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土訓林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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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湯山的青石隘口被晨霧纏繞,兩隊玄甲士兵持戈而立,甲葉在風中碰撞出冷硬的聲響。淩天將蓋著欽差大印的通行令遞上前,為首校尉驗過朱紅印泥,猛地揮手"放行!" 沉重的鐵鏈門轟然開啟,腐木與血腥氣混合的瘴霧撲麵而來。
踏入山道不足兩裏,林間突然響起刺耳的獸吼。一頭背生骨棘的黑紋豹從樹影躍出,元嬰八層的靈壓掀得落葉狂舞。阿木爾低喝一聲,腰間彎刀出鞘時劃出半輪銀月,刀身尚未觸及豹腹,已將對方前爪震得骨裂。淩天指尖凝出太極炎皇經的陽陰火,幽藍火焰纏上豹尾,轉瞬將其燒成焦炭。
"又來!" 阿木爾剛拔出刀身,三隻利爪如鉤的巨狼已從三麵撲來。他旋身錯步,彎刀在暮色中織成密不透風的刀網,狼首落地時,獸血濺上他臂彎的圖騰紋身。接連五次突襲後,阿木爾踹開一頭斷角蠻牛的屍體,刀鋒拄地喘息"他娘的!這群畜生是餓瘋了?"
淩天擦拭著濺在袖口的獸血,望著密林深處閃爍的幽綠獸眼"朝廷封山數十年,這些妖獸怕是把人味忘了。" 他頓了頓,踢開腳邊半截獸骨,"如今見了活物,自然跟餓狼見了肉似的。"
阿木爾將彎刀插進鞘中,獸皮護腕蹭過刃口的血槽"早知道帶兩壇烈酒來,灌醉了省得動手。"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更深沉的咆哮,整片山林都在微微震顫。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握緊了兵器 —— 九湯山的凶險,顯然才剛剛開始。
九湯山的瘴霧愈發濃重,腐葉在腳下發出軟爛的聲響。阿木爾突然拽住淩天衣袖,指向溪邊一叢灰撲撲的蘑菇"看!灰山菌!我部落後山多得是,烤著吃比靈米糕還香!" 他甩開獸皮護腕就要去摘,褲腳已沾上幾片帶著腥氣的苔蘚。
"別碰!" 淩天拽住他的手肘,化神期的靈識掃過菌叢,卻隻探到尋常草木氣息,"這裏的東西多半帶毒。"
"哪有那麽金貴?" 阿木爾甩開他的手,指尖即將觸到菌蓋時,忽然瞳孔驟縮 —— 那灰撲撲的傘蓋猛地滲出暗紅粘液,菌褶間浮現細密的吸盤狀菌絲,原本樸實的菌叢竟化作凝血般的妖異模樣。地麵同時亮起玄奧法陣,將整片菌區籠罩其中。
"操!" 阿木爾觸電般縮回手,彎刀出鞘時帶起一陣勁風。就在此時,竹林深處傳來衣袂破空聲,一位青衫青年背著繪滿山水的竹簍,手持司南款步而出。他麵容俊朗如古畫中人,卻在看到血蛭菌傘時,指尖彈出數枚銀針破去法陣"此乃血蛭菌傘,孢子入血便會蠶食生機,成熟時菌柄會從心髒破體而出。"
阿木爾盯著菌傘下蠕動的菌絲,後怕得直搓胳膊"多謝兄台救命!" 他這才注意到青年腰間的鎏金腰牌,刻著 "土訓" 二字古篆。
青年將司南收入袖中,竹簍裏的勘測玉簡發出微光"在下林硯,隸屬朝廷太史局土訓司,負責測繪九湯山地形。" 他指向菌傘下的法陣,"此菌慣會以幻術偽裝,方才見道友觸之,便以破妄陣顯其真形。"
淩天拱手致謝,目光掃過林硯腰間的測繪玉簡"原來如此。不知林兄可曾聽聞此地有 溯光不老泉?"
林硯聞言抬眸,墨玉般的瞳孔閃過一絲訝異。他剛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山崩般的獸吼,整片林地都在震顫。阿木爾立刻握緊彎刀,獸皮護腕上的圖騰泛起紅光 —— 九湯山的危險,顯然不止會偽裝的食人菌。
林硯指尖掐訣驅散周遭瘴霧,青衫在林間翻飛如蝶"此地獸潮頻發,二位隨我來。" 他轉身踏入密竹叢,腰間司南指針瘋狂旋轉,竟在濕滑的苔蘚上踏出一條隱現靈光的路徑。
行至半山腰,一叢巨竹環抱的竹屋映入眼簾。竹牆覆蓋著淡金色符紋,簷角懸著串以玉簡串成的風鈴,無風自動時發出清越聲響。林硯拂袖撤去結界,竹門應聲而開"寒舍簡陋,請勿見怪。"
屋內陳設極簡一張竹榻鋪著獸皮褥子,牆角灶台堆著曬幹的藥草,木桌上攤開著繪滿朱墨線條的輿圖,幾隻玉簡用鎮紙壓著。阿木爾摸著牆壁上的符紋,獸皮護腕蹭得符紙沙沙作響"這破屋子還挺結實?"
"外層布有困獸陣與隱息陣。" 林硯從竹簍裏取出三隻陶杯,注入清冽山泉,"九湯山的妖獸雖凶,卻也怕這些小把戲。" 他將茶杯推至二人麵前,眸光落在淩天腰間若隱若現的玉牌上。
淩天打量著屋內唯一的竹榻,忽然問道"林兄獨自在此?"
