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發配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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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朝相國疑似謀殺原配一案,終究未能鬧將起來。
    次日早朝之前,虞惟義已將辭官之帖呈至趙禎禦前。
    畢竟是士林魁首、朝廷肱骨,又僅疑似、並無鐵證,趙禎便打算放他辭官就此了事。
    豈料當夜,虞娘子梁氏竟前往開封府投案,言之鑿鑿二十年前的那隊殺手實係虞惟義所派,而她聽之任之、不加勸阻有同謀之罪。
    這下人證物證一應俱全、鐵證如山,“狀元郎為攀高枝謀殺發妻”?簡直乃驚天醜聞,趙禎彈壓尚且來不及,又怎能下發明旨廣而告之。
    於是吩咐馮拯和沈慧照迅速結案,才兩天便有了虞惟義被罷官發配服役的消息。而梁氏因首告有功從輕發落,僅罰銖杖責。
    楊羨來報時,酈氏母女不知是該恭喜還是惋惜,隻裝作無事發生,由得酈樂善陪他去杜家送消息。
    酈樂善也覺尷尬,不願進門、隻站在院中等著。
    不多時,便聽得屋內傳來杜娘子的哭笑聲,一連喊出數聲的“罪有應得”,卻沒聽到杜仰熙說出一個字。
    見楊羨出來時也是一臉淡然,酈樂善奇道,“明明已遂了心願,為何杜狀元卻並不開心?”
    楊羨道,“雖說是殺母仇人,可也他的親父,恨意再深,到底有血脈親情。
    如今見他要被流放到雄州邊關之地服三年徭役,說不得哪日受不住苦寒,或是兩軍交鋒,便會丟了性命。”
    原本虞惟義用來威脅杜仰熙的地方,如今卻先一步前往,難說不是命運使然。
    思及此處,楊羨又是長歎一聲。
    酈樂善道,“當時我就說你不要管,偏要逞強。如今雖他報了殺母之仇,可這因果終究落在你的身上。
    如今他心存感激還好,若日後這感激淡了,說不得會記恨你呢。”
    楊羨怪叫道,“這可是你未來的大姐夫,若不是看在你和大姐姐的麵上,我哪管他的死活!”
    雖是冬日寒涼,卻也是青天白日之下,楊羨在巷中說出這話,引得酈樂善不依,打了他好幾下。
    抱怨道,“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就混說,我大姐姐還沒應下呢!”
    楊羨嬉笑道,“你們那日所說的話,我們在庭院裏可全都聽到了。
    偏杜狀元因大事未塵埃落定,不敢進去,白白浪費了五妹妹的一番籌謀。”
    可有一事楊羨卻不明白,“隻是,她為何會覺得自己不祥?”
    杜家與酈家相距不遠,說話間便回到了酈家庭院,窩在院子裏等消息的酈康寧和瓊奴已然聽到了他倆的話。
    “還不是那三清觀的老道,說什麽前大姐夫不是大姐姐的命定之人,所以才會疾病纏身!
    這話原本隻有阿翁和阿婆知曉,偏他們耐不住追問告知了三郎。”
    酈康寧原憤憤抱怨,突然聲音軟了兩分,道。
    “偏三郎與我說時被大姐姐聽見,任憑我倆怎麽解釋沒有‘不祥’的字眼她都不信,隻以為那老道說她克夫。”
    楊羨不料還有這番因由,驚愕道,“如此說來便是誤會了。”
    酈家姐妹齊齊歎道,“可不就是個誤會?!”
    酈樂善道,“說不得大姐姐的命定之人就是杜狀元呢,你瞧他如今不是好好的。”
    然而好日子沒過幾天,恰在年前,授官旨意便下達。
    與以往傳言大致相符,錢榜眼被分到翰林院,周探花去了江浙。
    可一甲第六的桑延讓卻沒去泉州,而被馮拯要去了大理寺,做了名小小的正七品司直,當真是意外之喜。
    還有杜仰熙,真的被分到了雄州,年後上任。
    酈家幾位女婿夜間相聚於白礬樓,紛紛吐槽此事。
    範良翰道,“這官職是誰分的?明知前虞相被發配到雄州的采石場,卻又把元明分去,這不是故意找茬嗎?”
