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藥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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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輪圓月若隱若現、在屋簷頂上探出頭來,似也要看看範府的熱鬧。
    往日裏隻要在汴京,柴安極少在外過夜,更何況是住在與自家隻隔一條街的範府。
    可現在見驪二娘眼底的怒火,柴安暗自慶幸今日未走,不然範良翰非得被她打死不可。
    怎麽也是親表弟,不好真看他被娘子收拾,任柴安再怎麽恨鐵不成鋼,也隻能開口解圍。
    道,“不知弟妹預備怎麽個治法?”
    驪二娘坐在範良翰身側榻上,見站在邊上柴安一臉護犢心切的模樣,知他雖為人倨傲,卻也是真心希望範良翰上進之人。
    便笑著解釋道,“柴表兄請放心,我這藥方無比靈驗,包治百病。”
    說話間,女使春來從門外小跑著送來一個藥碗,裏麵裝了半盞金黃色的液體,猶自冒著熱氣。
    除卻驪二娘,隻範良翰離得最近,覺得陣陣腥臭撲鼻、令人作嘔。
    柴安見他可憐,還想再勸,“我還從未聽過有包治百病的藥,弟妹怎知這藥可對症?”
    驪二娘已拿勺子攪動半圈,舀出一勺伸到範良翰嘴邊,笑道,“對症,對症。 我親自來喂官人喝……”
    範良翰嫌難聞,任由勺子抵在唇邊,就是不肯張口。
    驪二娘又道,“俗話說良藥苦口,官人不肯喝,莫不是裝的?”
    他怎能承認?隻得咬牙喝了下去。入口更覺得酸澀難忍,騷臭直衝腦門,頓時嗆咳不止,將入口的盡數噴了出來。
    驪二娘閃避及時,隻柴安被噴了滿頭滿臉,急忙擦拭。
    趁他張嘴,驪二娘放下湯勺、強硬掰正麵龐、把藥碗中剩下液體全給灌了進去。
    範良翰喝下大半,其餘的順著脖頸打濕了胸前衣襟。液體四散、屋內滿是惡臭。
    範良翰俯在床邊邊嘔邊問,“這是什麽?怎的這個味兒?”
    驪二娘捂住口鼻朝後躲開,娟帕遮住的笑容更甚,答道,“這是鄉間土方——童子尿,專治頭疼腦熱,最是清心降火。
    哎呀,官人怎的不喝完?竟將良藥撒了大半,怕是藥力不足呢。來人~再去取一碗過來。”
    門外立刻又送進來一盞,驪二娘端在手中,居高臨下地看著範良翰,問道,“官人是自己喝?還是讓我喂?”
    柴安最是愛幹淨,這會兒隻覺得渾身發臭,再也忍耐不了,踉踉蹌蹌地奔至門外透氣。
    離了他的解圍,屋內仆役竟聽從驪二娘的吩咐將範良翰按住,狠狠又灌了一碗。
    沒有外人在內,驪二娘也不再故作溫良,說道,“好叫官人知道,這童子尿不僅治頭疼腦熱,更能清心,若有人再糊塗犯傻、是非不分,我這裏的好藥管夠……”
    “不用不用,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定聽娘子的話,再不與他們鬼混了!”範良翰摟著驪二娘的腰身,嚶嚶哭道。
    仆役女使們見自家郎君這樣,知他定是又要施展苦肉計,紛紛退到門外、一室安靜。
    見範良翰哭的可憐,驪二娘也有些心軟,毫不嫌棄他滿身汙漬,由他摟著自己哭了片刻,才撫著他頭發勸道。
    “官人方才說那梁、宋二人是欺你範家無人,卻沒有說全。他們何止欺你,更是瞧不起你。若你頂天立地,他們怎敢如此放肆?
    不說旁人,單就說柴表兄,別說是柴家內院,便是在樊樓,那兩人怕是連尋釁鬧事都不敢。”
    範良翰抬頭,淚水、汗水、口水混在一起,將個英俊瀟灑的白嫩麵龐弄得一團汙糟。
    他以前從未想過此處,隻覺是他為人和善,朋友才會無所顧忌。
    驪二娘繼續說道,“便是路邊販夫走卒也知女子的名聲珍貴,懂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的道理,何況是讀書識理的郎君。
    那梁、宋二人一切不顧,隻知好色貪歡,哪裏有一絲好郎君的模樣,當是無恥小人。
    又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官人天天與這種無賴廝混在一處,怕是天長日久連本性都全然改變,讓我如何能將終身托付?
    還不若早早簽下和離書,放我歸家去吧!”
    範良翰已是呆住,這些話娘子以前也曾說過,可每次剛開了個頭,便被他插科打諢地混過去,今次竟是頭一回聽全。
    又聽她說自己不堪托付,直如當頭一棒、振聾發聵,呆愣愣半晌沒有反應。
    直到驪二娘起身要走,才扯住她的柔荑哭道,“我改,我一定改,娘子信我!”
    驪二娘也淚如雨下,“這話官人以前說過多次,可哪次也堅持不了三日……”
    “我這次一定做到,娘子隻給我一月,哦不,半年,若是這半年內我有一日鬆懈,任由娘子將我打死,也無二話!”
    範良翰正色道,神情嚴肅,就是這臭烘烘的模樣與之不符。
    驪二娘歎氣,扭過頭去,默默垂淚。
    範良翰見事情有緩,忙又追著求饒,“福慧、好福慧,隻和離一事我是寧死不從的。若你非要和離,那我就去死!……”
    驪二娘聽他說的嚇人,忙回頭掩住他口鼻,嗔怪道,“這話也是胡說的,你爹娘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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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良翰道,“自然要,爹娘要,福慧也要。
    說句忌諱的話,若是哪日爹娘沒了,有福慧在身邊,我還能活下去。可若是沒了福慧,任是爹娘陪在身邊,我也是要活活痛斷肝腸。
    所以,福慧,好福慧……你再信我一回,最後一回!”
    門外,柴安聽見裏麵竊竊私語,雖是不知說了些什麽,但見氣氛和緩,已猜到表弟與弟妹和好,便要自回自家。
    剛邁出幾步,竟又見方才看到的那抹桃紅在前方拐角處飄動,狐疑問道,“誰?!誰在那裏?”
    腦海中忽地冒出一人來,莫不是……
    他疾追兩步,那邊已空空蕩蕩,不由得悵然若失起來。
    麗婷軒中,酈大娘梳洗完畢,正坐在書案邊上練字。見隻三妹妹一人氣呼呼地進門,笑著問道,“被留下了?”
    酈三娘在榻上坐下,長歎道:“怪不得娘總說二姐姐看著聰明伶俐,最是心軟糊塗。
    果然被二姐夫的一番苦肉計哄住,將什麽都全忘了。”
    酈大娘放下手中毛筆,失笑道,“夫妻之間,哪有什麽該忘、不該忘的,隻‘難得糊塗’罷了。
    二妹妹也不指望他一次就能改,不過天長日久,能慢慢改過就成。”
    見大姐姐似是要收拾紙筆,不再練字。酈三娘起身幫忙,卻大娘寫的是劉希夷的《代悲白頭翁》,隻覺得她在借花說人、心中鬱鬱,又看到“今人還對落花風”一句。
    便皺著眉頭道,“夫妻之間若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怎麽能糊塗著過下去?
    若是二姐夫這次又囫圇著混過,以後還不是二姐姐受罪。”
    對著個未成婚之人講夫妻相處之道,無論怎麽講都是紙上談兵,酈大娘不欲與她多談,催促她去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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