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跪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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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王舜禹拎著的兩個塑料袋,其中的一個,露出了盒子的方角,我猜大概會是一條煙,小博看向我的眼神複雜,沉默著。
    我掐掉了手中的煙,笑道:“是來找我們的嗎?還想讓我去酒吧唱歌嗎?”
    女人戴著口罩,開心的笑,又是病態一樣的咳嗽,我皺眉,她的情況真的不容樂觀。
    停了停,女人對我笑道:“那你還願意去嗎?”
    “願意!但是這次我不能再請大家喝酒了,我也是個窮人……”
    ……
    客棧的大廳,茶幾上擺滿了兩條玉溪香煙,地板上放著兩桶食用油,這是他們帶來的禮物。
    白城的氣氛有二十多度,但女人還將自己包裹嚴實,寒暄的道謝過後,她這才自我介紹道:“我叫陳曼,很開心你們能請他們喝酒,這兩條煙和食用油給你們,一點心意,不成敬意,希望有機會多來酒吧玩票兒……”
    我笑著回應,而小博卻是不苟言笑道:“行了,就成天去你們酒吧玩,什麽事情也不做了……”停了停,他又對著舜禹說道:“他現在走了,酒吧今天的生意不做了?”
    陳曼戴著口罩,但我能看到她彎動的眉毛,我心裏敬佩,敬佩於對生活的樂觀,和對病魔的淡然。
    陳曼咳嗽,靠在舜禹肩膀:“酒吧今天的營業額夠了,我們也出來放鬆一下。”
    小博點頭,又問道:“哦!對了……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的,跟蹤我們嗎?”
    這句話把我噎住,我連忙拍著小博說道:“他在那裏胡說呢,我想想啊……舜禹你是不是做了調研,知道這條街上還有一家酒吧,而酒吧的老板,又和小博認識?”
    王舜禹點頭,又說自己該離開了,而陳曼再起身的時候,還問我能不能再去酒吧唱一回歌,我點頭。
    我和小博站在客棧門口,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彼此都說不出話,我卻霎那間與舜禹感同身受,病魔帶走了桑婉,帶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小博問我:“如果現在是你,你最愛的人,生了一場沒法治愈的大病,你會怎樣?”
    “沒有如果。”
    “萬一有那麽一天呢?我是說萬一……”
    我看著小博,他是認真的,所以我說:“你先說你會怎麽樣?”
    “如果最愛的人,一定要是愛情當中,那就是代一文了,我想我會勝算大一點兒,一直陪著她……”
    停了停,小博見我沉默,問道:“那你呢?”
    我的腦中一瞬確實閃現一個名字,我卻不願去想,我不敢想,隻希望真的有那麽一天,一切都降臨在我頭上,不要找她。
    ……
    晚上的時間,阿澤回來了,吃著烤串喝著啤酒,他告訴我一個我無法接受的消息。
    阿澤告訴我:他自己並不是一個沒有遠見的人,提到了酒吧一年三萬的事情。
    他沒有明說,而我心裏卻有了答案,當初的我怎麽和阿澤也談不下來的事情,被薑染三言兩語搞定,原因隻能會有一個,彼此的條件不同。
    我很想問薑染,可薑染沒有告訴我,就代表不想讓我知道,我將其認為照顧我可憐的自尊,可這種不清不楚的幫忙,會更加讓我矛盾!
    我疑惑,所以騎著那輛快報廢的摩托,從而來到了鶴鳴湖。
    而站在湖邊的我,確實有些冷靜下來,理性也從一定程度告訴我:這個電話要打;感性告訴我:既然分手,便不要相欠。
    找到薑染微信,我發去:“還在忙嗎,不忙的話……可以聊一會兒嗎?”
    我坐在了碼頭,雙腿懸空在江水之上,身體慢慢向後靠去。
    過了幾分鍾,手機鈴聲震動,我立馬起身,而這種東西就是難以琢磨,我發給薑染的的消息,回應的卻是同在美國的馮時。
    我和馮時當然不用寒暄,所以我直接說道:“不開心了嗎?”
    “有點兒。”
    “不開心了,就拿錢買一點開心。”
    馮時被我逗笑,問道:“那你可以給我一些錢,讓我去買開心嗎?”
    “那還是算了,還是聊天兒吧,你給我錢,我給你開心。”
    “可是……你怎麽就能保證,我和你聊天就一定會開心呢?萬一你是一個無良的商家呢?”
    叼起根煙,我含糊不清道:“簡單啊!你看你就回憶一下,回憶高中時的桑淮,在畫室時的桑淮,還有被你追到班級,然後……”
    我故意打住。
    馮時笑著罵我:“你很煩啊!不要說了……”停了停,馮時又說道:“我呢,最近想寫一首歌,但是詞沒太想好,編曲的部分想給你聽一下。”
    “哎呦,咱們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有寫歌這個想法,要不你幫我一塊兒歇了吧,我陪你聊天,你給我錢,然後我再給你錢,你給我寫歌……”
    “能不能不要老是提錢這個字眼了?”
    我聽出了她的不悅,這才正經說道:“說著玩兒的……”停了停,我又問道:“怎麽讓我幫你聽一下啊,不是應該讓你們行業人士,幫你點評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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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算半個行業人士,既代表了大眾,也代表了懂行的人,所以你的評價趨近於中肯。”
    我一想,確實是這麽個意思。
    “那你給我發過來吧。”
    “嗯,一定要好好聽,好好評價啊!”
