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大殺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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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今世,便是前世楊羨與柴安素來也看彼此不順眼,楊羨更未曾料到柴安會親自到公堂為他作證。
    他試圖與柴安目光交匯,略表謝意,怎奈柴安連一眼都不願看他。
    好在公堂地方不大,二人距離也不算遠。
    趁著薛光那邊鬧將起來,楊羨輕輕湊到柴安身旁,致謝道,“多謝柴大官人仗義執言……”
    誰料柴安陡然掏出折扇,遮住口鼻,滿臉嫌棄的低語道,“怎如此酸臭難聞?楊郎君還是離我遠些為好。”
    畢竟在陰暗濕冷的地牢中待了許久,何況正值暑熱難耐之時,又一個月未曾沐浴更衣。
    莫說柴安,便是楊羨都覺得汗腥氣已把自己醃入味兒了。
    然而,心裏明白是一回事,被人當麵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楊羨一腔熱忱的感激之情瞬間跌入穀底,恨不得將柴安痛打一頓。
    但心中還記掛著大事,隻得強忍著怒意,又問道,“怎會是你來?”
    柴安冷笑道,“不然你指望誰來?除了我,你還能找到更合適的人嗎?”
    那日在開封府的地牢裏,楊羨怕隔牆有耳,許多話不能詳細說與樂善聽,隻得塞給她一張含糊不清的紙條,上麵寫著一個人名和一個地址。
    並非他不想安排親信前去,隻是得力的楊樹生不在家,另一心腹千盛也定會被人盯上。
    無奈之下,隻得讓樂善拿著紙條去找吳三郎,誰承想最後來的竟是柴安,著實出乎意料。
    其實兩人若真心比較起來,確實柴安更為合適。
    一來柴安不在仕途,出入尋找更方便些,二來全汴京都知他與吳三郎兩人交好,若吳三郎上堂為他開拓定有偏幫之嫌。
    而他與柴安兩人素來無甚交集,說起來也好聽些。
    楊羨還欲再問,那邊薛光已收拾好情緒,似是無奈接受薛嗣祖又去了別處的說辭。
    道,“沈大人,即便我兒中途拐到樊樓吃酒,可他死於內傷卻是不爭的事實。
    方才柴大官人也說了,他在樊樓中鬧事是他打人,而非被人打,那便證明他還是死於楊羨之手。”
    “看來薛大人是認準我了。雖說我不懂醫理,但也知道受內傷大出血之人,少則半個時辰,多則兩三個時辰便會出現症狀。”
    楊羨實在不明白為何薛光此次咬定了自己,道,“我與薛嗣祖在學中爭執打鬥約莫是午時初刻,而他申時還在樊樓飲酒,這不合常理……”
    薛光憤憤打斷他的話,道,“除了你,那天並無別人動手……”
    “還有您啊,薛大人!”柴安搖起折扇,笑著說出一個驚天的消息,“那天您得知了一個天大的消息,氣憤之下動手打了您的兒子。”
    堂上眾人皆是一驚,楊羨卻注意到跪在地上的王能與韓鴻卻神色一變。
    薛光反駁道,“荒謬!本官僅此一子,向來疼愛有加,怎會無故毆打他?”
    “自然不會無故動手,您是氣極了才動的手!”
    柴安冷笑一聲,說完便不再看他,轉而朝著端坐堂上的沈慧照拱手。
    道,“柴某不才,店中夥計被人欺負,總要討回些醫藥費。薛郎君不講道理,可素聞薛大人及薛娘子和善,便派人跟著他歸家,預備找二位尊長要點錢財。
    誰料竟一路跟到了馬行街的永坡巷,您猜怎樣?
    那裏有一座十分奢華的府邸,掛著的匾額居然寫著‘薛府’!”
    薛光薛大人向來自詡清廉,不住高屋豪宅,僅居於一處寒門瓦舍,也不使喚奴仆,隻有一個跛腳老仆幫忙做些粗活,他的兒子居然住的如此豪奢?
    堂上眾人也吃驚不已,不禁懷疑起這位薛大人的為人來。
    薛光也是驚愕不已,似是被柴安所說的消息震驚住了。
    柴安繼續說道,“柴某素來仰慕薛大人高潔,聽得下人回報後十分詫異,想著或許是薛郎君惹禍後不敢歸家,躲到親眷家中也是尋常。
    誰料當天夜裏,那薛宅便摘了匾額,宅中仆役竟四散無蹤。
    又聽聞薛大人狀告楊郎君一案,不由得將兩件事聯係在一起,卻又怕誤會了朝廷肱骨之臣,隻得私下暗暗查訪,誰料還真讓柴某查出了些端倪。”
    “薛郎君常住太學,一旬僅休兩日,沒想到這兩日還要在城中各大豪奢之地簽遍賬目。”
    柴安從懷中掏出一摞賬本,說道,“這裏僅是這兩個月的賬目。我問過店中賬房,他們平日追賬也是去永坡巷的薛府。
    敢問薛大人,那薛府與貴府可是一家?”
