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突如其來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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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能怪曹少記性差,隻一麵之緣的小女孩過三年站你麵前的是一個端莊秀麗的大姑娘了,你能認得出來?
    其實穀子開始時也沒能認出曹少,三年來他的麵目身形也有了不小變化。滄桑了,麵部骨骼較之以前更有層次和立體感,臉頰稍稍陷進顴骨便凸出來,瘦了。是阿力讓她認出了他。施州衛獨一份身形的狼犬阿力辨識度很高,哪怕他從一隻幼崽長到了成年,穀子身上的味道卻一直為阿力所牢記,一見到穀子他便溫順地紮進她懷裏,一如三年之前在小樹林中。
    有些人特別招小動物喜愛,如果你看到小貓小狗對一個陌生人表現出溫順和喜愛,那麽這個人一定是個良善之輩,此人可交!小動物似乎能看到人看不到的東西,這種東西或許就叫做磁場,善良的人所特有的磁場。
    阿力對穀子一見鍾情始終不渝,我待如何!?
    真真讓人歡喜讓人憂。喜的是平地裏現身有緣人,三見鍾情覆水難收。憂的是有情人難成眷屬,一者雙方年齡相差巨大,自己比穀子歲數大了一倍;二者雙方經濟實力差距巨大,自己區區羊倌一貧如洗,穀子善漁獵家境小康;三者穀子她能否烈女重情,敢於長留自己在家中?或為禮教所迫早早把自己趕回梁山?
    穀子姑娘,你的美貌善良很關我事!
    他想著想著,終敵不過傷情在身精力不濟,陣陣疲倦來襲之下昏昏入睡。
    前兩個確實是問題,最後一個曹少其實想多了!寡女留宿孤男看似荒誕其實不然。穀子白天晚上照顧他,夜深了卻是去老莊頭家裏借宿,與莊嬸同睡一床。
    老實講,她與曹少早晚同居一室亦無不可。萬曆年間社會風氣開放,即便在漢地,前朝朱熹傳下的泯滅人性已為世人摒棄。而男女大防的狗屁禮教在施州衛土家文化習俗裏更是沒有市場。穀子不纏小腳,跟家境相符,是勞動人民無產階級,不為封建禮教束縛或者束縛較少較小較弱。單身少女照顧一個大男人,麻柳溪的土漢村民確有說三道四但卻見怪不怪,隻當村花的少女情事閑來嚼舌頭解悶。
    對穀子萌生愛意乃事出有因。曹少三十好幾的人雖比不上泰森閱女無數卻也創下過一年換四任女友的驕人佳績。姿色能瞬間誘惑他下身,而及談婚論嫁非得要對女方進行綜合評估不可,昔日警花勉強過合格線,今日穀子答了個滿分。
    穀子她年輕漂亮模樣好,她狩獵捕魚能掙錢,她燒得一手好飯菜,她識字有文化,她繡花會女紅,她講話細聲細語,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她性喜幹淨愛整潔。穀子以前可能是城裏人,與那些不勤洗澡的田姑村婦不同,她可是經常洗身子洗頭發的。不大的房子裏,灶坯間後頭用竹籬笆糊上泥靠牆隔出來三五平方大小的浴室,安了個一米來長的木質浴缸,用竹管連上將洗澡水排到房子外邊的溝渠裏別被腦殘的古裝戲誤導,以為浴缸由近代傳自西方,以為中國古人洗澡用圓木桶。在明朝中後期,中等人家中建浴室已經是家裝流行元素了)。倒是曹少自己個把月沒洗澡,身上臭得很,頭發也結了團,不想還好,一想頭就癢得受不了。他已經可以動彈,手上指甲也夠長,於是抓頭,頭皮屑像下雪一樣掉下來。
    舒服啊!
