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靠山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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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忠心講義氣之類的廢話隻煽情沒有用,潘嘉園下定決心與梁山同甘共苦,說話直切要害:“不妨去屯所借糧度荒。百戶重情重義豈能見死不救。”
聞聽此言,鉗工如夢初醒:格老子明天就該斷頓了,莫得飯吃嘍!
之前桅杆屯引種了膠皮給的小麥種子,首播即有收,磨成粉做了些縉雲燒餅讓潘嘉園帶回梁山。這兩天穿越眾有燒餅墊肚子對接下來要麵臨挨餓完全沒概念。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愁。
真是本事哈!家裏沒糧心裏也不慌,這才是頂級人生打開方式。
醒醒吧諸位,家裏沒糧會挨餓啊!這裏沒有‘餓了嗎’和‘美團’,你以為會有外賣小哥送吃的上門噻!
這還是桅杆屯!?石牆不見了,諸多營房如今隻剩2間不曾倒伏,另有半間房頂蕩然無存天窗洞開隻存三麵半的牆壁。大院裏以前鮮有正經派過用場的石座鐵旗杆上高高豎起二十八星宿尾火虎旗象征著大水也衝不掉的桅杆屯軍民如火如荼的氣焰。石底座周圍聚攏著幾十個軍漢,有的仰頭向高高在上的大旗行注目禮,有的摸著鐵旗杆竊竊私語。
他們在看什麽?什麽好看的?梁山來的五個客人經不住好奇也擠了進去。
桅杆屯大兵承認家中的鐵旗杆沒什麽好看的,可下次再看到此桅杆屯的標誌性建築不知要到猴年馬月了,所以臨走前再摸幾把再看兩眼。
鉗工著急問道:“怎麽,你們要走?”
“不走餓死嘛!隻留幾個老弱看門,我等全班人馬出門討食去也。”—“老旗杆啊老旗杆,你吸收二百年日月精華,你倘若有靈,保佑我等弟兄全須全尾地早日歸來。”
五人穿越眾裏,前來桅杆屯串門屬鉗工最勤最多,對營寨中的鐵旗杆熟視無睹,今日遭此傷感傳染不禁也多看了幾眼。原來旗杆本是一對,另一個旗杆已佚隻剩半身石底座。眼前的鐵旗杆穿過鐵座和石基座入地深固,鐵底座刻‘洪武貳拾叁年荊州北關廂金火匠人陳啟魁張俊英鑄造’,旗杆上鑄字‘巍峨有赫一方保障固金湯’,杆身從下到上鑄銜環獸頭、盤龍、四角鐵鬥、三角小鐵旗及吊鈴。高3丈重6000餘斤,不鏽不腐不落,黑亮油光完好如洪武年初造時。
洪武二十三年,那就是說施州衛剛成立就有了桅杆屯就有了鐵旗杆,人家那是大明國革命遺址及革命紀念建築物,列入首批國保估計難,首批湖廣省文物保護單位絕對跑不了。
百戶辦公室就是那成了露台的半間房,原本夯實平整的泥地經大水的洗禮變得錯落起伏如同水紋一般。潘嘉園不顧地麵髒濕,跪倒在這搓衣板上苦苦哀求。
這次水災災情之重可比肩後世98年特大洪災。大半個施州成為澤國,百姓流離失所死傷甚多,穿越眾一路走來對路邊田間上倒斃浮脹的屍體已見怪不怪。桅杆屯地勢低窪地處受災最嚴重區域,房倒屋塌、田畝被淹。趙壽吉自己也沒飯吃,引於祥之言:桅杆屯已斷糧數日,無力照應。請察!
察察也!前日差文強往返通信,趙壽吉自稱桅杆屯是重災區,大家都不信,今日親眼得見,果真是難兄難弟。
曆朝曆代中,明朝是最體恤老百姓的朝代、賦稅最低的朝代。自草根出身的朱重八開始,整個社會民富國窮,尤其軍隊最為窮困,社會經濟的發展以軍隊的忍耐為基礎,說大明軍人社會地位高無疑是天大的笑話。施州衛隸屬湖廣都司,按理說湖廣熟、天下足,卻道施州在湖廣好比是崇明島之與上海屬被財富遺忘的角落。施州衛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境內高山多、溶洞多、林子多、水網多、美景多就是可耕種土地不多。耕地麵積極貧乏且土層薄土質貧瘠,軍屯一年忙到頭也攢不下幾斤餘糧。想偷偷摸摸做點生意吧,一沒資金二沒技術。隻恨施州衛的土官們為啥不造反,你敢造反我就敢發財。你們三十六司當順民,害得桅杆屯窮得如叫花子。
再窮困也不能讓傾巢而出的結義兄弟們空著肚子回去,大哥請義弟們喝了頓米湯便要打發人走。半年多來的相處多少會了點穿越眾語言,“兄弟們,老哥哥出門要飯去,此去少則兩三年,照顧不到你們了,好自為之吧!”
