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好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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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裏,迎春花開得正盛,麗婷軒中風景正美。
    範母考慮到酈家姐妹初來乍到,想必許多生活物品都未置辦齊全,便吩咐女使們捧來諸多女子常用之物,讓她們挑選。
    一時間,庭院裏站滿了人,鬧鬧哄哄。
    驪二娘近來心情不佳,人多便覺煩躁,況且她正要姐妹商議如何整治範良翰,便揮手示意女使們放下東西離開。
    不料酈三娘卻按住了姐姐的手,嫣然一笑。
    驪二娘滿心疑惑,問道,“你笑什麽?”
    酈三娘抿唇笑道,“前些日子,我在書上看到一則笑話,雖說有趣,但頗為粗鄙,我怕說出來汙了姐姐們的耳朵,便一直留著自己偷著樂。”
    酈大娘雖不明白三妹妹為何突然提起笑話,但深知她此舉必有緣由,便配合著說道。
    “就你這性子,若是憋著不講,遲早要憋出病來,還是講吧。”
    即便驪二娘反應遲鈍,此時也明白了妹妹的意圖,也催促道,“講!”
    酈三娘起身整理一下衣袖,娓娓講來。
    “這萬物之微,莫如螻蟻蚊蟲。有一日啊,它們竟辨了起來,螞蟻曰,吾雖微小、出入卻有君臣之儀,遇有食物、必然能彼此貢獻,若論忠孝之道、我當居長。
    蒼蠅不服氣了,好雖好、卻沒我會享受,不論皇宮禁苑、豪家私宅,大擺宴息之時、我便可穿堂而入、坦然享受,我合居長。
    蚊子聽罷、不以為然道,二公雖忠孝富貴、卻不如我風流快活也…”
    她邊說邊繞著兩位姐姐踱步,此時已站在廊下台階之上,神情冷淡,目光掃向庭院中十幾個捧著托盤的女使。
    酈大娘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察覺到了異樣,挑眉問道,“怎麽講?”
    酈三娘輕揮衣袖,拾階而下,邊走邊講,所到之處、女使們紛紛行禮避讓。
    隻聽她聲音清脆如黃鶯出穀,一字一句地說道,
    “…更深夜靜,椒房香閨,任我來去自由。憑她是什麽王妃娘娘、巾幗峨眉,隻擇馨香軟美之處而叮之……”
    此時,女使中隻有最後一排的兩人,既不避讓,也不抬頭看人。
    “……飽所欲而後止。蠅與蟻聞言,一齊痛罵起來,”
    她在這兩人麵前停下腳步,話音也戛然而止。那二人不知何故,便抬頭看向她。
    酈三娘掌風淩厲,一巴掌打在二人臉上,罵道,“看你個嘴子廉廉尖尖的、得恁地好色!”
    那二人被打,當即摔掉手中所捧之物,氣勢洶洶地怒道,“好大的膽子,你可知我伯父是誰?別說看你一眼,就是搶你去做妾,也是你祖墳冒青煙了。惹了我,有你酈家好果子吃!”
    說著竟揚起巴掌,似是要掌摑酈三娘
    廊下的酈家姐妹才知這二人竟是男子假扮,高呼道,“來人,拿下!”
    可有管家在外麵,人哪能立時進來?
    酈三娘見他們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愈加張狂,冷笑一聲,道,“那還真要請教一下你伯父是何人,說不得要去禦史台告上一狀,竟敢搶士族女子入門做妾,真是好教養、好官威!
    你光天化日之下假扮女子,私窺良家,還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卑鄙下賤、無恥喪心。
    若不服,咱們就去登聞鼓院辯個清楚,看看這大宋還有沒有王法!”
    這二人本以為小娘子靦腆害羞,即便發現他們的行徑,也會礙於名聲而不敢聲張。
    見她麵對男子威懾、仍不怕不求,才知酈家女眷如此厲害,頓時氣勢全無,連聲求饒,“不敢,不敢!”
    門外的範府管家聽到這裏,才帶人衝了進來,按下二人,賠禮道,“幾位娘子受驚了!”
    驪二娘質問道,“誰放他們進來的?你們都是死人嗎?喊了半天、為何不應!”
    管家低著頭,隻是一個勁地認錯。
    驪二娘這會兒已認出這二人是誰,冷笑道,“他們不是愛扮女人嗎?給我拿住了,就這副模樣送到開封府去,讓他們扮個夠!”
    酈大娘在妹妹耳邊輕聲勸道,“畢竟此事涉及女眷清譽,不宜聲張。
    若就此將他們押出去被人看見,外人定會傳得比這難聽十倍,屆時豈不讓長輩埋怨?”
    管家不知酈大娘在勸妹妹,還以為她是在火上澆油,急忙討饒道,“娘子,還請手下留情,這是郎君的好友,需得給他留些顏麵……”
    驪二娘聽了姐姐的話,知此事不宜鬧大,否則對自家姐妹的名聲也有損害。
    可她本就不想放過,再聽管家一說更為惱怒,“主人家認、才是客人,不認、就是淫賊,便是打死也不為過!
