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仙靈逍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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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消了腹水又如何?” 西側案前的紅臉醫師突然冷笑一聲,手裏的銀針 “啪” 地拍在脈枕上,“肝毒不除,不出三日,這肚子還得鼓起來!”
    他的病患是位咳血的老丈,此刻正捧著藥碗小口吞咽,相比淩天那邊的瀕死之相,確實安穩得多。周圍幾位醫師紛紛附和,有人用醫典扇著風:“《青囊經》早說了,‘肝為罷極之本’,三十年鬱毒已入骨,光排腹水不過是揚湯止沸!”
    觀眾席上的議論也漸漸變了味。有人指著淩天的背影撇嘴:“怕是隻會些應急的法子,真要治根,還得看那些老醫師。” 阿木爾聽得火起,抓起玄鐵刀就要往下跳,卻被逸塵死死拽住:“淩天哥哥肯定有辦法!” 卯澈則把小臉埋進靈果籃,紅寶石眼睛裏的光暗了暗 —— 他不懂什麽肝毒,隻知道淩天哥哥明明救了人,為什麽還有人說閑話。
    評委席上,灰袍老者撫著玉冠沉吟:“此子排腹水的手法確實精妙,但肝竭蠱的根在‘瘀’,若不能化掉肝內的毒瘀,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花袍老者撚著紅須點頭:“當年馬禦醫試過用‘紫河車丹’化瘀,都沒能根除,這小子... 怕是難了。”
    洛翁卻沒作聲,紫袍上的火磷沙映著淩天的身影。他注意到,淩天施在肝俞穴的銀針尾端,正泛著極淡的青芒 —— 那是木係靈力在緩緩滲透,不似急於求成的猛攻,反倒像春雨潤田般,一點點浸潤著早已僵硬的肝脈。
    角落裏的蕭太後放下桂花糕,銀釵在鬢間輕輕晃動。她見過太多急功近利的醫師,總想著一劑藥定乾坤,卻忘了有些沉屙需要慢功細熬。這年輕人看似隻在處理腹水,實則每一針、每一味藥,都在為後續化瘀鋪路,這份耐心,倒是難得。
    淩天仿佛沒聽見周遭的議論,指尖捏起最後一枚銀針,對準男子期門穴輕輕刺入。針尖剛沒入半寸,男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痰中竟帶著小塊黑紫色的瘀塊。
    “那是... 肝毒瘀塊?” 沈慕言的白鷺化氣丹剛煉成,霜白的眼瞳轉向淩天方向,月白袖擺下的手微微收緊。他 “看” 到那些瘀塊被木係靈力裹著,正順著經脈緩緩排出,這哪裏是隻治標?分明是在潛移默化中除根!
    淩天抽出銀針,針尖沾著的黑血滴落在白帕上,瞬間暈開一朵墨花。他望著男子漸漸平穩的呼吸—— 對付這種沉屙,急不得。就像釀酒,得先鬆土、引水、除雜,最後才能釀出醇厚的佳釀。而現在,他不過是剛鬆了第一抔土而已。
    紅臉醫師的嘲諷聲漸漸小了,看著男子癟下去的腹部和漸漸有了血色的臉頰,他手裏的醫典 “啪” 地合上,眼神裏多了幾分複雜。這場看似勝負已分的較量,似乎才剛剛開始。
    周圍的醫師們見淩天開始調配藥劑,目光紛紛聚焦過來。青嵐藤能疏肝理氣,月魂草可滋養肝陰,赤吻蛇膽雖帶毒性,卻能以毒攻毒清除肝內瘀滯 —— 這三味主藥搭配,顯然是針對肝病根源的路子,倒讓先前質疑他 “治標不治本” 的人收斂了幾分輕視。
    可當看到後續加入的幾味藥,沈慕言眉頭微蹙。解鬱花能化解鬱氣,通經藤可疏通肝絡,這兩味還算中規中矩,但凝脂珠性涼,多用於清心火,金葉草更是常用於外傷止血,仙靈根雖名帶 “仙靈”,實則偏於補肺氣,這幾味與肝病似乎並無直接關聯,怎會出現在藥方裏?