    吳三笑道,“君臣義、父子親、夫婦順。自古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官家把元明分到雄州,也是念及虞相是從前朝至今伴他至今的老臣,想要親子過去照顧於他。”
    此次案發,杜仰熙未當麵揭露一句,反倒為他開拓了幾句,任誰看了也覺得兩人尚有修複之可能,趙禎做此安排也算情理之中。
    杜仰熙歎道,“雄州並無不好,折家軍常年守衛邊塞,能與大名鼎鼎的折元帥共事,我這小小的狀元郎實感與有榮焉。
    隻是此事還需各位保密些時日,好歹拖到成婚後,免得大娘又說她連累了我。”
    杜、酈兩家的婚事已定在正月初六,也是月老廟廟祝給的三個好日子中最近的一個。
    酈壽華自然不肯,百般逼迫、無奈之下隻得說出“不祥”之說。
    誰料杜仰熙直言道,“若是真有克夫嫌疑,那我自秋闈之前便一直繞在姐姐周圍,又怎能一舉奪魁、大仇得報?所謂克夫,實則應是大大的旺夫才對。
    總之我已認定姐姐,若你執意不肯上轎、我便來搶婚,不然姐姐去開封府報官吧!”
    這二人的私話眾人自然全不知,紛紛應下絕不傳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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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溫酒的酒壺似是熱得厲害,燙得範良翰手一抖,險些打翻酒盞。
    楊羨忙幫忙扶好,吐槽道,“聽見沒,這話專是跟你說!
    咱們這群連襟裏,隻你一個平日裏對著娘子連句硬氣的話都說不出口,今兒回去敢把咱們給賣了,以後有個什麽風吹草動的再不告你一個字!”
    自上回應酈康寧之請,為酈福慧壯聲勢,險些鬧得兩人和離之後,楊羨為將功補過,沒少給範良翰透消息。
    素日裏酈福慧愛吃的、愛用的,缺東少西的小道消息,知無不言、盡數告知,甚至還請了楊琬去勸了兩回。
    如今兩人嫌隙盡消,相處如初。
    範良翰雙手被燙得捏著耳朵,唏噓許久才回道,“什麽叫我把你們賣了,有一說一,在座的哪位見了娘子不是俯首帖耳?偏來說我……”
    他圍觀一圈,沈慧照官威太重,杜仰熙又不太熟。
    隻能指著吳三郎道,“你且問問咱們三郎,在三姨妹跟前可敢說半個‘不’字?你不去叮囑他把嘴巴閉緊些,反倒來說我!”
    吳三郎一梗,楊羨笑道,“好吧好吧,咱們幾個是豁牙子吃肥肉,‘肥’也別說‘肥’了!”
    說完三人嘻嘻哈哈地笑鬧起來。
    沈慧照年紀大、也穩重些,不願與他們嬉笑打鬧,已輕聲傳授杜仰熙為官之道來。
    酒足飯飽,各自歸家。
    楊羨坐在車上時歎道,“唉,雄州那地苦寒,黃沙又大,大姐姐若真跟著去了,不知要吃多少苦!”
    轉眼已是正月初六,酈家時隔兩月辦了第二場婚事。
    因得杜仰熙家貧,酈壽華又是二婚,兩家不曾大操大辦。
    隻一頂小轎、一隊儀仗,一匹楊家借來的高頭大馬,吹吹打打,沿著酈家巷繞了兩圈不走回頭的路。
    又擺了十來桌酒席宴請左右近鄰和三五親朋,這婚事便算是辦完了。
    雖簡樸、甚至在沈慧照看來略微寒酸的婚事儀程,仍讓酈好德羨慕不已。
    道,“我定親時,杜狀元還是杜掌櫃,誰料我還未成婚,他便已成了大姐夫!”
    說著又抱怨沈慧照,道,“都怪你,若不是你打了楊哥哥惹娘生氣,說不定我們早成婚了!”
    沈大人今日身著一身素色圓領立袍,打扮十分低調。若單看背影,與四娘站在一起當真像是一對佳偶。
    可正麵卻不是如此。
    他平日嚴肅慣了,明明還不到三十已是老氣橫秋,與青春年少的酈好德站在一起,好似長了一輩。
    此時酈家正在辦喜事,炮仗放得又多又響,人人隻見他彎腰板著臉,似是在訓斥人。
    唯有近前的青石聽得清楚,沈慧照分明在哄人。“是是是,都怪我。
    聽說嶽母想要買南邊的黃酒來售賣,我已著意讓人買了許多壇回來,剛好趕得上春天做‘桃溪醉春’賣錢。”
    幾句話逗得酈好德眉開眼笑,沈慧照才又道,“隻是這‘楊哥哥’可萬不能再喊了,那是以後的五妹夫。萬一被人聽見你叫他‘哥哥’,該說咱們酈家不懂禮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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