    “唔”穀子正好跨進屋裏,見狀趕忙屏住呼吸。如此壯觀的飄雪十分催吐更令到她不知所措。同時不知所措的還有曹少,乍見穀子進門來,僵直著爪子留在頭皮上,簡直醜態畢露。他低頭摳著指甲裏的汙泥油垢不敢直視,心說這下完蛋了,給小丫頭留了極壞的觀感。
    於是尷尬地笑,“頭皮搔癢難耐,驚嚇了姑娘。”
    穀子恐地上白花花的頭皮屑沾上鞋襪衣裙,輕手輕腳走到灶台邊取灶台水鍋裏的溫水舀進洗臉盆中,再倒入淘米漿。“是穀子懈怠,忘記幫大叔沐發了。”
    非是懈怠,隻因之前傷勢尚重不便移動。穀子讓曹少橫躺在床上,用瓷枕墊高他脖子,托起他腦袋幫他洗頭。曹少開始意淫,想到後世的幹洗,想到後腦墊在洗頭妹豐滿大胸上,那肉枕好生柔軟舒適。穀子到底歲數不大,沒完全發育開,胸部還不太豐滿。如此亦不能阻擋他情欲出籠,下身起了反應,幸虧衣服寬大尚不至被察覺。
    曹少還不放心,悄悄掖被子一角蓋在腹上遮擋。“穀子,用點力抓,頭還癢!”
    穀子偏不肯用力撓他頭皮,被催急了才用指甲輕輕幫著抓癢。洗畢,木盆中原本白色的漿水變得灰黑。剛才隻是頭道程序,現在第二道,穀子把給自己洗發的功夫和程序來給大叔止癢沐發。將他頭發稍稍擦幹,取來頭繩紮好,囑咐他躺好別動,將存著的磨水豆腐的漿水燒溫,再仔細幫他梳洗。這一遍穀子細心多了,不似前趟那般籠統蠻幹,頭繩紮到哪裏洗到哪裏,再用皂角捏在手中順著頭發一遍遍捋過,這二道程序是為精加工。三道用清水漂過,擦幹。這時穀子累得香汗淋漓,用袖子沾掉汗珠,取來折了半邊的梳子將曹少頭發梳理順暢後盤了個發髻,剪了塊青布當四方巾給包上紮牢。走完四道程序才算完事,足足用時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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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穀子極滿意自己的作品,笑嗬嗬道:“穀子將大叔梳個發髻,好過披頭散發。”她覺得男人長發披肩形如蠻夷終受人汙蔑,於是自作主張規規矩矩幫他做了個標準的明人發式。穀子這小心思簡單好猜,她在按照自己喜歡的審美取向打扮所愛的男人,這與當年警花自作主張買來阿瑪尼的牛仔褲死活讓不喜歡牛仔裝的男友穿上一同逛街是同樣的女兒家心思,隻不過具體表現形式不同罷了。
    “身上也癢!”既認準穀子有情便存心挑逗於她,嬉皮笑臉地催促穀子給他擦身。
    穀子閉上眼睛捂住耳朵。
    “男人光膀子又如何,女孩家家的臉皮薄!”
    穀子仍不聽不看。於是曹少大叫一聲 ‘啊呀’,穀子上當了!慌忙睜眼察看究竟。曹少將打濕了的衣領子往下扯了扯,繃緊胸肌,此為‘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得意道:“大叔帥也不帥?”
