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婚情難悅憐戰俘

字數:3691   加入書籤

A+A-


    梅苑裏的雪還沒化完呢,夙茵兒在廊子下麵站了都半個時辰了,那手指頭尖啊,都給凍得麻麻木木的了。
    她就瞅著廊角掛著的那盞燈籠,上頭還綴著冰棱子呢。這心裏啊,就跟塞了團蘸了醋的棉花似的,難受得很。咋回事呢?昨天小桃跟她說啊,夫人催著要定婚期了。可她剛剛在梅苑裏瞧見的那場麵,哪有一點兒要娶親的樣子啊?
    “夙小姐。”這時候,諸葛亮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了,那聲音裏好像帶著點兒被茶霧浸過的那種溫涼勁兒。
    夙茵兒一轉身,就瞅見他身上裹著件月白色的狐裘,那袖子角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梅瓣呢。再看他身後,廊柱旁邊,龐士元的輪椅停在陰影裏頭。他那裹著織錦毯子的兩條腿啊,在風裏微微地直打顫,喉嚨裏還時不時地冒出幾聲細碎的咳嗽聲。
    “龐先生咳得這麽厲害呢……”夙茵兒這話剛說出口,就讓諸葛亮給打斷了。
    “軍醫前天剛給瞧過脈。”諸葛亮抬手往廊下的炭盆那兒指了指,“夙小姐要是覺著冷啊,不妨坐得近點兒。”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角微微往上一挑,就跟哄小孩似的,可那話裏透著的那種疏離感啊,比廊子外麵的風還讓人覺得涼颼颼的呢。
    夙茵兒在袖子裏緊緊地攥著那袋還沒送出去的蜜棗。
    這袋蜜棗啊,她昨天可是在廚房守了三個時辰才弄好的呢。專門挑的最軟糯的青棗,可這時候呢,隔著一層絹帕,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想把蜜棗送出去呢,還是想討個說法。“丞相啊,您曉得龐先生後脖頸那塊箭疤不?”她冷不丁地開了口,聲音比想象中要低呢,“昨天啊,他咳得都快喘不過氣兒的時候,我瞅見那疤從衣領子裏冒出來了,好家夥,足有半指長嘞……”
    諸葛亮的眉毛微微挑了下,眼睛朝廊柱後的輪椅那邊掃了過去。
    龐士元也不知道啥時候就耷拉下眼皮了,眼睫毛在眼睛下麵映出一小片碎碎的影子,就跟壓根沒聽見他倆說話似的。
    “戰俘身上有疤,這不是很平常的事兒嘛。”諸葛亮的手指頭在腰間的玉牌上輕輕敲了敲,“夙小姐今天過來,難不成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可那疤看著不像是戰俘受的傷啊。”夙茵兒往前邁了一小步,頭發上的銀鈴輕輕晃蕩發出聲響,“倒像是……”她稍微停頓了一下,腦海裏浮現出昨天在梅苑窗紙後麵看到的那隻替人整理碎發的手,“像是有人拚了命護著他的時候留下來的。”
    廊子下麵的炭盆“劈啪”響了一聲,就跟炸開了似的,火星子濺到青磚上,一下子就滅了。
    諸葛亮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眼角平常帶著的笑紋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種冷冷硬硬的線條:“夙小姐最近老是往梅苑跑,都比我這個當主人的還上心呢。”
    “我就覺著啊,龐先生不應該被關在這兒像個金絲雀似的!”夙茵兒的聲音提高了一些,裝蜜棗的袋子從袖子裏滑了出來,“他咳得那麽厲害,應該請個更好的大夫來瞧瞧;他坐輪椅都這麽久了,也該試試康複訓練啥的……”
    “行了,別說了。”諸葛亮冷不丁地打斷她,一下子就跨到她跟前。
    他身上那股梅花香還帶著絲絲冷意,就這麽朝夙茵兒撲過來,弄得夙茵兒往後退了小半步。諸葛亮說道:“夙小姐這麽關心龐先生,難不成是喜歡上他了?”
