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兩銀子的輾轉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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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爺恩威難測,賞你個大棗接著莫名其妙又給你一棒子。好事連連這個詞,真的隻是人們的美好祝願罷了。
    阿二獨挑大梁出征半年之久,新兵蛋子吃得苦中苦,總算不孚眾望,把叛軍壓縮回其老巢。指揮作戰上並無驚豔之舉也無神來之筆,卻也中規中矩。180多天專注於指揮部隊這一件事上,乃取得了豐富的實戰經驗,終於成長為一名合格的指揮員。眼看著西南戰火距離徹底平息已經不遠,勝利的果實指日可待,人卻沒了!
    鮮衣怒馬少年時,不負韶華行且知!
    心情壓抑,大家惜墨如金都不怎麽說話。
    “有心報國,無力殺賊!”曹少拍桌子吼了聲散會,他沒有回家,緩緩向小樹林踱步走去,剛剛聽了對愛情忠貞不渝的周殷照的故事,他很想見見穀子,和穀子說說話再和阿力說說話,遠遠看見穀子墓前有人影。“媽的,這小子竄得比我快。”
    泰森站累了,他蹲下來,用手掌心把穀子的棺板墓碑擦拭幹淨,搓著手上的泥,衝著曹少羞答答道:“你來啦,我這就走。”
    “留下吧,你能來看她,她一定高興。”
    墓碑上新添有陶瓷鑲嵌工筆畫像,照著穀子最漂亮的大頭照工筆細描,再複刻到瓷片而成。穀子對著愛他的兩個男人微微咧嘴笑著,笑得很幸福的樣子。
    環境和情緒的渲染已足夠,曹少要對泰森多講幾句,“在穀子家裏養好傷,決定回來的前一天晚上,我也是凝望著地,看她凝望她,妹子真美呀。你信麽,我能一字不差把那時的感受,我現在能背給你聽。你要聽麽?”
    “你說。”
    “輪廓優美線條柔和的鵝蛋臉上有雙比例大小正合適的眼睛,上麵是純淨得象是素描上去的細眉毛。多好看的鼻子,纖細、筆直、玲瓏的小翹鼻子,鼻翼隨著均勻的呼吸微微翕張,勻稱優美的嘴唇分開時露出排列整齊牛奶白的牙齒。月華和燈光滑過她的臉蛋,就像水珠泄在荷葉上不留半點痕跡。”
    泰森曲指揉眼角,沾掉眼角冒出來的些些濕潤,點頭說:“沒錯,是穀子的模樣。”
    “我把那天的事情講下去。第二天我就回了,走之前唱了個歌《雁南飛》給穀子聽!”
    泰森也會唱,兩個人在穀子的注視下低吟細唱起來。從沒有過排練,兩人卻中低音和旋律動,歌聲婉轉動聽,飽含對親人無盡的思念。
    雁南飛 雁南飛 雁叫聲聲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 已盼春來歸 已盼春來歸
    雁南飛 雁南飛 雁叫聲聲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 已盼春來歸 已盼春來歸
    今日去原為春來歸 盼歸 莫把心揉碎 莫把心揉碎且等春來歸
    中低音男聲二重唱的歌聲較低沉,他們壓著嗓子唱歌。可是,當他們全情投入一曲唱完,鉗工膠皮夫婦,瀟灑慕容西蘭夫婦已在穀子麵前肅立,膠皮和西蘭花已經泣不成聲。是歌聲把穿越眾全體引來的嚒?肯定不是!