聽到這話,那些不情之請就隻好咽進肚子裏。本來還想央求老趙派出人手幫忙找尋裝備的,來了發現沒有最慘隻有更慘,實在不好意思開口。穿越眾來得巧,正趕上老趙拔營這個不講義氣的老小子知道梁山破落了,招呼都不打玩個不辭而別),應嶽州知府何鉞之請率領桅杆屯全體軍民前去剿匪。這是個苦差事,為了手下300張嘴才出此下策,趕赴那著名的國家森林公園與土匪拚命去。
瀟灑還有心思開玩笑,“澧州張家界有懸浮山,景色怡人陶冶情操。”
趙壽吉按了按幹癟的肚子:“二弟好雅興。”
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很棘手很嚴肅,可不敢開玩笑。你大靠山趙壽吉一走,平台上那幾支81杠怎麽辦?明搶暗偷防不勝防啊!確保槍支彈藥安全可是天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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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勞義弟掛心,大哥早想前頭去了,已經妥善安排。他跟千戶所打好了招呼得到了千戶的承諾,絕對不會來為難梁山。且不日將行文施州衛各羈縻司,言明快槍屬施州屯軍編製軍械委托梁山養護,但有撿到槍彈的不送衙門務須直接歸還梁山,隱匿與知情不報者嚴辦。
走路不穩貌似餓殍的隊伍扛著軍仗兵器緩緩行進,眾人不免為趙大哥擔心。此去生死難測,怎不叫人惆悵。比如曹少,心中已經把老王八蛋改成了老趙,往日的不痛快在生離死別的惆悵中消散殆盡。
老趙在馬上回過半個身體,執馬鞭抱拳道:“諸位兄弟保重。”
瀟灑牽住戰馬的韁繩,“我送送你。”
此去張家界,先水路到永順司再陸路行軍到澧州。
十裏相送。大哥怎肯讓二弟為自己牽馬執鞭,二人手牽手在隊伍最前頭領行。步子很慢,這最後的相聚時刻彌足珍貴。桅杆屯是作為雇傭軍去張家界剿匪,此去萬般凶險,否則知府大人何鉞怎肯出高價聘高手出馬。趙壽吉和瀟灑心知肚明但都不點破,牽著的手越抓越緊便已代表了彼此心意。
行到清江渡口,來到半間風雨亭中,老趙情真意切道:“二弟請回吧,莫再送了。”接著取下布囊,捏了1.5塊米糕相贈,“保重!”
老趙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唱歌聲。回頭看去,見二弟倚亭柱而歌:
送君送到大路旁
君的恩情永不忘
農友鄉親心裏亮
隔山隔水永相望
送君送到大樹下
心裏幾多知心話
出生入死鬧革命
槍林彈雨把敵殺
半間屋前川水流
革命的友誼才開頭
那有利刀能劈水
那有利劍能斬愁
送君送到江水邊
知心話兒說不完
風裏浪裏你行船
我持梭鏢望君還
吟唱舒緩,歌詞令人動容,於文昌已是雙目閃爍,挨到老趙身邊悠悠道:“此曲甚為動聽。”
“哪有利刀能劈水,哪有利劍能斬愁情深意篤哉。二弟盼我早些回轉來哩。”此刻老趙的心在融化,尋思有朝一日但能活著回來定要痛改前非與兄弟們好生敘敘友情。“兄弟們誠懇待我,我卻百般算計他們。方才當以幹飯相待,怎可用米湯搪塞。不該啊不該,簡直豬狗不如!”
你能不能在豬狗不如前頭加上特定主語?你個老軍痞究竟罵誰呢?我隻是聽命行事好吧!於祥脖子一涼心裏一緊,把趙壽吉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
鉗工兩刷賊溜溜的目光在泰森的脖子上晃過來晃過去,最後不加掩飾直愣愣盯住不放。後者會意,取下大金鏈子揣兜裏,明言自己不是個小氣人,這就去城裏當了換米再扛一鍋炒雞雜回來。
施州城裏招牌炒雞雜口感鮮鹹味道不錯,但也隻能是不錯。家裏頭卻藏有獨門秘籍,山洞裏膠皮存了些之前收獲的辣椒,雞雜擱上些辣椒那麽大火一爆炒…尼瑪,說到美食,大夥兒嘴裏便起了汪洋大海。
說走就走,進城!
過清江上的風雨廊橋再走百二十步就到了施州南門。自洪武二十年後施州衛承平已久,洪武初年開挖的護城壕早在百年前就不複存在,清江就是天然的護城河,清江河道蜿蜒,施州城也因此是個不規則的圓形城池。宣德年間,南門一帶的環城大道靠清江側隔十步植下垂柳,老樹根深,這場大水隻衝壞了寥寥幾棵,幾個員外模樣的鄉間裏黨正指揮人補種苗木,頗有些災後重建的忙碌景象。
城門口圍了一堆人嘰嘰喳喳,泰森鑽過人堆進去看熱鬧。裏頭幾個漢人打扮的獵戶在叫賣好貨,有五顏六色的野雞、花斑小野豬,還有個頭上插草標的十歲上下的小姑娘。
的確都是好貨!
野雞頭戴金黃羽冠,身披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羽毛,腹部毛色鮮紅奪目。這活蹦亂跳的野雞便是被神話為鳳凰的紅腹錦雞,被國人視為高貴、典雅的象征,長長的漂亮尾羽常用來製成異常名貴的雉尾扇。這隻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開價十八文錢,跟t白撿一樣!泰森暗自歡喜,施州衛的土包子鄉巴佬不領行情,就那幾根尾羽能值上萬人民幣呢!待我當了項鏈拿了錢…轉手賣給誰去?專門跑一趟鬆江府、蘇州府來回盤纏都不夠。罷了罷了!
兩頭小野豬中箭而亡,沒死多久還算新鮮,買回去做烤乳豬吃最合適不過!至於這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幹不了活也上不得床,再說3兩銀子的天價不是梁山矮矬窮能承受的。泰森擠出人群,加快步伐往城裏頭走,準備當了金鏈子後多扛頭小野豬回去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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