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魔刀斷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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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天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淨罪戒尺,青銅戒麵上的梵文突然泛起微光:\"通雲國《邪修錄》記載,幽獄魔尊不過是化神期的...\" 少年忽然皺眉,戒尺如靈蛇般指向道觀深處,\"這等鼠輩,竟能傷得道主?\"
道童擦拭司馬宗一嘴角黑血的手猛地一抖,玉瓶中滾落的回春丹在雪地上裂成兩半:\"三、三月前那魔頭不知從何處得了半截血色彎刀...\" 少年眼神驚恐地看向觀內禁地 —— 那裏沉睡著一具被九重鎖鏈束縛的無頭屍和半截血色彎刀,\"刀身纏著九條紫黑煞氣,連師尊的純陽劍氣都難以斬斷。將那魔頭斬首後,師尊以玄冰掌封印魔刀時...\" 他喉結滾動,聲音細如蚊呐,\"那具無頭屍突然暴起,掌心竟滲出陰火...\"
司馬宗一猛然睜眼,染血的五指如鐵鉗扣住道童手腕,黑血順著指縫滴在少年道袍上:\"聒噪!\" 他強撐著坐起,噴出的白霧中夾雜著縷縷黑絲,顯然是陰毒入體的征兆,\"不過是本座一時不察... 待本座恢複,定要將那魔刀碎成齏粉!\"
淩天指尖輕叩戒尺,目光落在司馬宗一胸前翻湧的黑氣上:\"以道主化境修為,三月光陰竟未能壓製陰毒?\"
瓊山巔的寒風突然發出狼嚎般的嗚咽,道童手中的染血紗布被撕成碎片。少年膝蓋陷入積雪,聲音裏混著哽咽:\"師尊那日閉關歸來,本已用內丹穩住傷勢,可一進觀門就見星衍師兄跪在雪階上,說... 說要還俗成婚...\" 話音戛然而止,道童被突然爆發的靈氣掀得倒飛出去,後背撞在石獅上發出悶響。
淩天瞳孔微縮,看著司馬宗一額角暴起的青筋:\"如此說來,道主是因心火反噬,才致使傷勢反複?\"
\"住口!\" 司馬宗一突然咳出一塊結著黑絲的冰碴,玄色道袍下滲出的陰毒已蔓延至心口,\"都給本座... 滾!獨身道的內務,豈容外人...\" 話未說完,一口混著冰晶的黑血嘔在雪地上,將純白的積雪燙出猙獰的焦痕。
淩天指尖微動,袖中銀針輕顫:\"晚輩略通岐黃之術,或能為道主分憂。\" 話音未落,他已欺身向前,指尖剛要觸到司馬宗一腕脈,卻見道主眼中寒芒驟起 ——
\"砰!\"
司馬宗一染血的手掌結結實實印在淩天心口,寒風卷著道袍獵獵作響,簷角冰淩應聲而斷,如萬千碎劍墜落。淩天後背撞在雪牆上炸出深坑,魔紋應聲浮現,在頸側織出暗紅花絡。阿木爾腰間彎刀出鞘三寸,卻被少年一聲低喝止住:\"別動。\"
\"師尊不可!\" 道童的玉冠被罡風掀飛,他撲向氣勁屏障卻被彈回,\"淩公子是星衍師兄的...\"
\"閉嘴!\" 司馬宗一掌心浮現金色符文,如鎖鏈般順著淩天經脈遊走。道主瞳孔驟縮,倒映出少年體內翻湧的魔神之力與聖氣:\"淨罪戒尺、勘月天火... 還有魔神心髒?你竟還修煉邪派焚天鑄靈大法?\" 他五指驟然收緊,淩天喉間溢出鮮血,\"說!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淩天嘴角淌血,卻仍挺直脊梁:\"前輩目光如炬。\" 少年強壓下髒腑翻湧,\"晚輩自問從未濫殺無辜,但求無愧於天。至於正邪...\" 他忽然輕笑,魔紋在雪光中泛著暗紅,\"不過是世人一句評說。\"
