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如意事常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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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和煦,敢脫掉厚衣服了。大地披上新綠,養眼也養心。
    時令已近立夏,今年的春天比去年來得還要晚一些。
    成天忙忙碌碌專注於手頭的活似乎有些對不起這遲來的春天,經多次合議,穿越眾決定沿襲舊時空習俗給自己放3天的臨時小長假。梁山眾很樂意躺平休息但不理解三月十三梁山勞動節為何要休息,既然是勞動節自然是要勞動的。不管理解不理解,經此一鬧騰,每年的五一勞動節3天長假被引為常例就此頒定。
    長假首日,曹少從鉗工處領了最新定型的精鋼手弩,換上穀子給量身定製的土布縫的新夾襖,套上穀子給量身定製的千層底鞋,穿戴間魂靈早已飛去了麻柳溪,正所謂身體未動魂魄先行。
    “臥槽,曹少,你有幾個月沒去互動過了吧!”泰森想念穀子做的清蒸鯿魚,包上味精,吵著也要跟著去。
    “不去看望穀子不代表我不想她呀,小別勝新婚,激情更猙獰!”
    李氏臊泰森:“他帶著猙獰激情去看望未婚妻,你卻起個什麽勁。”
    路上有人作伴也熱鬧些,曹少一口答應下來,“弟妹你有所不知,穀子老家有個妹妹待字閨中,我這趟去給泰森做媒婆。”
    李氏把玩笑話當了真,死活也要跟去,打算親眼瞧過,如若泰森看不上,日後好給弟弟李建軍說個媒。穀子在大家夥心目中形象極佳,李氏想必也垂涎穀子美色,聽說她有個妹妹就起了色膽,這有些愛屋及烏的味道在裏頭。
    泰森戲耍道,“你不能去,你家建軍相貌堂堂玉樹臨風,你去了我沒戲,你不能去。老潘倒可以去。”
    這下李氏更要去了,自己去還不夠,兒子在家沒人管,帶上一起去玩。
    三個大人一個小孩,乘船正好。劃豌豆角走水路,泰森和李氏分開劃槳,水紋層層蕩開,小船兒推開波浪,迎麵吹來涼爽的風。一群灰鷺掠過平靜的水麵,扇乎扇乎翅膀站定在河灘的卵石上聆聽曹少的解說詞:“五千年巴人故裏,八百裏夷水名疆。這裏是美麗自然不經人工雕琢沒有工業汙染的施州衛5a級景區。各位遊客,我們現在船行於夷水,所謂八百裏夷水、三百裏畫廊。諸位請看,兩岸灌木植被蔥蘢,山花馨香四溢,白鷺戲水、猴群嬉鬧、岩燕飛翔、魚翔淺底、黃羊獐麂出沒,一派山野情趣。如諸位遊客有雅興將獐麂黃羊烹為肉糜,本導遊可借鋼弩一用,該活動為自費項目。”
    導遊詞很幽默嗎?沒啥好笑的啊,那為什麽遊客們哈哈大笑且笑容著實詭異?隻見他們棄了船槳手抓船幫緊抓家祥,曹少剛想責備他們偷懶,忽覺腳底踩虛,豌豆角騰空而起拍入水中,一排浪花把他撲進河水裏。原來是過了個激流險灘。
    “一江春水無比大呀!”渾身濕透的曹少爬上船,仰躺著哈哈大笑,好久沒這般愉悅了!
    “哇”潘家祥不合時宜地哭起來,想必是被險灘漂流嚇著了。
    你說這倒黴孩子,膽小嚇哭也就罷了,怎麽剛才船騰空驚險時不哭,過了好幾分鍾平穩行駛了才想到哭。這孩子反應太遲鈍,恐懼感都要比正常人慢上幾拍。養不教母之過,孩子腦袋不好使八成是被當媽的給害的,當初再三叫她不要吃發了芽的土豆,老娘們偏不聽,不光自己吃還愛沾上糖粉給小家祥吃。孩子的腦子被龍葵素給毒害啦毒傻啦!還有這孩子滿口的蛀牙,可不就是從小糖吃多了嘛。
    曹少朝潘家祥屁股上不重不輕拍一巴掌,罵道:“8歲的大小孩了還成天哭。你老頭子武功蓋世,怎麽養出你這麽個孬種!是男子漢的不許哭!”
    “哇”音量瞬時高八度,可見潘家祥根本沒打算承認自己是男子漢。李氏把兒子摟緊了護在懷中。“我兒其實不文弱,他爺老子大事小事有事沒事動不動就耳刮子抽他,孩子從小被打怕了。還老當著孩子麵扯甚麽‘子不類父’,蠢材、孬種、娘泡張嘴就來。”說到這裏,李氏屈指指向曹少惡狠狠道:“就是你第一個罵我兒‘娘泡’的。”
    “啊呀,糟了,煙袋丟水裏了!”曹少摸遍全身不見了旱煙杆。
    “哈哈哈。”李氏撫掌大笑,“這就叫現世報!”