    “你!”夙茵兒的耳朵尖一下子就紅得透透的,“我隻是看他怪可憐的……”
    “可憐?”諸葛亮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裏透著一股能紮人的寒意,“龐士元十六歲就拿下南蠻三十座城,二十歲的時候把東吳的連環船都給燒了,這樣的人哪用得著誰可憐啊?”說完,他就轉身朝著輪椅走過去,手指關節在龐士元的肩膀上敲了敲,“阿元,你說說,你需要別人可憐嗎?”
    龐士元抬起眼睛,眼尾那泛紅的樣子還沒完全消退呢。
    他瞅著夙茵兒頭發上有點發蔫的玉蘭花,突然就笑了,說道:“夙小姐的蜜棗啊,可比我以前吃過的都甜呢。”
    這話就像一根特別細的針,正好紮在諸葛亮的眉心那兒。
    他一下子彎下腰,半跪在輪椅前麵,手掌緊緊扣住龐士元的下巴,說道:“你剛剛不是還說梅苑的梅花比隆中那邊的好看嗎?這會子怎麽就誇起別人的蜜棗來了呢?”
    龐士元被他捏得腦袋歪到一邊去了,可還是笑著說:“丞相老是說我是籠子裏的小鳥,可籠子裏的小鳥看到新扔進來的食物,怎麽也得叫幾聲好呀。”他的指尖輕輕觸了觸諸葛亮手背上那塊舊疤,這疤是去年幫他擋箭落下的呢。“我說丞相啊,咋連隻雀兒誇句別的吃食都不行呢?”
    諸葛亮的手指關節猛地一緊,龐士元的喉嚨裏就悶哼了一聲。
    夙茵兒想都沒想就打算走上前去,卻瞧見諸葛亮忽然鬆了手,還幫龐士元整理了下被弄亂的衣服,說:“你老是愛拿這些話來刺我。”他聲音變低了,就像一片掉進茶杯裏的雪花似的,“回屋去吧,薑茶都要涼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輪椅軋過積雪發出聲響的時候,夙茵兒瞅見龐士元扭頭看了她一眼。
    他眼角泛紅的地方,明顯有啥東西在閃呢,不是感激的樣子,倒更像是秘密被說破後的那種釋然。
    “夙小姐今天說的話,我會記著的。”諸葛亮轉身的時候,袖子角帶起一陣風,把她鬢角最後那朵玉蘭花給吹掉了,“不過龐先生的事兒,就不勞您費心了。”
    他推著輪椅進了屋,門簾落下的那一刹那,夙茵兒聽到龐士元小聲說了句:“其實她說得沒錯……”
    後半句被門簾擋住了,不過諸葛亮的腳步停了一下。
    他背朝著她站了一會兒,指尖使勁兒掐進輪椅的扶手上,手指關節都泛白了。
    夙茵兒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玉蘭花,花瓣上沾著雪水,冰得人難受。她瞅著梅苑那扇緊緊關閉的朱紅色大門,忽然就記起剛剛龐士元說的“蜜棗甜”這事兒。嗨,說不定在這兵荒馬亂的世道裏啊,最甜的東西壓根兒就不是蜜棗呢。最甜的啊,是有那麽一個人,願意先為你把所有的苦都嚐個遍,然後再把最甜的那一口,就像寶貝似的捧到你嘴邊來。
    可這甜啊,就跟帶刺兒的玫瑰似的。
    她緊緊地握著那朵已經打蔫兒的花兒,剛要轉身的時候,就聽到梅苑裏頭傳來瓷器被打碎的聲音。
    這時候,小桃的聲音從角門那邊傳過來了:“小姐呀,夫人說了,今兒個必須得把婚期給定下來……”
    夙茵兒聽到這話,腳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她看著梅苑窗戶紙上晃來晃去的兩個影子,冷不丁就覺得吧,這糊窗戶的紙啊,就跟一層薄薄的冰似的。咋一看呢,好像挺結實的,實際上啊,隻要輕輕那麽一捅,就能碎成無數個小碎片兒。
    而能捅破這層“薄冰”的那股子勁兒呢,說不定就藏在龐士元那句沒說完的話裏頭呢。
    喜歡王者峽穀之兔身逆襲請大家收藏:()王者峽穀之兔身逆襲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