就位。”
    “我不急。”
    蘇彬拍了拍身旁的沙發，語氣一轉：“來，康導，趁著這會兒空閑，聊聊你是怎麽構思整部戲的？”
    康向文眼前一亮，顯然沒想到蘇彬會主動提起劇作，頓時帶著幾分興奮坐了下來：“好啊，蘇老師。”
    “其實我一開始籌備這部電影的時候，就是想在掃黑題材...”
    他邊說，手邊比劃著，語速漸快。
    蘇彬側頭認真聽著，偶爾點點頭，皺眉思索，與康向文探討著對於掃黑戲的理解。
    十多分鍾後，一陣略顯淩亂的高跟鞋腳步聲從門口走廊處響起。
    緊接著，一道略顯憤怒的女聲衝破走廊傳來：“人呢？康導，康導，我說你們也太欺負人了吧？為一個戲霸，大晚上的把人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