    李氏對兒子的確寵過了頭,慈母的標簽太重,沒一個梁山眾看得過去的。不過也好理解,她就這麽一個獨子,換誰誰不寵!小家祥成為獨養兒子一事說起來歸功於穿越眾,不能這麽講,這麽講很有些調侃與不敬,李氏的不幸流產罪在穿越眾。那時建高爐大煉鋼鐵,大家夥隻顧著這樁天大事,操持一應梁山眾的吃喝拉撒雜七雜八便都落在了李氏一個人身上。她挺著個大肚子忙裏忙外,一會兒這個人喊她,一會兒那個人喚她,成天跑來跑去忙不迭,一次走得急了不慎重重跌了一跤,如此胎兒不保,腹死胎中。
    李氏,為這個大家庭付出了很多很多,先有那一頭秀發青絲,再是即將誕生的二郎或是長女所有人都沒敢去辨那夭折的胎兒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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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寬闊的水麵收成羊腸水道,兩岸山峰緊束,溪水在刀削般的峽壁間衝撞,水道曲折,溪流湍急。水道雖狹急卻清淺,如穿幽巷重門。一座座高達百米的崖壁山峰遮天蔽日,幾乎望不見前麵的水道。再行不久便豁然開朗,開闊迎麵而來,掩映在鳳尾竹、芭蕉葉、柑桔林、珙桐樹中的麻柳溪就在眼前,恍若世外桃源。
    曹少把竹篙一點將船靠岸停住。此處河水清冽彩石滿灘,河灘邊緩坡上那獨門獨戶就是穀子家,不,穀子和曹少的家。在河灘上捶打衣服的婀娜女子正是那朝思暮想的好姑娘。
    打開包裹拿出膠皮的最新升級品強力去汙皂,嗯,還是柑橘香型的。
    穀子專心搗衣,沒注意到一身明人裝束的船客正是心上人。正低頭搗衣服,眼巴前伸來隻手掌,肉掌上一塊淡藍色物品,‘啊!’猝不及防的穀子嚇得驚叫一聲坐倒在五彩卵石上。
    本非存心惡作劇,隻想炫耀下新出產的輕工業品,不成想把穀子嚇成這樣,趕緊把人攙扶起來。“是我,穀子,大哥來看你來了。”
    “是哦,穀子姑娘,你那冤家總算曉得看你來了。不過請姑娘千萬別介意,曹頭領可是一日念叨你十次百次。姑娘曉得的,我們家的活不比農事,沒有三搶農閑之分,平日裏確實活計緊忙不贏。”
    李氏說著話來到屋裏,東張西望未見那如花似玉的二穀子,情知上當了,便挽了衣袖將穀子未及洗完的衣物拿去河邊漿洗。穀子則把洗衣皂均勻分成4份,3份預備給三家村自己留1份。曹少還帶來了指甲鉗和磨甲刀,幫她修剪指甲,把愛人的指甲磨得白裏透紅分外光耀。穀子欣賞著漂亮的指甲,“大哥,指甲鉗比剪刀好使,梁山產的物件好看也好用。”
    泰森現身出來破壞情侶之間的甜言蜜語,把空15軍特戰部隊使用的製式可折疊便攜式鋼弩使用方法演示給穀子看,三棱箭簇二百米外射穿三根竹子後箭身深入第四根竹身。
    “這把弩送與你狩獵用。”
    “林大哥禮太重,叫我受之有愧。”
    穀子漁獵為生,泰森送她手弩總算投其所好,比起勞什子的瑞士手表來這次的禮物觀賞性實用性兼備,天上飛的雕、地上走的獸、河裏遊的魚都逃不過手弩鋒芒,屬吃飯的家夥。穀子十分喜愛,再三拜謝。
    “小意思!”再手把手給穀子詳細講解鋼弩表尺與準星的瞄準法則,難免要不小心肌膚相親趁機揩油。
    穀子扳起表尺,“望山,真是好東西!咦!上弦不費力也不傷手呢。”穀子想弩箭力道猛烈必是強弓,本用足力氣上弦,未曽想輕輕一拉到底輕鬆入扣,如此更傷不到大哥費好大功夫給修的指甲,不由驚喜地叫出聲來。非禮節性的由衷驚歎是對送禮者莫大的讚揚,泰森打開弩臂兩端的卡槽,指著幾組小巧的滑輪組向穀子解釋上弦省力的原因,說了一通,發覺穀子聽不太懂,便想起正事來,“穀子啊,你妹子可是在老家沒來?”