"嗯。" 林硯指尖劃過輿圖上的猩紅標記,"土訓司規矩,勘測險地需單人入山。每年今日,會有驛使在山外交接玉簡。" 他抬眸時,窗外的竹影正落在他清俊的側臉上,"二位若不嫌棄,可在此歇腳。"
阿木爾大大咧咧地坐上竹椅,彎刀拄地發出 "哐當" 聲響"那感情好!老子正愁沒地方烤菌子 呸,沒地方歇腳!" 淩天踢了他一腳,轉向林硯"實不相瞞,我二人此行是為尋找溯光不老泉。不知林兄可有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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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茶水在杯中漾起漣漪。竹屋外的風鈴突然急響,遠處傳來妖獸的咆哮,震得竹屋簌簌落灰。
林硯將粗陶茶杯推至二人麵前,山泉水衝開杯底的陳茶末,漾起渾濁的褐黃茶湯。阿木爾呷了一口便咧嘴皺眉"這茶比我阿爸煮的樹皮還苦!" 淩天卻耐著性子咽下去,舌尖殘留著發酵茶葉特有的酸澀。
"九湯山終年瘴霧彌漫,物資運不進來。" 林硯指尖摩挲著杯沿的豁口,"這是三年前的陳茶,用桐油布包著才沒發黴。好處是耐放,夠我喝到明年驛使來。" 他起身展開桌上的輿圖,朱墨線條勾勒的山脈間,一道狹長的空白區域格外顯眼。
"你們看這裏。" 林硯的玉指點在空白邊緣,"沂沭穀,九湯山的一級禁地。" 輿圖上的空白處隱隱透著墨色暈染的痕跡,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抹去了地貌,"溯光不老泉的傳說,就指向這片區域。"
阿木爾湊過去盯著地圖"一級禁地?比三級還狠?"
"何止。" 林硯卷起輿圖一角,露出背麵的批注,"三十年前有支勘探隊誤入沂沭穀,隻逃回來一個斷腿的修士,瘋瘋癲癲地說穀裏全是會吃魂的白霧。自那以後,朝廷便將此地列為 " 禁入中的禁入 ",連土訓司的人都不敢靠近。" 他指向空白區域邊緣的猩紅叉號,"這是我用司南測到的邊界,靈力探進去就像泥牛入海。"
淩天指尖劃過輿圖上的空白,識海中《長生訣》的金頁突然發燙。他想起龍媼描述的灰蒙霧氣,想起那口能回溯十年光陰的泉水,忽然問道"可曾有零星記載,泉眼附近有什麽特殊標記?"
林硯從竹簍底翻出一本破舊的獸皮書,書頁邊緣焦黑"這是前前任土訓的書卷,裏麵提過一句 " 沂沭穀有泉,其水映魂,霧中藏赤紋 "。" 他將書推過來,泛黃的紙頁上果然有行模糊的朱砂小字,"赤紋是什麽,沒人知道。或許是某種植物,或許是 穀內的地形。"
竹屋外的風突然變大,玉簡風鈴撞出急促的聲響。阿木爾摸著腰間彎刀,獸皮護腕上的圖騰泛著紅光"管他什麽赤紋白霧,老子的刀能劈開任何霧!"
林硯看著他豪氣的模樣,忽然苦笑"沂沭穀的凶險,不在於妖獸,而在於 規則。" 他指向輿圖上空白區域的中心,"那裏的天地法則似乎被扭曲了,連最基礎的五行靈力都無法感知。"
淩天端起茶杯的手頓在半空,茶湯的苦澀突然漫上喉頭。他想起七位前輩描述的各種增壽寶物,想起自己所剩無幾的壽元,忽然覺得這張空白的輿圖,就像懸在頭頂的劍 —— 劍下是溯光不老泉的生機,劍上則是足以吞噬化神修士的未知深淵。
林硯指尖在輿圖上劃過兩道紅線,竹窗外的暮色正滲入屋內"要入沂沭穀有兩條路。第一條路,登九湯山頂峰,從 " 鷹愁崖 " 垂繩下穀。第二條,繞西側 " 腐心沼 ",走廢棄的礦洞通道。" 他的玉指點在兩條路線的交匯點,那裏畫著個猙獰的骷髏頭標記。
阿木爾湊上前,獸皮護腕蹭得輿圖沙沙響"哪條路少點妖怪?"
"都不少。" 林硯卷起輿圖一角,露出背麵的標注,"登頂要過 " 狂風落骨道 ",六級颶風能把元嬰修士撕成碎片;繞路則需穿過 " 腐心沼 ",沼底的屍氣能腐蝕化神期的護體罡氣。" 他看向淩天,墨玉般的瞳孔映著燭火,"兩條路都要經過二級禁地,區別隻在於被風刮死,還是被毒沼融掉。"
淩天盯著輿圖上扭曲的紅線,指尖忍不住發冷。化神期的修為在此地仿佛成了笑話 —— 連林硯這樣的土訓官都隻能在邊緣勘測,他們兩個外來者憑什麽穿過禁地?
"這樣吧。" 林硯忽然合上輿圖,從竹簍裏取出兩枚刻著符紋的玉簡,"我送你們到禁地邊緣。" 他將玉簡分別塞給淩天和阿木爾,"這是 " 土行引 ",能避開九湯山特有的地脈陷阱。但進了禁地 就得靠你們自己了。"
阿木爾捏著玉簡,獸皮護腕上的骨刺蹭得符紋發亮"你不是說土訓司不能進一級禁地嗎?"
"送你們到邊緣不算違規。" 林硯吹熄燭火,窗外的夜色瞬間湧滿竹屋,"再說 我也想看看,那片空白區域裏到底藏著什麽。"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是期待,又像是恐懼。
"那就有勞林兄了。" 淩天拱手感謝,"明天拂曉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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