    官人就是被這些人給帶累壞了,哪裏還用得著什麽顏麵!”
    她又命人痛打這二人,管家不敢阻攔,便悄悄示意仆役們放水。動作之間那二人狠狠挨了幾下,才慌忙奪門逃走。
    此舉可把驪二娘氣壞了,她大罵一群蠢貨,這麽多人竟連兩個書生都拿不住。
    酈三娘見姐姐氣得不行,便回身勸道,“到底是二姐夫的朋友,若真把他們拿下送到官府,範家麵子上也不好看,嚇唬一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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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聽到後,感激涕零道,“多謝娘子美言,小的以後定會看緊門戶……”
    放跑了賊人,驪二娘本就氣憤不已,見管家還敢辯解,竟似不是什麽大事一般,便沉聲訓斥道。
    “郎君們進府自有小廝帶路,應去外院。為何會到內宅女眷之處?
    跟著的是誰,怎麽領的路?見他們行為不檢為何不勸阻!
    竟任由他們闖到這裏,這就是咱範家的規矩?”
    仆役們皆垂頭肅目、不敢出聲,有一平時極有眼色的、悄悄朝管家瞥了一眼,被站在台階之上的驪二娘看了個清楚,當即瞪了過去。
    “這……這小的實在是勸不住。”管家見矛頭指向自己,立時跪倒在地。
    “哼!就算勸不住,也該速速來報,居然還任由他們扮作女使!衣服是從哪兒來的,誰給的便利?”
    驪二娘冷哼一聲,院子裏又“噗通”一聲跪下兩個女使,也偷偷去瞧管家。
    這下驪二娘再也不顧管家的連聲求饒,嗬斥道,“想來這定不是第一次,才能如此熟練行事,以前還不知有多少荒唐事被你瞞下。若是任由此風漸長,範家的名聲就全毀了。
    現在連外男都敢隨意出現在我麵前,說不得改日賊人也會被你引進門來。
    來人,給我狠狠打這吃裏爬外的東西!”
    平日裏範娘子管家,驪二娘從不置喙一句,可她今日發起火來,誰敢耽擱?當即便拉來板子、長凳,劈裏啪啦地打了起來。
    也有趁人不察,悄悄去將此事稟告給了範母。
    那邊範娘子正為酈家姊妹前來規勸驪二娘而高興,忽聽下人來報,頓時氣得半死。
    她罵兒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交的都是些什麽狐朋狗友。又罵管家在這種緊要關頭還惹是生非,當即嗬斥來報信之人。
    “這還用得著來報我?就讓二娘狠狠打,打死了事!
    打完了如果沒死、就攆到城外莊子上種地去!如此沒有眼力見兒,還做的什麽管家。”
    管家翹首以盼主母來救,誰料直到打完也沒見到人來。等被抬回到下房,更是聽說連管家的職位都被革去,已悔之晚矣。
    等人都離去,隻剩下姐妹三人時,強撐著的驪二娘再也忍不住,哭道,
    “隻今日這一遭,姐姐妹妹便知我在範家過的是什麽日子。叫我如何忍得下去!”
    見她如此傷心,酈家姊妹也心酸不已。
    酈三娘緊緊摟著姐姐,安慰道,“忍是要忍的,可既然我們來了,以後寧叫他忍,也絕不讓你再忍。”
    淚眼朦朧的驪二娘不明白妹妹的意思,疑惑地抬起雙眸。
    一旁的酈大娘道,“本以為你們夫妻間隻是小打小鬧,誰料二妹夫竟荒唐至此,範家也如此糊塗。
    這也是我的不是,竟忘了自古敗家忘身的、不過酒色財氣罷了。
    因那酒色二字、輕則引來口舌是非,重則吃了殺人官司的,人世間不知有多少。
    妹夫年紀輕,血氣未定、更宜修身養性、遠離禍端。若是一味放縱、隻怕日後會引來禍事。”
    驪二娘哽咽問道,“那姐姐、我該如何?”
    酈大娘與酈三娘對視一眼,心中已有了默契。
    酈三娘為姐姐擦幹眼淚,笑道,“去病根並不難,就怕姐姐舍不得。”
    驪二娘想起今日醜事就氣得牙癢,恨不得立時咬下範良翰二兩肉來,從牙間擠出幾個字來。
    “舍得,怎麽舍不得?”
    酈三娘將咬牙切齒的驪二娘扶穩坐好,壞笑道,“如此甚好,隻要姐姐肯依我,不出半年,便能讓他成為一個服服帖帖、知錯能改的好郎君。
    隻求姐姐一件事,別等日後氣消了,再來罵我促狹就行。”
    此時、範家外院的花廳中,範良翰還渾然不知大禍將至,正歪纏著柴安,求他想辦法讓驪二娘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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