    評委席上的洛翁也撚著胡須沉吟。仙靈逍遙散這方子他曾在古籍殘卷中見過隻言片語,說是能調和五髒、逆轉沉屙,卻因配伍奇特、藥材難尋而早已失傳。淩天竟能配齊藥材,還敢在這種場合使用,倒是膽識過人。
    蕭太後在觀眾席角落看得專注。她自幼體弱,身邊禦醫無數,卻從未見過這般用藥思路 —— 不執著於 “肝病隻治肝”,反倒將肺、心等髒腑都納入調理範圍。那流瑩霜瓜已是奇物,此刻這藥方更是透著一股跳出常規的靈動,讓她愈發好奇這年輕人的來曆。
    淩天將藥液攪勻,溫度恰好時才緩緩喂入男子口中。藥液入口,男子枯槁的臉上竟泛起一絲極淡的紅暈,原本微弱的呼吸也沉穩了些許。他並未停下,而是取出三張黃符,指尖靈力流轉間,符紙上浮現出 “通”“養”“生” 三個古篆,隨即屈指一彈,符紙無火自燃,化作三道淡金色的氣流,分別融入男子的肝、脾、肺三髒方位。
    “符道竟也能用於醫理?” 觀眾席上的逸塵低呼一聲。他見過畫符驅邪、畫符禦敵,卻從未見過以符籙調理髒腑的。
    阿木爾恍然大悟:“難怪他之前煉丹時能同時運轉五行與熵能,這是將醫、武、符三道融會貫通了啊!”
    場上的醫師們徹底啞了聲。先以奇藥穩住生機,再用古方直擊病根,最後以符籙輔助髒腑調和 —— 這般手段層層遞進,早已超出了他們對 “治病” 的認知。沈慕言望著淩天的背影,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眼中終於露出一絲真正的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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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翁身旁的花袍老者低聲道:“這等手段,怕是禦醫署的幾位供奉也未必能及……”
    洛翁沒接話,隻是目光落在男子手腕處。那裏原本因肝衰竭而呈現的青紫色,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消退著。
    沈慕言的病患握著拐杖站起身時,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低低的驚歎。那原本連抬手都費力的脾虛老者,此刻竟能穩穩邁出三步,雖然腳步虛浮,臉色卻已透出紅潤。沈慕言霜白的眼瞳轉向聲音來源,月白袖擺下的手輕輕按在老者腕脈上,確認氣血平穩後,才緩緩收回銀針。
    “沈醫師這手‘益氣固脾術’真是絕了!” 前排觀眾忍不住喝彩,“看這恢複速度,怕是穩拿第一了!” 評委席上,灰袍老者撚著玉冠上的流蘇,星辰紋袍角微微晃動:“沈慕言的治療穩紮穩打,從補脾入手帶動五髒調和,短短時辰便有此成效,已是難得。” 花袍老者亦點頭:“論康複進度,目前確實是他最佳。”
    洛翁的目光卻在淩天與沈慕言之間遊移。沈慕言的治療如春風拂柳,步步精準;而淩天那邊,雖不見病人起身,卻能隱約感受到一股沉穩的生機正從內裏勃發 —— 那是久病之人最需要的根基,而非表麵的行動能力。
    觀眾席上的議論愈發傾向沈慕言。“淩天那病人底子太差,就算治得再好,也趕不上沈醫師這邊了。”“前兩輪分數咬得緊,最後一輪占比大,沈醫師這是穩了!” 阿木爾聽得直瞪眼,玄鐵刀把欄杆砸得咚咚響:“放屁!我兄弟治的是根!” 逸塵連忙拉住他,小鹿妖的佛光悄悄往淩天那邊飄去,卯澈則攥著衣角,紅寶石眼睛緊緊盯著淩天的病患 —— 他總覺得,淩天哥哥不會讓人失望。
    角落裏的蕭太後放下茶盞,銀釵在鬢間閃了閃。她見過太多 “速效療法”,表麵看似痊愈,內裏卻埋下隱患。沈慕言的醫術毋庸置疑,但淩天那種 “潤物細無聲” 的手法,更對她這種老人的胃口。
    沈慕言似乎察覺到周遭的議論,霜白的眼瞳轉向淩天方向,月白袖擺下的手輕輕攥緊。他 “聽” 到淩天病患的心跳雖弱,卻比初時沉穩了數倍,氣血如細流般緩緩滋養四肢百骸 —— 這種恢複速度看似緩慢,實則如夯土築基,遠比自己這邊的 “立竿見影” 更紮實。