    “帥是啥子意思噻?”穀子既已上當,不再遮擋眼睛也不用粉拳擂他,隻心中嗔怪眼前的男人輕薄。
    曹少在和明人交談中經常犯這種口語錯誤,可見‘帥’在400年前不用於形容男人好看。“穀子你以後別叫我大叔,叫大哥,大哥今年也不過33歲。”
    穀子愣了下,她真是個老實的丫頭,“啊!蠻以為你有…”
    歲月催人老啊。才三年功夫就能把曹少雙倍餘額折舊了!不對,催他老的是他的心態。
    穀子不知從哪裏弄來把剃頭刀,蓄須顯老,她要剃掉他胡須好親眼見證到底是大叔還是大哥。據調查曹少個人調查)發現,醫院、理發店、健身房是男歡女愛高發地段,男病人與女護士、女顧客與男發型師男教練之間具備受法律保護的身體接觸,極易產生生理性情愛反應。作為理論發現者有義務扞衛該理論的正確性,他決定要不管不顧地愛穀子。但,須發受之父母,以孝治天下的明朝以法律形式規定不得胡亂刮胡子剃頭。麻柳溪是漢人村落,萬一被人舉報該如何是好。再說了,明朝男性以蓄須為美,下巴上光溜溜的不是宦官就是戲子,讓人瞧不起!
    穀子讓他寬心,施州衛土漢雜居,蓄發令有法不依執法不嚴違法不究的現象已有二百年曆史。估計穀子過世的老爸沒少當她的試驗品,剃刀劃過胡子掉落,胡子茬則安營紮寨紋絲不動。不過穀子很滿意她的大哥刮掉絡腮胡子後的形象,基本證實他年方33歲不是哄人的鬼話。
    沐發剃須之後,整個人都感覺輕鬆陽光。形象真的能感染精神,外在確能牽動內心,曹少精神狀態大為改觀,由內而外煥發出精神蓬勃。“穀子,老話說男女授受不親,你給大哥洗頭剃須就不怕旁人說閑話。”
    穀子咬著嘴唇堅定地搖搖頭,“我不怕!嘴長在別人身上,我管不了。眼睛是自己的,我看得到,我也看出來了,你是個好人。”
    曹少瞬間感動,感動得一塌糊塗。在他熟悉的那個年代裏,姑娘來一句‘你是個好人’能讓懦弱者頭頂三尺瓢潑大雨三天三夜茶飯不思,能讓堅強者懷揣一萬大洋在k房會所尋歡作樂報複女性。現在,在正確的時間遇到了正確的人。
    他一把抓住穀子的手不放想要表達感謝之情,感謝她的信任,不料動作有些大牽連到胸肋處的傷,疼得眼淚嘩嘩嘩流。越疼抓越緊,這一抓天長地久地老天荒,這一抓春風得意遇知音,桃花也含笑映窗台。
    純潔的愛情和真誠的信任沒有絲毫預兆突如其來了。曹少從穀子如水的眼睛裏找到了自己生命的價值,眼前這個美麗的姑娘把自己的軀殼和靈魂一起拯救了回來!
    穀子,你救了我的命!不,救了我的生命。就讓我用這一生和一命來報答姑娘你吧!
    曹少多想此刻身邊能有支筆有張紙,好把今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記錄下來。因為今天是他第三次生命的開始!可是穀子家不備筆墨紙張,那就記心裏吧,在心裏記一輩子!
    強烈的幸福感比膏藥和魚湯更有藥效,隻月餘時間曹少奇跡般地就能下床活動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呢,康複如此之快讓穀子也欣喜不已。
    這日穀子扛了鋤頭伺候她的一畝三分山地梯田去了,老煙杆莊伯捧著個簸箕過來,裏頭裝著上午早些時候在麻柳溪從貨郎擔子裏買的一罐大寧寧廠產的青鹽、一陶罐的麥芽糖、一卷鞋底布。莊老頭言語裏夾帶些嗔怪道:“楊家妹子知你好甜口,這罐子麥芽糖是特意交代給你買的。”
    “這些東西幾何銅鈿?”曹少假意去掏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他才不願意欠老莊頭的人情。莊伯知他身無分文,隻道下一趟過來自會和穀子結賬。
    曹少搬來凳子請老莊頭在門檻前坐下,自己去灶頭添了把柴燒開一銅壺的水,再撿了些炒熟的麥粒給老莊泡了碗麥茶,自己也捧一碗在手中坐門檻上和客人閑聊。他想打探清楚穀子家世來曆,討老婆畢竟是一輩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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