    “我今天話有些多,為我家穀子多多美言幾句,多多唱幾首讚歌,大家休怪!”“鉗工你啷個正宗川娃子嗦,穀子酉陽人,重慶老早也算四川的麽,是川妹子。那天晚上我告訴我自己,20年後不論屠四川的凶手是張獻忠也好是建奴也好,幾百萬四川老鄉屠刀過後隻剩50萬。但有我在,有我們在,就不會讓悲劇發生,馬勒戈壁的絕對不能。我把穀子攬在懷裏,摸她的頭發,用臉親她的頭發。我對穀子說啊:我要讓你過上太平世道,我要和你白頭偕老。第二天早上我就回山了,臨走時在院子地上寫了首詞:吳橋 靖邊 施州 山高路遠苔滑。今日向何方,直指敵軍刀下。刀下刀下,風展紅旗如畫。”
    曹少說完了,不再作聲。大家沉寂了很久,也都不作聲。
    泰森抬頭看了眼曹少,心說這小子之前從來沒說起過這事,自己真不知道他心裏會這麽苦。他打破靜默低頭認罪:“刀下刀下,風展紅旗如畫!我向你道歉。以後我不會再說是你害死的她。請你相信我。”
    曹少抱住泰森,給了個戰友的擁抱!
    膠皮拚命抹眼淚,哽咽道:“為了不讓1644年明王朝喪鍾敲響,我們已經死了多少親人了!穀子、阿力、李冰家二老、果敢侄子。”
    泰森心裏始終藏著那個父親般的老人:“還有徐家屯自焚而死的徐侃老爺子!還有梁山軍陣亡的戰士們,曹少那個槍法奇爛無比的警衛員,向發的弟弟小向。酉陽司白家妹子和老太太。我們還要,還會,死多少人?”
    瀟灑不無惋惜地歎息道:“刀下刀下,風展紅旗如畫!還有化敵為友的田更年,老趙手下的土豆絲、翹胡子文三才、章老三,常德府曹安得,李尚老管家八字胡,他們也是為了我們理想和事業而死的英雄豪傑。是啊,還會死多少人?”
    鉗工抽了抽鼻子,把鼻涕吞咽進肚子裏,放開嗓門道:“好了,都別傷感了,搞得瓊瑤劇似的。努力修煉,梁山但能長纓在手堅盾在身,九泉之下的穀子和果敢侄兒知道了會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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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風局促地站著,不安地問房安東,“老大,咱們要不要在通訊上給趙團長發則訃告。或可...”
    英年早逝,男神隕落,大家夥哭都來不及。你采風倒好,吃完活人吃死人!房安東眯著小眼,以凜冽眼神盯住自己的小情婦的臉不放。“或可借此提高報紙發行量,你是不是還想拍一張趙團長的遺像!”他突然聲嘶力竭吼了起來:“是不是?我問你是不是!”
    此刻,房安東感覺小情婦的臉變得可醜可憎,再多看對方一眼就是對自己眼睛的褻瀆。那五個不曾下令《梁山通訊》發訃告,應當是還沒想到此關節。那報社就裝聾作啞不提不問,就做一回報喜不報憂吧。
    晚上八點半,忙完全天的活,膠皮心念一閃想到關心下從前線送回來的傷員的醫護情況,她一邊整理包包,一邊把電話搖到醫院院長辦公室。
    醫院有個很好的不成文的規矩,正副院長會輪流值班確保能在第一時間處理各種突發事件。而今正院長彭仲華在畢節帶野戰醫院,隻是苦了副院長慕容天賜,以辦公室為家日夜值守不輟。
    電話好久沒人應答,膠皮正要掛電話時有人接了起來,口氣有些不悅,拎起來不問青紅皂白,劈頭蓋臉抱怨說大晚上電話鈴響個不停影響醫院安靜肅穆,即便重病急診,即便你多大的官,想要打招呼的話等明天一早門診開門了再說。
    膠皮在電話這頭啞然失笑,心說這位肯定是個新來的雛,且看不慣走門路托人情打招呼這等事。而且從這位的反應來看,各路神仙向院長打招呼開後門已是蔚然成風。她童心頓起,和憤青開玩笑道:“我多大的官?我沒做官,我背後之人官可大,跟皇上天天見。”
    “又是個大官家屬誥命夫人,謔謔,我一個小醫生今天把話撂地上,你就是當今皇後,想要來看病也得排隊候診。”
    這時電話裏傳來慕容天賜不大但爽朗的笑聲,“你小子,叫你我不在辦公室的時候幫我接電話,可沒讓你跟人吵架。”“喂,我慕容天賜,您哪位?”