司馬宗一劇烈喘息著,內丹術與體內陰毒在經脈裏絞殺,卻仍死死扣住淩天脈門。道主忽然鬆手,仰天狂笑震落滿樹冰掛:\"好個 " 但求無愧 "!\" 他染血的指尖點在淩天眉心,\"本座今日便放你生路 ——\" 風雪卷著他的白發掠過少年臉龐,\"若有一日你入了魔,本座必取你頭顱!\"
見司馬宗一收掌後退,淩天暗自鬆了口氣,喉間卻泛起苦意。他望著阿木爾後背猙獰的血痕,小聲嘀咕:\"早知道道主神識如此敏銳,便不該讓這傻子替我擋招...\"
瓊山巔的風卷著雪粒灌進衣領,阿木爾古銅色的臉皺成酸角:\"合著你是故意的!\" 南域戰士捂著後腰的血痕,獸皮護肩上還掛著銀絲割出的破洞,\"俺聽說東域兄弟講究 " 兩肋插刀 ",敢情是插兄弟兩刀?\"
\"我也覺得!\" 逸塵踮腳舉手,鹿角上的冰棱晃得人眼花,\"司馬爺爺!淩天哥哥黑心肝!準是要入魔的!\" 小妖話未說完,便被淩天指尖凝成的冰鉗捏住鼻尖提離地麵,小腿在空中亂蹬,\"嗚哇!你耍賴!\"
\"反了你們!\" 淩天左手掐著逸塵的鼻尖,右手淩空畫下禁言符,\"每日三斤靈糖糕都喂了白眼狼?再胡言亂語 ——\" 他指尖冰錐抵住小妖後腰,\"就用你的鹿血給阿木爾補補身子!\"
阿木爾剛要開口,迎麵飛來的藥瓶 \"咚\" 地砸中胸口。淩天叉腰站在雪地裏:\"五大三粗的漢子,挨幾鞭子就哭喪著臉?皮糙肉厚的怕什麽疼,難不成我還能不救你?\" 他忽然露出森然笑意,指尖冰錐在阿木爾傷口上方晃了晃,\"再囉嗦,我讓這道傷深三寸如何?\"
南疆戰士立刻閉嘴,黝黑麵龐寫滿委屈。逸塵縮在他背後,翡翠眼尾還掛著淚花,卻連嗚咽都不敢發出。整座瓊山隻剩風雪呼嘯,道童手中的玉淨瓶 \"咣當\" 墜地,望著淩天的目光仿佛在看什麽怪物。
司馬宗一扶著斷碑咳嗽不止,指尖在冰麵上劃出四個狂草大字 ——\"厚顏無恥\"。道袍下滲出的黑血已凍成紫晶,卻不妨礙他翻了個極大的白眼:\"星衍那孽徒交的什麽鬼朋友...\"
教訓完兩人,淩天瞬間換上和氣笑臉,朝司馬宗一拱手:\"阿木爾兄弟既已接完三十招,還望道主履行承諾,為星衍兄解除禁製。\"
司馬宗一揮手間,一道流光自指尖迸發,直往千裏外的玄鯨城而去 —— 星衍正與玄璃在珊瑚閣用膳,忽然感覺心口一輕,那道壓了數月的禁製竟如冰雪消融。
見禁製已解,淩天向前半步,神情忽然鄭重:\"晚輩尚有一事相詢,事關道主傷勢... 能否借一步說話?\"
司馬宗一挑眉,雖疑惑這小子葫蘆裏賣什麽藥,仍負手走近。誰知淩天突然欺身而上,掌心赫然按在道主胸口!
\"不要!\" 道童驚呼出聲,阿木爾的彎刀 \"哐當\" 墜地。卻見淩天指尖躍動的青木靈氣中裹著赤金火焰,如蓮花般在司馬宗一心口綻開,將盤踞已久的九陰煞氣逼出縷縷黑絲。
司馬宗一周身靈氣轟然爆發,卻在觸及淩天的刹那驟然收勢 —— 這小子竟用勘月天火混著青木靈氣,替自己療傷!
\"放肆!\" 道主白眉倒豎,震袖掃開淩天,\"療傷便療傷,作此玄虛!\" 他拂袖間帶起的罡氣震落滿樹冰掛,卻掩不住耳尖泛起的薄紅。方才被小輩算計的窘迫,比之煞氣噬心更叫人難堪。司馬宗一周身靈氣轟然爆發,卻在觸及淩天的刹那驟然收勢 —— 這小子竟用勘月天火混著青木靈氣,以毒攻毒替自己療傷!