    師爺起身,將厚厚的賬本捧到沈慧照的案上。沈慧照細細翻看,果然發現了薛嗣祖的親筆簽名。
    薛嗣祖此人,人品暫且不論,倒是有幾分才華,尤其是他的押字寫得花團錦簇,一般人絕難模仿。
    沈慧照又派人將賬冊呈給薛光,薛光隻掃了一眼,便認出了上麵的字體,原本挺立的脊背瞬間佝僂了幾分。
    “老夫平日忙於案牘,疏於家事,竟未察覺他在外私設宅院,都是我管教不嚴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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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是我無意中發現他在外私設宅院,狠狠斥責了他一番,交代他將那處遣散幹淨。”
    薛光長歎一聲,又說道,“可即便他品行不佳,也不能平白喪命,他死於內傷卻是不爭的事實。
    宋律麵前眾生平等,該如何處置,自有沈大人決斷!”
    楊羨插嘴道,“唉,此話不對。誰能想到薛大人清貧,他的兒子卻購宅置地,聽說裏麵還養著一眾美貌姬妾和優伶戲子呢!
    說不得你聽了消息惱怒之下失手將人打死了。
    便是你沒動手,說不得薛嗣祖是舍不得那外宅,卻被你強行遣散而活活氣死的呢?”
    薛光氣憤異常,指著楊羨罵道,“黃口小兒,豈能這樣憑白構陷朝廷重臣!”
    楊羨詫異道,“您方才還說宋律麵前眾生平等,這會子又說你是朝廷重臣、我是黃口小兒,未免雙標了一些…”
    沈慧照重拍驚堂木,剛想說話,楊羨卻先搶白道,“沈大人,你與薛大人是師徒,與我也算未來的連襟。便是不多看顧我幾分,也別偏心的太厲害!”
    沈慧照怒喝道,“公堂之上,陳述事實分辨道理,與你這邊隻做無謂口舌之爭與案情有何益處?!
    再若胡言亂語,大刑伺候!”
    楊羨一梗,眉頭微挑便要出言不遜。
    柴安見勢不好,一把將人扯開,衝著沈慧照又道,“前幾日柴某外出經商時,在途徑鹹平縣時碰上了正要送往開封府的死囚。
    隨從年輕不懂事,見那死囚是個年輕婦人,一時好奇上前攀談,竟問出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那死囚自述曾在永坡巷的薛府做過養娘,或與薛嗣祖一案有所關聯,還請大人將她帶上來問話。”
    柴安本就是胸有城府,今日在公堂之上更是大殺四方,擋在楊羨身前的偉岸背影愣是讓厭棄他的楊羨、想起前世偶爾挺有人情味兒的三姐夫來。
    沈慧照已聽人回稟,牢中果然有從鹹平縣送來的死囚一名,當即命人將其提了上來。
    這鄭素娥衣衫襤褸,但仍能看出是個容貌秀麗的美人。
    沈慧照問道,“鄭素娥,你可識得薛嗣祖?”
    鄭素娥跪在堂上,連頭都不敢抬,低聲回道,“認識,他…他是我曾經做工的那家主人。”
    柴安道,“那日來汴京途中,你與我的隨從說,殺你丈夫的正是這薛嗣祖…”
    聽見這話,薛光明顯一驚,道,“你這是故意誘導此婦人脫罪!我兒已死,該如何為自己辯駁!”
    鄭素娥驚恐抬頭,果然對上薛光憤恨陰冷的目光,忙又驚懼的低下頭顱。
    之後不論沈慧照如何問話,都閉口不言。
    楊羨恰在她身旁,俯身勸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若抓不住,便隻有死路一條。
    你丈夫已經死了,若你也死了,可曾想過張婆婆年老體弱,帶著你年幼的女兒該如何生活?
    說不得前後腳便隨你去了,黃泉路上倒也一家團圓!”
    鄭素娥低垂的腦海中浮現出前天夜裏的情景。
    一個戴著帷帽看不清麵容的娘子將她的婆母與女兒送到牢中來見她一麵。
    不過短短一月未見,兩人已骨瘦如柴。尤其是她的女兒,已經連她都認不出來。
    那娘子還說,“改日上堂,你誰都不用怕,隻需實話實說便好。沈大人最是鐵麵無私,他定會秉公嚴辦!”
    想到此處,鄭素娥渾身似有了力氣,聽到沈慧照又問是不是她殺害了張憫,憤怒抬頭道,“不是我,不是我殺了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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