    淩天正為病患調整枕頭高度,並未理會周遭的喧囂。他指尖拂過男子的眼瞼,那裏已褪去幾分死灰,透出淡淡的血色。仙靈逍遙散的藥力正在緩慢滲透,就像春日融雪,看似無聲,卻能讓冰封的河流漸漸複蘇。
    洛翁望著兩人截然不同的治療風格,忽然想起師尊曾說:“醫道有二,一為顯效,救人於眼前;二為固本,救人於長遠。” 他看向沈慕言那邊穩穩站立的老者,又看向淩天床上雖未起身、卻已脫胎換骨的男子,銀須下的嘴角微微揚起 —— 這場較量,怕是比所有人想的都要精彩。
    殿內的風突然停了。
    淩天指尖在男子百會穴輕輕一點,周身突然湧起淡金色的氣流,如初春的嫩芽破土,又似晨露漫過枯田。長生訣運轉時,化神期五層的靈力帶著上古功法特有的生命韻律,順著他的掌心緩緩注入 —— 那不是狂暴的靈力衝擊,而是如細流般綿密的生機,每一縷都帶著修複髒腑、重塑肌理的力量。
    “那是... 什麽氣息?” 有醫師下意識後退半步,藥杵從顫抖的指間滑落。隻見病床上的男子,原本嶙峋如柴的手臂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肌肉輪廓,蠟黃的皮膚透出健康的粉白,連凹陷的臉頰都漸漸飽滿起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他已能自主抬起手腕,眼神清明得仿佛從未受過三十年肝毒的侵蝕。
    觀眾席上的抽氣聲此起彼伏,阿木爾張著嘴,玄鐵刀 “哐當” 砸在腳邊都沒察覺;逸塵的佛光 “嗡” 地暴漲,差點把卯澈的靈果籃掀飛,小鹿妖卻隻顧著拍手:“是那個神奇的功法!淩天哥哥又用這個啦!” 卯澈連連點頭,紅寶石眼睛亮晶晶的 —— 上次他誤食毒果,就是這淡金色的氣流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評委席上,洛翁的銀須根根豎起,紫袍上的火磷沙驟然爆發出刺目強光:“這... 這是上古醫道中的‘生命灌注’?!” 他活了三百歲,隻在古籍殘卷上見過記載,說是能以自身靈力為引,強行激活病患的生命本源。
    灰袍老者手裏的玉冠 “啪” 地掉在案上,星辰紋袍角劇烈震顫:“他不是醫師嗎?化神期五層的修士... 怎會屈身參加五品醫師考核?” 花袍老者則死死盯著那淡金色的氣流,赤紅袍擺下的指節泛白 —— 這等手段,早已超出尋常醫道範疇,說是仙法也不為過!
    角落裏的蕭太後猛地攥緊茶盞,銀釵在鬢間顫動。她征戰北境時見過不少化神期修士,個個都是傲氣十足的人物,誰會紆尊降貴為凡人療傷?可眼前這淡金色的氣流裏,沒有絲毫修士的倨傲,隻有對生命的敬畏與溫柔,讓她想起當年救過她的老軍醫臨終前說的話:“醫道的極致,是讓死人活,讓朽木生。”
    沈慕言霜白的眼瞳轉向淩天方向,月白袖擺下的手輕輕按在自己病患的肩頭 —— 那脾虛老者雖能行走,此刻在淩天這等神乎其技的手段前,竟顯得黯淡了幾分。他 “聽” 到那淡金色氣流中蘊含的生命韻律,古老、磅礴,卻又克製得恰到好處,心中最後一絲與淩天爭勝的念頭,竟化作了全然的敬佩。
    淩天收掌時,男子已能自主翻身坐起,甚至能笑著說:“多謝醫師... 我好像... 能跑了?”
    殿內靜得能聽見燭火跳動的聲音。所有人望著病床上容光煥發的男子,再看看那個立在晨光中的素白身影,突然明白 —— 這場較量,從一開始就不在同一個維度。
    淩天拂去袖上的藥塵,玉簪在鬢間泛著淡金流光。他看向評委席上的洛翁,眼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 重眀聖火,太一生水大陣,修複地脈... 這一切,就在眼前這輪測試的第一。
    洛翁望著他,忽然緩緩撫掌。紫袍上的火磷沙在掌聲中明暗交替,像是在為這場顛覆認知的醫道展示,奏響無聲的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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