    “成!咱倆就是二十一世紀的伯牙子期!”
    掛斷了電話,湖邊夜晚的風,便像是有靈性的向我撲來,好像剛才的安靜,都是為了不打擾我和馮時,涼爽的感覺從袖口鑽進胸膛,讓我格外享受,所以我閉上了眼。
    ……
    明顯感覺到被人晃醒,而湖邊的夜晚讓我看不清來人,我立馬起身,卻忘了自己的雙腿懸掛在水麵上,本是一個鯉魚打挺,卻滑稽的演變為草魚下鍋!
    我在水中撲騰,罵道:“你誰啊?跟個粽子似的,大晚上不睡覺,嚇什麽人?”
    王舜禹蹲下來,對我伸手:“不想叫你的,但是你電話響了。”
    我抓著他的手上岸,心中確實有點怨氣,但看到電話中薑染二字時,一切都煙消雲散,隻留有心中的些許期待,胡亂擦了擦手,我又撥打回去,電話響了幾秒後,便是薑染雪一樣的聲音。
    薑染說道:“你是在睡覺嗎?要不是重要的事情,就等你睡醒再說吧。”
    沒等我說話,王舜禹就說道:“他是在睡覺,順道兒還在水裏泡了個澡。”
    我又氣又惱,想離開這裏,而薑染問道:“你在忙嗎?”
    “沒有沒有!剛才一個同行說話來著……”
    沿著反方向沒走兩步,我又折返回去,對王舜禹說道:“可以給我一根兒煙嗎?謝謝!”
    “你自己沒有嗎?”
    聽著他的風涼話,我將兜中濕掉的塔山掏出。
    王舜禹樂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笑,點燃他給煙,我這才對薑染說道:“有一個事情我想問問你,當初阿澤的酒吧轉讓給我一年,你給了他什麽樣的條件?”
    薑染那邊沉默一會兒,但很快說道:“和你給的條件一樣,一年三萬,隻不過我給他分析了利弊,說了你很多好話。”
    我自然是不信的,所以追著問道:“我清楚自己的能力,我也知道自己的缺點,你是一個成功的企業家,但不是描繪理想藍圖的理想家,不可能這麽輕易說服一個人的。”
    “你也說了我是企業家,可企業家的工作難道不包括演講嗎?我可以給雲葉所有員工訓話,就不能給孫益澤一人談判?”
    我啞口無言,事實還是薑染所說,我沒法反駁,所以我沉默,說不出話來。
    而薑染那邊也沒有了聲音,我們默契地誰也沒有掛斷,而我在不知所措地時候,會抽一根香煙,可我卻不知道薑染會幹嘛。
    我問道:“你現在在幹嘛?”
    “找不到話題了嗎?”
    “問你在幹嘛不就是一種話題嗎?你說你在吃飯,我就問你吃什麽,你說你在追劇,我就問你在看什麽……”
    “我在和你打電話。”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而薑染那邊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薑染說了句進,隨後又對我說道:“我這裏有些事情要忙。”
    “嗯,我掛了。”
    “等等……”
    “咋了?”
    “天氣預報說白城明天有大雨,要是出遠門,記得帶傘。”
    “我會的,謝謝……”
    ……
    我還是坐在鶴鳴湖邊,而王舜禹也一直在這裏,隻不過是以站立的姿勢,我不認為他看到的比我遠,所以我問道;“站那麽久,不累嗎?”
    “你都跪著那麽久了,你不累嗎?”
    我站起了身,對著他說道:“你找岔兒啊?你的眼睛是掉水裏了嗎?誰跪著啊……”
    “我們都是跪著生活,你跪著乞討金錢,我奢求生命……”停了停,他又說道:“開心吧搶走了你的生意,我也知道你是想把我挖過去。”
    我詫異,問道:“那你會來嗎?”
    “當然不會。”
    我沒有心境再和阿澤聊下去,說的再多,隻會不斷加重自己的怒火,我要走了,但還是再走前問道:“她得了什麽病?”
    阿澤回頭看我,沉默一會說道:“告訴你有什麽用?”
    我笑,卻討厭不起來他的狂傲,如果生活真讓我和他調換位置,我想我會比他痛苦的多。
    而擊垮一個成年人就是如此簡單,我還沒走遠,便聽到了王舜禹撕心裂肺的哭聲……
    ……
    回到客棧的閣樓,我躺在床上,心情卻像鶴鳴湖一樣,泛起漣漪,而閣樓的隔音又不是很好,我聽到了外麵的車馬喧囂,腦中回憶著陳曼的笑臉,或許“開心吧”這個名字就因她而起,可明明……她才是那個最不開心的人吧。
    事實如我所料,我睡不著。
    我收到了唐柔的消息,她告訴我:“狀元,我近期想畫一張油畫,我打算邁出自己夢想的第一步,那就是參賽,所以呢……我定了白城的高鐵,明天吧,就明天!你幫我指導一下。”
    我趕忙說道:“你這就是胡鬧!”停了停,我又說道;“你大學學的美術對口專業,我是學醫,那油畫我都沒畫過,怎麽給你指導?”
    唐柔這次發來了語音,聲音有些歡快:“可你是狀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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