\"放肆!\" 道主白眉倒豎,震袖掃開淩天,\"療傷便療傷,作此玄虛!\" 他拂袖間帶起的罡氣震落滿樹冰掛,卻掩不住耳尖泛起的薄紅。方才被小輩算計的窘迫,比之煞氣噬心更叫人難堪。
淩天揉著發麻的手腕輕笑:\"晚輩不過是有樣學樣。方才道主那一掌嚇煞晚輩,總得回些 " 見麵禮 " 不是?\"
逸塵躲在道童身後探出鹿角,翡翠眼瞳寫滿震驚:\"淩天哥哥好記仇!\" 道童默默後退半步,忽然覺得方才被師尊掀飛的那一掌,似乎也沒那麽疼了。
事情告一段落,司馬宗一袍袖輕揚,領著三人往齋堂而去。簷角冰棱墜落的脆響中,他忽然開口:\"瓊山夜寒,齋堂備了薑湯。\" 道袍下擺掃過青石磚縫,將凝結的冰棱碾成碎玉般的齏粉,語氣裏難得帶了幾分人味。
齋堂內青燈搖曳,豆大的火焰在風隙中明明滅滅,將司馬宗一的影子投在泥牆上,晃出幾分詭異的扭曲。淩天夾起一塊凍豆腐,白氣氤氳中忽然開口:\"晚輩尚有一事,望道主應允。\"
\"說。\" 司馬宗一指尖叩擊著青瓷茶盞,盞中茶水泛起細密的漣漪,倒映著他微蹙的眉峰。
\"晚輩懇請一睹貴門禁地中的半截魔刀,以及那具無頭屍身。\" 淩天咽下口中素齋,竹筷在青瓷碟上敲出清響,\"自踏入瓊山起,晚輩便察覺地脈中隱有魔氣遊走。三月前的封印... 怕是已現裂痕。\"
\"哐當!\" 阿木爾手中的鐵木碗重重砸在地麵,碗中素雞滾落在地,被逸塵用手指輕輕抓起。南疆戰士背後的圖騰隨呼吸起伏,古銅色麵龐染上凝重:\"淩兄弟,這等大事為何早不說?\" 小妖則趁亂將素雞塞進嘴裏,鼓著腮幫含糊不清:\"魔氣... 是很厲害的那種嗎?\"
司馬宗一瞳孔驟縮,指尖並作劍指,七道冰棱應聲出鞘,在淩天咽喉前三寸處凝成寒芒。道主袖中靈氣暴漲,茶盞裏的清水瞬間凍成冰晶:\"魔神心髒與魔刀同源相吸,你安的什麽心?\" 他周身靈氣翻湧,竟在發梢結出新的霜花,\"莫不是想借本座之手破除封印,好趁機吞噬魔刀?\"
話音未落,齋堂木門 \"咣當\" 撞在牆上,一名道童連滾帶爬闖入,額角磕在青磚上滲出鮮血:\"師、師尊!禁地的玄冰封印... 裂了!魔氣順著地脈往觀外滲!\" 少年伏地叩首,聲音裏帶著哭腔,\"鎮守弟子的道袍... 都被腐蝕出孔洞了!\"
司馬宗一猛然起身,道袍帶起的罡氣撲滅半數燭火。他白發倒豎如鐵帚,七柄冰劍嗡嗡震顫著抵住淩天各處大穴,劍尖刺破皮膚,滲出的血珠瞬間凍成紅點:\"從何時開始窺探本門禁地?\"
\"我登上瓊山時,便嗅到腐屍與魔氣混雜的氣息。\" 淩天直視道主眼中的殺意,淨罪戒尺在袖中發燙,梵文紋路透過皮膚隱隱可見,\"每上行十步,魔氣便濃鬱三分。\" 少年忽然前傾,鼻尖幾乎觸到冰劍寒芒,\"晚輩敢問 —— 若魔刀破封,道主體內的九陰煞氣剛剛清剿殆盡,拿什麽鎮壓這上古邪物?\"
司馬宗一呼吸漸重,冰劍卻緩緩收回。
\"隨本座來。\" 道主甩袖拂滅了幾盞青燈\"若敢耍花招...\" 他頓住話頭,目光掃過淩天胸口的心髒部位,\"本座便將你與魔刀一同封入冰淵。\"
齋堂外風雪驟起,淩天望著司馬宗一染霜的背影,指尖輕輕按在胸口。識海中,魔神沉默許久,忽然開口:\"那半截刀... 有點意思。\" 少年暗自咬牙,不管是正是邪,這趟渾水,怕是不得不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