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道語氣憤懣的聲音，康向文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去。
    那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臨時加戲叫來的女主角，李婧。
    而她口中的那個“戲霸”也不言而喻，說的正是蘇彬。
    空氣突然凝滯了幾秒。
    蘇彬慢悠悠的翹起二郎腿，左右看了一圈，然後用食指指向自己的胸口，挑眉開口：“戲霸？我？”
    張強坐在一旁，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似笑非笑的看了康向文一眼。
    而康向文的臉色已經幾乎要掛不住了，嘴角寫滿了尷尬。
    “蘇老師，婧姐她...平時不是這樣的。”
    康向文趕忙低聲解釋，眼神來回在兩人之間遊移。
    蘇彬卻似笑非笑的反問：“平時不是這樣的，那就是說，是專門衝著我來的？”
    話音剛落，包廂門外，一個紮著高馬尾、妝容精致、身材火辣的女人緩步走進來。
    她穿著修身的連身裙，踩著高跟鞋，目光冷冽的掃了一圈包廂內的眾人。
    看到房內不止康導一人，尤其在視線撞上沙發正中央安坐著的蘇彬時，她明顯愣了一下。
    此刻的蘇彬已經緩緩向後倚靠，雙臂環胸，二郎腿依舊翹得穩穩當當。
    配合那冷淡的眼神、下頜未刮幹淨的胡茬，以及眉宇之間淡淡的不屑，讓他整個人的氣勢瞬間散發出來。
    李婧被他盯得後背一涼，一股莫名的壓迫感自額頭蔓延至腳底。
    “婧姐。”
    康向文連忙上前一步，試圖化解尷尬，“今天情況特殊，蘇老師進度太快，我們臨時加了場戲，沒來得及...”
    “康導。”
    蘇彬淡淡打斷了他，語氣沉穩：“我說過，在片場導演最大，你沒什麽好解釋的。”
    他的目光依舊落在李婧身上，“如果李小姐有什麽意見，可以直接問我。”
    一句話，既是給導演解圍，也毫不回避李婧的挑釁。
    他在心底冷笑，既然你先用戲霸來稱呼我，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麽叫真正的戲霸。
    李婧顯然被氣得不輕，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胸膛劇烈起伏。
    她張了張口，卻一時間找不到可以駁斥的話。
    半晌，她才咬牙開口：“說話沒大沒小的，你才多大啊？”
    蘇彬低頭，視線沿著她裸露的鎖骨滑下，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眼她傲人的曲線，慢悠悠的回應。
    “的確沒你大。”
    張強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
    他一邊咳嗽一邊在心裏暗道，這家夥，嘴還是這麽毒。
    如果是兩年前，蘇彬還在恒店做道具的時候，張強聽到他說這種話一點都不會意外。
    但如今，蘇彬在圈內走紅、身價倍增，他竟還能保留著這份貧勁，倒也令人哭笑不得。
    可轉念一想，如果有一天蘇彬真變得油膩而圓滑，他反而會覺得陌生。
    “你！”
    李婧怒火中燒，眼神幾乎能噴出火來，“康導，這就是你和頌紋哥口口聲聲稱讚的年輕演員？”
    康向文張了張嘴，正要開口，蘇彬卻先一步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整了整袖口，居高臨下的盯著李婧。
    他的聲音清冷而平靜：“李小姐，我勸你留點情緒在鏡頭前，不要提前用幹淨了。”
    “你可以質疑我，但大家都是同行，與其用年紀壓人，不如用作品說話。”
    李婧嘴角抽了抽，麵上還強撐著一副冷淡的表情，但她心裏清楚得很，如果真要用作品說話，那她在蘇彬麵前，根本沒有平等對話的資格。
    一股隱隱的不甘和羞惱在胸口翻滾。
    康向文站在兩人之間，像個疲憊的調停人，連連擺手開口：“二位，聽我一句。”
    他轉頭看向蘇彬，語氣帶著誠懇的勸解：“蘇老師，婧姐她性子直，說話衝了點，但若真不願意來拍，今晚也不會化妝換好衣服趕過來。”
    說著，他又看向李婧，“婧姐，今天確實是委屈你了，本來今晚安排的是蘇老師的戲，結果他二十分鍾一條過，我這燈光、錄音、攝影全都開著，總不能就這麽浪費吧...”
    “真是抱歉，實在抱歉。”
    一番話說得兩邊都能接受，倒也讓李婧一時沒了脾氣。
    她能感受到蘇彬那目光帶來的壓迫感，那種沉穩、不動聲色的掌控力，根本不像是他這個年紀的演員該有的氣場。
    她低頭理了理妝發，掩住情緒，隨後淡淡開口：“好吧，康導，那我們就盡快開拍吧。”
    “我倒也想看看這傳說中最年輕的影帝，到底有多厲害。”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轉身離開包廂。
    康向文連連衝蘇彬鞠躬：“對不住啊蘇老師，她就是那脾氣，別往心裏去。”
    隨後便趕緊追了上去。
    蘇彬眼睫微垂，目送兩人離去，臉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張強在一旁憋了半天，終於開口：“彬子，你也是真行，剛才那葷話張口就來。”
    蘇彬撓了撓後腦勺，笑得像個沒事人似的：“真夠潑辣的...我哪像戲霸？我明明是人畜無害。”
    “你人畜無害？”張強白了他一眼，“嘴比刀還快。”
    蘇彬眼神閃了閃，“走吧強哥，去看看泳池。”
    張強後退半步，果斷拒絕：“不去，要看你自己看。”
    蘇彬勾唇一笑，眉眼帶點邪氣：“別裝了，強哥，我保證不給季姐打小報告。”
    張強嘴角一抽：“那...可以。”
    “你還真...”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
    兩人跟著場務，順著沿著走廊走到盡頭，與其他牆麵不同，這裏用紅色的幕布蓋著，像是在掩飾什麽。
    場務拉開幕布布，露出一道鐵門，門上貼著八個大字。
    庫房重地，閑人免進。
    鐵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股潮濕的暖意撲麵而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碩大奢華的恒溫泳池。
    水麵泛著波光，燈光從池底打上來，氤氳之間仿佛蒙著一層薄霧。
    泳池岸邊擺著低矮的茶幾和皮質沙發，幾處還點著造型別致的台燈，昏黃而曖昧。
    靠牆的位置甚至還設了一個酒水吧台，顯然這絕不隻是遊泳用的場所。
    “奶奶的...這康導，看麵上挺正經，腦子裏全是些花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