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原本安靜的辦公室中突然響起一陣鈴聲，正在伏案工作的張強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張老師，是我，秦永康。”
    顫抖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張強靠在椅背上，神情一寸寸冷下來。
    原本平和的臉龐，此刻卻像結上了一層薄冰，與戲中進入狀態的蘇彬頗有幾分相像，他微微眯起眼，聲音低沉：“嗯，我聽出來了，有事？”
    電話那頭安靜得幾乎能聽見呼吸聲，時間仿佛被拉長，壓得人心口發緊。
    “沒什麽事我就掛了。”
    張強正要移開手機，秦永康急忙喊住：“別別！張老師，有事，有事要談。”
    他語氣裏帶著一絲慌亂，仿佛唯恐這唯一的機會就此錯過。
    張強冷哼一聲，聲音沉了幾分：“秦先生，還是別叫我張老師了，我可受不起。”
    電話那頭頓了頓，似乎被這句話影響。
    很快，一個帶著勉強笑意的嗓音響起：“咳...張老師，當年的事情，我也隻是服從公司安排，咱們都是打工的，誰又能違背公司的決定呢？”
    這話落下，張強眼底的光芒黯淡了幾分，往日的畫麵不受控製的浮現。
    當年在原公司，秦永康與季冬雪都是他一手帶起來的新人。
    因為年紀相仿，他和秦永康私下關係甚至更近些，他手把手的教對方身為經紀人要具備的基本要求，傾注的心血絲毫不比在季冬雪身上少。
    可當他與公司因藝人發展理念起衝突時，這個他曾信賴的後輩，卻沒有半分猶豫的站在自己對立麵，甚至毫不留情的接管了他手裏的藝人資源。
    張強離開後，公司急於榨幹藝人價值，不論劇本好壞一律接下，隻要代言不違法便通通攬下，最終讓那幫藝人迅速透支。
    秦永康卻借著張強當年留下的成績單，輕巧的為自己鍍了層金，順勢跳槽進了映華星策，成了許瀚的經紀人。
    世事難料，偏偏又讓兩人狹路相逢。
    張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麵，聽著電話那頭還在小心翼翼的辯解，心底卻毫無波瀾，他淡淡開口：“如果你想說的隻是當年的事，那我們沒必要再聊下去了。”
    “張老師——！”秦永康語氣急促，似乎終於壓不住了，“您能不能放我們一馬？”
    張強眯起眼睛，聲線裏帶上了一絲揶揄：“什麽意思？什麽放不放的？”
    “張老師，事到如今，您也沒必要再裝糊塗了。”秦永康長歎一口氣，語氣中透著一絲疲憊和無奈，“我知道這是公司之間的鬥爭，但您是明白人，神仙打架，遭殃的卻是許瀚啊！他是無妄之災。”
    張強往椅子上一靠，翹起二郎腿，手中筆在指間轉得呼呼作響，冷笑聲透過話筒：“無妄之災？那得先問一句，網上傳的那些，他真沒做過嗎？”
    電話那端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仿佛連呼吸都屏住了。
    張強語氣陡然鋒利，帶著諷刺：“你能拍著胸脯說，許瀚幹！幹！淨！淨！你敢說嗎？”
    寂靜，長久的寂靜。
    “嗬。”張強嗤笑一聲：“秦永康，當年我帶你時是不是說過，這一行，最要緊的是腦子得靈光？你行啊，夜光劇本都能玩出個2.0版本來了。”
    他話鋒一轉，直白的再度譏諷：“出去可千萬別說你是我教出來的，容易被人笑話，我丟不起這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件事就沒有一點餘地了嗎？”
    秦永康的聲音裏透著急切，他清楚，這通電話多半是沒什麽效果了。
    張強靠在椅背上，神情淡漠，語氣卻帶著幾分冷意：“你剛才不也說了嗎？咱們都是打工人，隻能服從公司的決定。”
    這話如同當頭棒喝，砸得秦永康心口一沉，他牙關緊咬，聲音帶上了幾分狠意：“張強，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別把我逼到絕路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
    張強忽然仰頭大笑，笑聲透過話筒傳來，刺得秦永康耳膜生疼。
    “你笑什麽！”秦永康厲聲喝道。
    張強的笑聲漸漸收斂，冷淡開口：“秦永康，你他媽也配說這話？好相見？你臉皮得有多厚啊？還敢見我？”
    他嗓音一沉繼續道：“而且我也不怕告訴你，這件事跟我關係真不大，要怪，隻能怪你帶的藝人私德太爛。什麽下三濫的事都敢幹，才會讓黑料一樁接一樁。”
    秦永康的呼吸在電話那頭變得急促，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張強卻不留情麵：“我倒是能給你指條明路。你讓他現在就發表個退圈聲明，雖然不能再出現在熒幕前，但靠著粉絲還能撈一筆，否則，後麵怎麽發展，我可不清楚了。”
    說完，他不帶絲毫猶豫，直接掛斷電話。
    “嘟——嘟——”
    張強放下手機，揉了揉眉心，長吐出一口氣，笑意卻還殘留在唇角，像是終於大仇得報般的痛快。
    “嘖嘖，可以啊強哥，提前預判我要來，笑得這麽開心？”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蘇彬探頭進來，一臉賤兮兮的表情，眼裏閃著壞笑。
    張強眉頭微蹙，抬眼看他：“今天不是要去參加雜誌拍攝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我的好強哥，我早上八點就出發了。”蘇彬一臉無辜的攤手，“現在都快下午四點了，中午除了吃飯時間，一直在拍。這還快啊？”
    他晃悠著走進來，毫不客氣的往沙發上一坐，伸展四肢，一副愜意得不能再愜意的樣子。
    “不過，你發生啥好事了？笑得那麽大聲，我在走廊裏都聽得一清二楚。”
    張強隨手從冰櫃裏拿出一瓶水，遞給他，神情淡然：“沒什麽，就是接了一個等了很久的電話。”
    蘇彬接過水，立馬嘴賤起來：“初戀約你啊？笑得這麽甜。”
    “滾一邊去，你是不是不犯賤就渾身癢？”
    張強抬腳就是一記虛踢，蘇彬身子一縮，靈巧的躲了過去，笑得一臉得意：“哎呀，差點踢中！那到底是誰啊？說說唄，反正我現在閑著也是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