    “我穆慧芸。”
    慕容天賜剛才巡查病房去了,巡查從前線下來的二團傷病員的康複情況。情況整體良好,但有個別傷員病情出現了反複。
    “穆部長,昨天一個肺部受箭傷的戰士,才19歲吧,沒能熬下來,犧牲了。他是最早一批進鋼廠的,對項部長感情很深,臨死前對他父母說,死之前想見見項部長,告訴老領導自己衝鋒在前殺敵過百,沒給老單位丟臉,沒給梁山軍丟臉。”
    “那你昨天為什麽不跟我們說!”
    電話那頭不做聲,膠皮亦陷入沉默,良久之後告訴慕容天賜道:“請你告訴烈士父母,我們會給他們的兒子立碑。”
    全家福照片中,隻有二郎板著個臉寫滿了軍人的嚴肅。趙壽吉對著照片上的愛子說道: “二郎我兒,你說你拉長個臉幹啥。不笑也罷,你不肯笑你也是老趙家最俊俏的後生。”
    “總兵官大人,門外有個姓周的梁山軍女醫官求見。”
    趙壽吉抹掉眼淚,把全家福照片收起,起身走出房子去迎接兒媳婦。周殷照此行是來返還1200兩聘禮,“父親,果敢喪事都是部隊給辦的,沒花啥錢,這些銀兩您老請收回。”
    “傻姑娘,這是你的聘禮。”
    聽到老趙叫自己傻姑娘而不是兒媳,周殷照怔怔地抬眼看了下趙壽吉說道:“父親,兒媳身在部隊,有吃有喝的不需要錢。”
    “噫”老趙一拳砸在那疊銀票上,對著周殷照的後背喊:“傻孩子,別誤了青春年華,二郎不值當你為他守活寡!”
    沒來由一陣的頭重腳輕,趙壽吉扶著椅子把手跌坐下去,感到頭臉發麻發熱,渾身無力。在椅子裏呆坐了很久之後才慢慢緩了過來,驀地裏突然想起來那姓曹的2子4女均未成人,他自己兩腿一蹬雙眼一閉走得輕巧,留下他娘子一個女人帶六個小娃娃,日子想必艱難。
    大聲喚來親兵安福:“你仔細盤查,曹安得帶來的常德兵中有無其摯友深交,若有,便帶人來營中見我。”
    常德軍來了之後,因部隊身懷爆破技能故一直隨軍助戰不曾回常德。少頃,安福把一個自稱是曹安得表弟的帶了來。
    此人五短身材敦厚結實,臉闊唇厚招風大耳,跟曹安得反著長的。
    “你說你是曹安得表弟,何以見得?”
    那人行個禮,道:“無怪軍門起疑,生人皆不信遊擊大人是小的大表哥。”不等老趙開口,那人繼續說道:“我與大表哥年紀相差18歲,大表哥家中排行老大,小的家中排行老末。我姨母娘家排行老大,我老娘排行老末。姨母生得好嫁入曹府好人家,我娘生得醜委身貧戶。大表哥和小的長相都隨娘。”
    一套說辭信口拈來,想必是說得多了才會如此輕車熟路。
    “你姓甚名誰何方人士?”
    “小的彭大治,長沙府湘潭縣人。”
    老趙還不肯完全放心,厲聲道:“彭大治,你若冒認親戚欺瞞本兵,必重辦了你。”
    彭大治感覺莫名其妙,豬油蒙了心去冒認一個死人的親戚。單膝跪下,“小的不敢,小的確實是曹遊擊表弟。”
    老趙取出匣子,把裏頭的銀票亮出來給彭大治看,再取5兩盤纏交到他手上:“你速回常德,把這1200兩撫恤交於曹安得遺孀,你的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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