    曹少幹咳幾聲把泰森的話題岔開。這把弩是他央求鉗工為穀子特意定製的,望山刻度不用公製沿襲的明製長度單位。“你看弩身上編號t,這個符號意思是特製,滑輪容易壞故障率高,你用時須小心仔細才好。哦,還有好東西呢。”他翻出裝在鐵盒裏的牙膏,“這是牙膏,漱牙用的,用完了大哥這還有。青鹽太貴,你可要把錢省下來置辦嫁妝了。”
    他今天不光為送東西來,存心來求婚的。原想讓老趙幫忙給保個媒,想到新梁山新風尚不搞老法的一套。穀子是孤兒,父母之命既能省略,媒妁之言就別跟那扯淡了。
    也許太直接,也許穀子還小,也許自己忙著追求理想冷落了她,事情似乎悄悄在起變化?穀子神色中有緊張、有惆悵、有難言之隱、有黯然神傷,宛如發酵中的泔水,各種的混濁聚集膨脹成謎團。穀子緩緩坐到床沿上絞著手默不作聲,臉上不見分毫的羞澀。曹少開始緊張起來,屋子裏的氣氛隨之壓抑昏沉。
    泰森見勢不妙借故溜出屋子,屋子裏隻他們兩個,曹少握住穀子的手,“說話!你不願嫁我?”
    穀子搖頭。
    “那就是你願嫁我曹少為妻了!”
    穀子點頭又搖頭,臉上卻掛下兩串淚珠兒。
    “怪大哥來得少。家裏活忙事情多,我…”
    穀子搖頭。
    “搖頭作甚麽?”
    穀子搖頭。
    曹少火了!不由分說將穀子拽到她父親墳頭前,拿袖子拂去木牌上的薄塵,‘通通通’連磕三個響頭。“泰山大人在上,小婿曹少給你磕頭了!令嬡楊穀菡與我相識多年,我二人情投意合。求泰山大人應允令嬡嫁於梁山曹少!”
    穀子半身伏地,早已哭成個淚人兒。
    曹少坐在船頭,全程不曾言語,隻把手往衣襟衣兜裏亂摸,想去找那旱煙杆。
    “別找了,來時落水裏了。你他媽說話呀,到底怎麽回事,啞嘴啦!”泰森抬腿一腳險些把人踹下水去。曹少被踢疼,狠狠撲過去敲泰森的腦門,兩人在豌豆角上扭打成一團,驚出了幾行灰白鷺,嚇跑了數尾遊魚,也把潘家祥嚇得把頭埋在老媽懷裏求抱抱,哭著喊媽:“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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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媽明白兒子這是要勸架,頂著河麵上吹來的清風大聲說道:“兒啊,為娘不好說什麽。讓他毆隨他打,打個頭破血流打個大汗淋漓,肚子裏的悶氣也就消了。”
    曹少惱怒李氏說話陰陽怪氣,“你那兒看到我在生悶氣哩!”打不過泰森,不便打女人,鼻涕蟲小孩正好拿來出氣。楊手揍潘家祥屁股,“再哭,再敢哭就打你手心。”
    可能對於潘家祥來說裸露的手心比包著褲子的屁股更能抗揍,這臭小子號得愈發響亮。當著孩子母親麵不敢下重手打小孩,隻好使出殺手鐧:“再敢哭就不讓你當梁山軍。”
    警告見效,潘家祥小聲抽泣兩下後止住啼哭。
    李氏和丈夫曾就兒子的前途問題有過尖銳衝突。老潘一心要兒子子承父業,李氏則老觀念作祟,兒子將來要讀書做官起碼做個吃官飯的吏。當下十分不滿兒子的沒出息,狠狠擰兒子屁股上的肉,“哭,繼續哭。咱不稀罕當兵!”
    可潘家祥偏偏忍痛不肯哭,可見這孩子想要當兵的理想十分堅硬。
    平台之上,天邊最後一抹紅霞被暮色籠罩。詩仙李白曾作詞《菩薩蠻》描繪此情景: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玉階空佇立,宿鳥歸飛急。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
    曹少盤腿坐在大石上抽旱煙,覺兩肩收緊,正是泰森和膠皮兩人把他擠在中間陪著一起看暮色蒼茫。膠皮伸纖纖玉指把停留在曹少眼角上越聚越大的淚珠兒沾掉,接著深深歎了口氣。
    “沒事,有些想家了。”曹少把煙鍋裏的灰磕掉,收起煙杆煙袋,指著遠處的雲龍河,“上遊直插雲端,河流蜿蜒好似遊龍天上來,故此得名雲龍河。壯哉!美哉!我疲我倦了,躺會兒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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