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請問。”
    李岩微笑道：“敢問公子，如今天下大勢如何？明室可救否？百姓出路何在？”
    趙鷹早有準備，見解脫口而出：“大明如將傾大廈，根朽梁蛀，雖強收遼東，卻是強弩之末，消耗巨大，再難有建樹。崇禎非亡國之君，而處處皆亡國之象，濫殺官員勳貴，抄家斂財，無異於殺雞取卵。”
    “君臣離心，官吏貪婪，朝政已壞到根子裏，崇禎帝再如何掙紮，大明也無可救藥。又豪傑四起，英雄逐鹿，趙某認為，不出三年，必將呈亂世。至於百姓出路······”
    他故意停頓片刻，目光灼灼道，“唯有破而後立，百姓方能見到曙光！”
    “公子大才！”
    李岩由衷讚歎，趙鷹謙虛道：“淺薄見解而已，不足掛齒。”
    隨即四人入座，吃茶閑談。
    李岩談吐不凡，從天下大勢到用兵之道，都有獨到見解。
    趙鷹暗自警惕，此人果然名不虛傳。
    看來李自成起兵能屹立不倒，此人功不可沒。
    不久後，山寨準備好酒宴。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岩切入正題。
    “如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闖王仁義愛民，誌在推翻暴明，解民倒懸。趙公子英雄了得，何不加入闖王，共襄義舉？”
    趙鷹舉杯笑道：“李軍師高看趙某了。我不過是個粗人，帶著兄弟們混口飯吃，哪敢與闖王並肩？”
    李岩正色道：“公子過謙了。終南山趙公子劫富濟貧、愛民如子的名聲，河南、陝西誰人不知？闖王常說，若得公子相助，大事可成。”
    “闖王厚愛，趙某愧不敢當。”
    趙鷹搖頭，“隻是我這人散漫慣了，受不得約束。還請軍師回稟闖王，趙某願為盟友，但入夥之事，容後再議。”
    李岩見勸說無果，也不強求，轉而與趙鷹討論起兵法戰略。
    二人越談越投機，竟至通宵達旦。
    臨別時，李岩感歎：“趙公子見識非凡，他日必成大器。岩必當再來請教。”
    此後兩月，李岩又兩次上山拜訪。
    每次都與趙鷹長談，從天下大勢到民生疾苦，二人惺惺相惜。
    但每當提及歸順之事，趙鷹總是婉言謝絕。
    第三次拜訪結束時，李岩意味深長地說：“趙公子，闖王近日將親臨終南山。望公子三思。”
    趙鷹心中一喜，知道關鍵時刻即將到來。
    五日後，百騎來到終南山下。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濃眉虎目，正是威震天下的“闖王”李自成。
    趙鷹早已得到消息，親自率五十錦衣衛下山迎接。
    兩軍相遇，李自成翻身下馬，大步走向趙鷹。
    “趙兄弟，李自成久聞大名，今日特來相見！”
    李自成大步上前，竟先抱拳行禮。
    趙鷹抱拳還禮：“闖王駕臨，蓬蓽生輝，趙某受寵若驚！”
    李自成哈哈大笑，一把拉住趙鷹的手：“什麽闖王不闖王的，我李自成也是窮苦人出身，與趙兄弟一樣，都是被官府逼得走投無路才造反的。咱們兄弟相稱便是！”
    二人並肩上山，一路談笑風生，如老友重逢。
    當日，終南山大寨張燈結彩，殺豬宰羊，熱鬧非凡。
    酒過三巡，李自成揮退左右，隻留李岩作陪。
    “趙兄弟。”
    李自成端起酒碗，目光灼灼，“自成三次派軍師相請，兄弟皆未應允。今日自成親自前來，隻問一句：可願與我共謀大事？”
    趙鷹腦中飛快盤旋。
    如果現在一聲令下，李自成將會成為階下囚。
    如此，卻不能徹底解決流寇之亂，壞了陛下大計。
    “趙兄弟？”
    見趙鷹愣神，李自成又喚了一聲。
    趙鷹回過神來，想起皇帝交給自己的使命，就是放長線釣大魚，一舉消滅流寇，隨即打消了活捉李自成的念頭。
    “闖王。”
    趙鷹端起酒碗，正色道，“趙某是個粗人，不懂什麽大道理。但這幾個月來，親眼所見朝廷腐敗，百姓遭難。闖王仁義，趙某佩服。隻是······”
    “隻是什麽？”
    李自成追問。
    “隻是趙某生性不羈，恐難適應軍中約束。”
    趙鷹故作猶豫。
    李自成大笑，拍案而起：“這有何難！趙兄弟若肯入夥，你的隊伍仍由你統領，自成絕不幹涉。如何？”
    “這······”
    見趙鷹還在猶豫，李自成毫不避諱道：“不瞞兄弟，孫傳庭集結官兵，有傾巢圍剿的架勢。我欲取西安為根基，但缺一員大將獨當一麵。趙兄弟正是我需要的人······”
    趙鷹故作驚訝：“闖王麾下猛將如雲，趙某怎敢與他們比肩。”
    “他們都是莽漢，哪有兄弟文武全才！”
    李自成拍案道，“我觀天鷹營陣法嚴整，非尋常草莽。兄弟若能相助，仍領舊部，隻聽調不聽宣，如何？”
    見趙鷹沉吟，李自成突然解下佩劍：“此劍隨我征戰七年，今日贈予兄弟為信物。他日若自成負約，兄弟可持此劍取我頭顱！”
    帳內一片寂靜。
    趙鷹看著眼前這把樸實無華的鐵劍，知道火候已到。
    他單膝跪地：“承蒙闖王厚愛，趙鷹願效犬馬之勞！”
    “趙兄弟請起！”
    李自成大喜，扶起趙鷹道，“有趙兄弟相助，我軍如虎添翼。今你我結為兄弟，共謀大事，如何？”
    “一切聽闖王將令！”
    當即趙鷹設下香案，二人跪倒在地，歃血為盟。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李自成今日與趙鷹結為異姓兄弟，生死與共，永不背棄！”
    “日月明鑒，山河為證！我趙鷹今日與李自成今日義結金蘭，兄弟情誼，至死方休！日月不腐，誓言永存！”
    “大哥，受某一拜！”
    趙鷹麵向李自成，雙手抱拳，深深一躬。
    “兄弟請起！”
    李自成哈哈大笑，伸手扶住趙鷹肩膀，“二弟，從今日起，你我便是生死與共的兄弟了。兄弟齊心，共謀大事！”
    “恭喜闖王！恭喜趙將軍！”
    眾人皆大歡喜，齊聲高呼。
    隨即觥籌交錯，喝了個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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